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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轉機

  暗流在洶湧,在那些李慶看不見的地方,潛藏的礁石正緩緩浮出水面。

  李慶本來的打算是找到秦陽好結清上次翻譯銅書承諾的報酬,然後再用剩下的時間去後海六號,聽一聽周琪姵的冒險家故事以放鬆心情,犒勞自己疲憊的靈魂。

  但經歷這麼一遭,李慶頓時什麼心情都沒了,也顧不得和姵姵的什麼三日之約,收拾好心情便匆匆往回趕。

  人生際遇果真是變幻無常,上一刻,李慶還是郵政大廳里最靚的仔,而現在,他又只是大街上一個提心弔膽的趕路人。

  其實在經過最初的剎那慌亂後,李慶已經冷靜了下來,不然也不能做出躲入建築陰影的正確反應,他能夠肯定那鷹鉤鼻男子沒能發現自己,這就說明他所覺醒的超凡能力比之於其他超凡者而言並不處於劣勢,甚至還略有獨到之處。

  「那些藏在暗處的老鼠無外乎超凡者之流,我如今也擁有了超凡力量,真要拼起來,指不定誰輸誰贏……超凡的世界對於我而言還是太陌生了,我了解的東西太少,知識太匱乏,是因為未知,所以才會畏懼。」

  李慶正想著事情,忽然之間,只感覺背後似是有一道目光牢牢鎖定了自己。

  「有人在跟蹤我?」警惕之餘,李慶並未慌亂,腳下步子不亂,一顆心漸漸沉靜,遠在尋常超凡者之上的五感讓他能循著這股感覺嘗試著去反制跟蹤者的蹤跡,

  「是在左後方?大約四五十米開外,不是超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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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慶像是開了心眼一般,對於氣息的把控敏銳到一個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地步。

  在得知對方並非超凡者後,李慶心中無疑更輕鬆了一些,這至少說明跟蹤他的人與那鷹鉤鼻男子不是一夥的,甚至於也不會屬於任何一個超凡組織。

  超凡者較之於凡人並不僅僅強在超凡能力,還有更加敏銳的五感,身為超凡者的鷹鉤鼻男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所以只要他腦子正常,就不會派一個凡人來跟蹤擁有未知超凡能力的自己,這非但不會有任何效果,反而會打草驚蛇,徒勞無益。

  李慶甚至不需要利用視野盲區,直接在大街上找了一處門前連廊的陰涼地,藉機遁入了陰影之中。

  片刻之後,一個十七八歲,身著單衣,臉龐瘦削的少年站在李慶「消失」的地方,他面露疑惑地四處張望,想不明白為何自己跟蹤的目標在這裡就突然不見了蹤影。

  「你好,是在找我嗎?」

  李慶身形浮現,他立在屋檐下,半身是光,半身是影。

  少年人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靠著驚人的自制力將嗓子邊的驚叫給咽了回去,嘗試著開口說道:「是,李先生嗎?」


  任他極力掩飾,那因受到驚嚇而

  「你一直跟著我,有什麼事嗎?」

  空氣中飄浮著軟麵包的香味,李慶笑了笑,算是變相地對少年的問題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想必是聞到了那股烤熟後的麵粉與奶油混合在一起的誘人氣味,少年人喉嚨滾動了一下,卻也不忘正事,答道:「我叫徐小可,是秦陽好秦老闆讓我在這裡等你的,他這幾天都不在家,說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去這個地方找他。」

  說著,徐小可從褲兜里摸出一張對摺過的紙條遞了過去。

  紙條上沒有一絲污痕,與徐小可這看起來髒兮兮的一身很是不稱,看起來,徐小可將這個紙條保護的很好。

  李慶順勢接過,手指摩挲著光滑的紙張,也不急於拆開一觀,而是徑直問道:「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

  徐小可道:「地點已經寫在紙上,李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自己拆開看。」

  「好的,」李慶點了點頭,取出五元錢遞給徐小可,「也幫我跑一趟腿?去後海六號,找到一個叫周琪姵的女孩,給她三元錢,告訴她這是續訂的費用,剩下的錢就是我支付的跑腿費,你可以拿著買個麵包,或者買點暖和的衣服。」

  沒有任何猶豫,徐小可接下了這筆生意,李慶的大方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一連道了好幾聲謝,接過錢,歡喜地走進了李慶身後的麵包店。

  李慶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慷慨,而徐小可之所以會這麼覺得,只是因為他不了解這背後的兇險,不知道在無意中,自己已經卷進了一場怎樣的漩渦里。

  因為無知,所以才無畏。

  打開紙條看了一眼,將上面寫的地點牢牢記在腦中,李慶將紙條撕碎,沿路隨便找了個垃圾桶丟了進去。

  得知了會面地點的他並沒有急於赴約,而是依照原來的想法,一路趕回了老胡同街。

  向來以勤奮著稱的「袁記雜貨」早早地就關了門,想來是為了袁野的事,袁瓊孜一家忙著走動關係,根本無心經營。

  「不知道袁瓊孜那丫頭有沒有發現自己留的信兒?」

  這年頭,好像家家的事都是煩心事。

  時已近暮,四合的暮色讓李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安,他心中無端浮現出一個想法:身披黑暗,行走在暮色之中,或許才是他們這群人的歸宿。

  至於「這群人」是誰,這就是一個需要仔細討論的事情,不是拍腦袋就能拍出來的。

  這個時間,正好是人們吃完晚飯後出來散步乘涼的檔口,老胡同街口的大榕樹下坐了不少人,都是鄰里街坊,看見李慶回來,雖然談不上多熟,但也不會吝嗇一記招呼。


  「聽說董嬸病了?」李慶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越是不好的消息就越是傳得快,你說哪家兒子考上了大學、哪家發了大財,那或許得好幾日才能傳開,但要是哪家遭了竊、哪家兒子犯了事進了局子,不出一天,保管是家家戶戶都得知道。

  董姓婦女當街昏倒的事情自是屬於後者,又因其帶著些神秘色彩的緣故,傳得便格外的快,只不過半日工夫,在老胡同街便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程度。

  「你都曉得啦?聽說是被你嚇暈的?」一個帶著綠花袖套的大媽開玩笑似的說道,對這些事,人們大多都是看個熱鬧。

  李慶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聽說是正好路過一個醫生,不知道怎麼地在她胸口按了幾下,就把人搶救回來了。」帶綠花袖套的大媽神秘兮兮地說道,「我還聽說,那個醫生是男的,按胸口那幾下被她男人看見了,很是跟那個男醫生理論了一番,差點還動手打人。」

  「那也是不講理,別人救了你老婆的命,你不謝謝就算了,還跟人吵架,簡直不像話。」

  「我看不見得……」

  很快,話題就偏到了男醫生按胸口的動作是否必要,是否有非禮的嫌疑以及董姓婦女的老公做得對不對這三點上面。

  在得知了董姓婦女大難不死的消息後,李慶便沒有再做無益地逗留。

  回到老屋,李慶第一時間沖回臥室,在看到那本銅書仍安然無恙地待在原位置後,心裡的大石頭才終於是落了地。

  「看來那些人暫時還沒有找到這裡來,或者說還沒有將我納入考量的範圍之內。」

  雖然確認了銅書完好,李慶的臉上卻不見半點喜色,他知道這些都是早晚的事,那些闖入秦陽好住宅的超凡者遲早會注意到自己,不管是為了這本銅書,還是為了那死在自己覺醒試煉境中的鴨舌帽男子。

  李慶將銅書平放在書桌上,又從褲兜里摸出一張長牌,將其夾在了銅書中。

  那是一張六點紅六點黑的天牌,長牌的中段畫的則是身著古四二七所工作服的彭科長。

  這多出第八十五張牌,跟著李慶一起從試煉境來到了現實,李慶之前覺得這東西應該隨身攜帶,但現在他改變了想法,認為將其與銅書放在一起更為妥當。

  「希望肖錦能夠快點回信,現在已經不僅是那半個月的工資問題了。」坐在書桌前,李慶自嘲似的想到。

  他剛才仔細想了想,結果卻是無奈的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正是因為這一點,自己也什麼都幹不了。

  知識就是力量,有生以來頭一次,李慶覺得這句貼在初等教育學校圍牆上的勸學標語說的很有道理。


  這種被動等待的感覺著實不好受,困惑、不安、焦慮……種種情緒像是傾巢而出的蟻群,啃食著李慶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直到夜色完全降臨,沒有點蠟燭的臥室完全沉入黑暗之中,李慶的這種焦躁才有所緩解。

  黑夜裡,陰影中,李慶不但能擁有更強的力量與更快的速度,還能擁有一顆更平靜,更有助于思考的心。

  「先睡覺吧,我太累了,按照肖錦的說法,從試煉境歸來超凡者需要良好的休息,不然精神狀態就很可能出現問題。」

  靜下來的心讓李慶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躺上床,放空思緒,沉入了夢鄉。

  李慶不知道的是,在他徜徉夢鄉的時候,右手掌心又泛出了微弱的緋紅光芒。

  那是一輪殘月,漸漸由缺至滿。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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