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高台之上

  第235章 高台之上

  在楊良出現後,台下圍觀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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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是誰,看他短衣打扮,莫非是誰家的僕人。」

  「僕人怎麼能站在台上,豈非丟了我大盛朝的顏面。」

  「好像這位就是新科狀元,來自萍州的李解元!」

  諸人的議論聲越來越響,玉漱公主站在那裡依舊是面不改色。

  「既然狀元郎願意一試,那本宮就和大家一樣拭目以待。」

  玉漱公主招招手,道:「來人吶,取兩副弓箭來。」

  過不多時,便有人送上了弓箭,在高台邊緣擺好了兩副靶子。

  台下的喧譁聲也漸漸安靜下來,許多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些蠻夷都是馬背上長大的,大盛朝雖然文風昌盛,但武力上卻略有不足。

  又因為這些年朝政荒弛,邊關上小規模的衝突,大盛朝也是輸多勝少。

  百姓心裡有太多失敗的記憶,不知不覺,身上也背負著文弱的標籤。

  他們太渴望一場勝利了。

  「是拓跋皇子下場切磋嗎?」玉漱公主問道。

  拓跋拖搖搖頭笑道:「不是我,乃是西狄的尉遲皇子。」

  從拓跋拖身後站出來一人,身高七尺左右,一張臉輪廓分明,只是眼睛有些小,但眼中精光刺人。

  玉漱公主吃了一驚,道:「莫非是西狄的狼殿下尉遲非。」

  拓跋拖哈哈一笑:「正是尉遲殿下,公主果然是見多識廣。」

  玉漱公主暗暗吃驚,據說這位狼殿下小時候曾經被母狼銜走,當皇室的人找到他時,他睡在群狼之中,渾身上下安然無恙。

  從小便習得騎射之術,九歲就有獵殺大熊的經歷,在西狄有狼殿下的尊稱,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這次赴京趕考的鄰國使者中,真是藏龍臥虎吶。

  她下意識開始為楊良擔心,楊良這個狀元其實是撿來,如果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拆穿是個草包飯桶,打的不僅僅是楊良的臉,自己也是臉上無光。

  卻見楊良依舊是面不改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玉漱公主才稍稍放心,希望他真的有些底氣。

  「二位,請了。」

  尉遲非根本沒有看一旁的楊良,伸手接過一旁的弓箭。

  開弓之前,他先試了試,用力將木弓拉開,還未等他用力,耳邊便響起咔嚓一聲,木弓從中間折成兩半。


  尉遲非詫異地看向玉漱公主。

  這麼沒有底線的嘛。

  玉漱公主哈哈一笑,道:「尉遲殿下果然是神力,來人吶,再為殿下換一把弓。」

  片刻之後,又有人送來一把木弓,尉遲非又拉了拉,隨之耳邊響起清脆的一聲響,木弓從中間折斷。

  他眼睛睜得更大,本來綠豆般的眼睛甚至都大了一圈。

  「好臂力。」

  玉漱公主情不自禁地贊了一聲:「來人吶,再為殿下換一張弓。」

  「不必,不必了。」

  尉遲非初來乍到,有些不太適應大盛朝的風土人情。

  「來人吶,取本王的黑背弓來。」

  一名僕人打扮的侍從上前,奉上一張短弓。

  這弓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通體漆黑,連弓弦都是同樣的黑色。

  玉漱公主臉上沒有半點尷尬,依舊是談笑自若,她道:「那我們便以七支箭為限,射中靶心者為勝。」

  尉遲非已經知道玉漱公主是什麼人品,他沒有敢用玉漱公主提供的羽箭,而是從屬下的箭囊中取出了七枚羽箭。

  他昂起頭,目視前方拈弓搭箭。

  他的眼中充滿自信,這是一種日積月累下的驕傲。

  颼!

  空氣中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嘯聲,羽箭準確地擊中靶心。

  然後,他才算是看了楊良一眼,眼睛裡滿是不屑。

  七枚羽箭,都準確地擊中靶心,沒有一枚脫靶。

  高台之上已經鴉雀無聲,人們震驚於尉遲非的射術。

  有這樣的射術,日後必然是戰場上一以當百的猛將。

  要不乾脆暗殺掉算了。

  玉漱公主心裡暗暗地想。

  「該你了。」

  尉遲非背著雙手,冷淡道。

  楊良搭上一枚羽箭,慢慢拉開弓弦,隨之一箭射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看到羽箭的落點時,又齊齊鬆了口氣。

  靶心。

  尉遲非神情一怔,然後又搖了搖頭,這才是第一箭,又算得了什麼。

  然後楊良又射出了第二箭。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

  片刻之後,七枚羽箭準確地擊中靶心,密密麻麻聚在一起。


  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片刻之後,又響起整齊的喝彩聲,人們情緒激動,歡呼聲像是要把蒼穹掀翻。

  「好!」

  一個賽一個地喝彩。

  「好什麼好,有什麼好的。」

  拓跋拖不屑道:「無非是不分勝負罷了。」

  「拓跋皇子,輸了便是輸了,有什麼不好承認的。」玉漱公主道。

  「什麼,我們怎麼輸了?」拓跋拖吃了一驚。

  玉漱公主攤開雙手,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嘛。狼殿下用的是自己熟悉的弓箭,狀元郎只是隨便取了一把長弓,剛剛你們也看到了,那制式長弓被狼殿下輕輕一扯就斷了。狀元郎用這樣的弓箭都能和狼殿下戰平,若是換一把弓箭還不直接起飛了呀。」

  啊!

  拓跋拖和尉遲非同時睜大眼睛,他們不敢相信,還能這樣顛倒黑白。

  你是一國公主吶,伱有點底線好不好。

  「即便是勝了,也只不過是一局罷了,剛才比拼音律我們可是贏了。」拓跋拖覺得和這樣無理的人不能太講禮貌,他伸手一指,「你看看,公孫公子的棋局可是無人能勝?」

  玉漱公主也覺得稍稍有些尷尬,但也只不過一丟丟而已。

  她兩手一攤,道:「拓跋皇子不必逞口舌之利,反正公道自在人心!」

  拓跋拖簡直氣得吐血,什麼公道自在人心,明明是在我們這邊。

  正在這時候,楊良拱了拱手,道:「殿下,學生願意一試?」

  「哦,你還懂弈棋之道?」

  楊良點點頭:「略懂而已。」

  他來到棋案前,與公孫守相對而坐,二人各自黑白子開始對弈。

  崔鳴一幫人也湊了過來,剛才他們輪番上陣,也不是公孫守的對手。

  現在新科狀元也冒出頭來,大家對他充滿期待。

  期待他也敗下陣來。

  反正公孫守不是本國人,贏了一場也就走了,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

  大家丟人也是一陣子,不可能是一輩子。

  只要楊良也輸了,大家一起丟人,也就等於沒有人丟人。

  此時,棋盤上的局勢已經漸漸明朗起來。

  一開始二人越下越快,到後來,公孫守的速度漸漸慢下來,長考的時間越來越久。

  忽然,他臉上一白,哇呀吐出一口血來,宛若梅花一般落在棋盤之上。


  「公孫皇子,公孫皇子……」

  一群人圍了上去,有人憤怒地瞪著楊良,道:「他是不是用詭計暗算你了?」

  公孫守勉強鎮定下來,震驚地看著楊良,道:「閣下棋藝高超,在下甘拜下風!」

  嘶!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剛剛,眾人已經見識了公孫守的水平,說是青天之下無敵手也並不過分。

  然而,即便他也對楊良甘拜下風,這豈不是說明,楊良的水平在青天之上。

  片刻之後,四周響起一片歡呼。

  玉漱公主也覺得臉上有光,笑著露出兩個酒窩。

  這終於是正常的笑容,而不是剛剛的強顏歡笑。

  這下不會有人質疑自己的決定,拿這件事趁機攻擊自己。

  楊良的確是個人才,而這個人才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日後可堪大用。

  她陷入思考之中,心想,若是真的有資格坐上那張椅子,楊良必然是自己前進路上的一大助力。

  雖然大盛朝沒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可事情都是由人來做的,以前也沒有岳父篡位的先例。

  如此說來,自己可得好好培養楊良,將他牢牢拉攏在身邊。

  此時此刻,歡呼聲差點將台子給掀了。

  「不愧是這一科的狀元。」

  「狀元必然是狀元,非一般人可比,他一出手,那些蠻夷就只能抱頭鼠竄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格外熱鬧。

  這時,尉遲非的聲音忽然響起,道:「閣下可會用刀?」

  楊良扭過頭來,發現尉遲非的一雙綠豆眼竟睜大了一些。

  他手中提著一柄關外的彎刀,眼中已有凜凜殺氣。

  楊良從棋案前長身而起,道:「略懂。」

  尉遲非道:「倒是好兒郎,我們便用刀分個勝負,簡單痛快,如果你能勝過我手中的刀,我便認輸。」

  「好。」楊良乾脆答應。

  「不可,這萬萬不可!」

  玉漱公主道:「刀劍無眼,無論傷了你們誰個,最後都無法交代。」

  「公主請放心,若是落了一滴血,便算我輸。」楊良道。

  玉漱公主一怔,像是第一次認識楊良似的,一向溫文爾雅的楊良,聲音中竟有一種見所未見的霸道。

  這樣一個人,真的甘居人下嘛。

  在她失神的剎那,楊良已經拔出了腰上的砍刀,與尉遲非相對而立。

  雙方互相盯著彼此,已慢慢開始繞起了圈子。

  未曾出招,殺意已經布滿高台。

  玉漱公主也不得不往後退,她隱隱覺察到,楊良並不是那樣好掌控的。

  楊良握著刀,沉腰弓背,像是一隻隨時會出擊的螳螂。

  尉遲非也是如此模樣,二人誰都沒有搶先出手,只想尋找到對方的破綻,然後一擊制勝。

  就在大家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楊良忽然往前邁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讓尉遲非看到了破綻。

  他心裡也清楚,這破綻可能是楊良故意的,破綻之後,必然有圈套。

  但能不能成功套住自己,還要看對方的本事。

  高手過招,只在方寸之間。

  在尉遲非已經快要欺近楊良的時候,楊良忽然動了,速度比剛剛快了一大截。

  尉遲非的眼中忽然失去了楊良的蹤影。

  糟糕!

  他暗道一聲不好,緊跟著刀背襲來,狠狠地砸在他的腦袋上。

  尉遲非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撲倒在地。

  「皇子,皇子……」

  西狄的隨從一股腦地撲了過來,過了半晌,尉遲非才悠悠醒轉,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楊良。

  自己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楊良不是勝過自己一點,而是勝過自己一大截。

  「哪裡,你是從哪裡……」

  他結結巴巴道。

  「什麼?」

  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

  只聽尉遲非道:「你是從哪裡學到如此高深的武藝。」

  玉漱公主愣了愣,隨之哈哈大笑,笑聲也有幾分爽朗。

  「尉遲殿下不必驚訝,我們大盛王朝人傑地靈,多的是這樣的好兒郎,快來人吶,抬殿下下去醫治。」

  一群人抬著尉遲非,下了高台,從人群間經過。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這一幕,然後口中議論紛紛。

  「這就是西狄的狼殿下麼,依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是呀,碰上我們的狀元郎,一棍子就撂倒了。」

  「依我看,什麼狼殿下狗殿下都是稀鬆平常,遇到我們大盛國的人都得慫了。」


  尉遲非本來是昏迷中,但路上這一顛簸,他已漸漸清醒過來。

  周圍的話一句又一句送入他的耳中,尉遲非本是驕傲之人,哪裡經歷過這些。

  他一張臉越來越紅,隨之眼前一黑,又氣得昏迷了過去。

  高台之上,玉漱公主愈發風度翩翩,道:「拓跋皇子,我們要不要繼續比下去,不如你再與狀元郎探討一下樂理。」

  「已經比過的東西,我看就不要再比了。」

  拓跋拖大手一揮,他也不傻,這李青陽早就有擅長操琴的說法,自己何必自討沒趣。

  經過這件事,對於西狄南越的顏面有損,但是和自己北戎沒有任何關係。

  本王子可是贏了一局。

  不得不說,和玉漱公主接觸久了,他的底線也慢慢放低。

  「玉漱殿下,你可不要忘了,這是你們大盛朝的狀元郎,他贏了也並不奇怪,我問的是你們大盛朝的學子都有這種水平嘛,難道此科就沒有人徇私舞弊!」

  「報!」

  正這時候,一個官員快步走上高台,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兵丁,擒著一個蓬頭垢面,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

  「啟稟公主,黃首輔已經查明,國子監的謄寫官在此次恩科中有收受考生錢財,徇私舞弊之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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