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人民文學與收穫
元旦結束,整整三天,程野也沒怎麼寫小說,複習功課居多。
新概念作文大賽的複賽邀請函現在還沒發出,也不知道是沒到時間,還是被淘汰了。
這算是程野暫時能觸及到好大學的最好門徑了,如果觸及不到,就只能通過高考上大學裡,可能還不如上輩子的。
不過現在的程野看得開,大學對於現在的他是錦上添花,主要還是要靠寫作賺取第一桶金,再慢慢地把它變成金山!
坐在教室里,程野開始在紙上列著目錄。
之前一直寫的都是短篇,也該寫一篇稍微長一些的了。
而且之前都是投稿《故事會》,也該是時候換個刊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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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會》上寫短篇,優點是稿費高,能短期獲取大量收益,但是缺點就是幾乎沒有辦法養成名氣,這既是《故事會》的短板,也是短篇創作的短板。
文章要再寫長一點,選擇的刊物也要更有文學地位一點……
而現如今位於《文壇》頂點的刊物是什麼?
《人民文學》、《收穫》和《十月》。
如果再排除掉一個,那就是北有《人民》,南有《收穫》。
兩本刊物地位在伯仲之間,很多大家都是通過這兩本雜誌來成就文學地位的。
《人民文學》不用多說,「人民」二字打頭,本身就是官方推出的代表性刊物。49年創辦,新中國第一個全國性文學期刊。
刊名最早由郭沫若題寫,後來又改成教員。主編矛盾,副主編艾青。在文學刊物間的地位,相當於《人民日報》在報紙中的地位。
《收穫》,主編之一是巴金,現如今唯一還在世的殿堂級作家,與李敖、季羨林不在同等級別。發表過極多的名作,老舍的《茶館》、余華的《活著》、遲子建的《額爾古納河右岸》等。
而且業內對這本雜誌一直有隻看作品質量,不看作者名氣的高評價。在文學界的地位始終如一的堅挺。
一番思索後,程野開始下筆。
「余則成是個老實的青年……」
旁人看到程野又開始動筆了,伸著腦袋在一旁看。
……
半夜,一燈如月。
《萌芽》的副主編桂未明不斷地眨著有些發粘的眼皮,看著桌子上的幾篇稿子。
現在源源不斷的稿子從各地寄來,都是參賽作文,這些天《萌芽》編輯部的編輯們忙得團團轉。
比賽固然很重要,但是雜誌本身的審稿工作也不能放下,否則下個月就無文章可刊了。
天色晚了,桂未明也準備回家了。
這時,一個年輕編輯道:「桂老師,你看看這個。剛寄來的。」
桂未明走了過去,只有薄薄的一張紙,低頭一看,才發覺是一首絕句詩。
年輕編輯道:「這是一個高二學生寫的,我覺得非常不錯,看能不能上刊。」
桂未明看過後,不由得懷疑:「這是學生寫的?會不會冒用故人的不知名詩句。」
年輕編輯道:「也有可能,不過我查了辭海,沒看到相關出處。」
桂未明道:「這詩的確不錯,如果的確是原創的,可以上刊。就登在二月刊上。等等,你說這首詩是學生寫的?有聯繫方式嗎?打電話過去問問,有沒有興趣參加大賽。」
「學生叫什麼名字?」
年輕編輯看了下,道:「北航附中的程野。」
桂未明愣了一下,這樣啊,這就不奇怪了。
雖然最終的複賽名單還沒有確定下來,畢竟從上萬篇投稿中選出一百多份,是個大工程量的工作。
而且很多評委的意見不一,有人認為這篇文章不錯,有人認為不行,誰也說服不了誰。所以最終的複賽名單遲遲未出。
但是也有達成一致意見的,比如說這個程野,他的文章編輯評委們看了都很好,無論名單怎麼變化,他的名字在裡面是不會有什麼變動的。
只不過暫時還沒回函罷了。
緊接著,他把那首詩給記了下來,嘖嘖,好詩啊好詩……
……
又一周過去,程野還是沒有收到《萌芽》雜誌社的復函,不過似乎寫作訓練班的眾人也都沒收到,這幾天張文亮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周末的時候,程野去找了趟張騰。
張騰的小吃攤位已經擺起來了,賣的食物只有三種,涼皮涼麵和牛筋面,可炒可拌,生意一般。
沒生意的時候,他就靠著牆根兒抽菸,聽往來顧客說話。
見到程野後,張騰咬著菸蒂道:「來,我給你拌一份,嘗嘗我手藝。」
「弄點兒涼麵吧,晚上還要回家吃,少來點兒。」程野道。
馬扎一掀,坐了下來。
正等著,就看到幾個學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孫超超混跡其中。
看到程野後,孫超超打招呼:「野子!」
程野回頭一看,是孫超超和他那幫校內閒散人員朋友,於是也擺了擺手示意。
站在最頭前兒的還是那個叫徐敞的富二代,頭髮被摩斯抹得根根豎起,脖子上戴個玉觀音,看到程野後,饒有興趣地走了過來:「哥們兒,你就是那個作家吧?」
程野笑道:「作家談不上,寫點兒文章補貼家用。」
「嗯,晚上就吃這個?不是賺了不少錢嗎?」
「墊墊肚子,你也來點兒?」程野道。
「不吃,多寒磣。」
張騰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拌自己的涼麵。
「這是什麼?」另外一個留著厚重劉海的男生湊上前問道。
口音有點奇怪,應該是韓國的留學生。
從90年代開始,五道口一帶就有大批韓國移民來華工作,還帶著家屬,五道口的中學幾乎每個班都有三四個韓國同學。
「涼麵,韓國有嗎?」
「沒有,看上去不好吃。」
另外一個女生,看上去也是韓國人,眼睛掃了一眼程野,然後去買炸年糕去了。
這些人買了點小食品,然後商量著去對面的水吧玩兒,就在二十米開外。
孫超超和徐敞說了些什麼,然後對程野道:「野子,我們去水吧喝飲料,你也來吧。」
程野本想拒絕,不想和這些自命不凡眼高於頂的傻逼中學生打太多交道,大部分人在青春期都沾點精神疾病,成年了就正常了。
於是想拒絕,但是孫超超一直拉著他,「走吧,給我個面兒。」
這時涼麵也拌好了,端到程野面前,程野看了一眼孫超超,說道:「好吧,張騰,伱給我打包,我帶回去吃。」
拎著打包好的涼麵,程野和一群不太認識的人去了對面的水吧。
2000年後,大學城一帶好多這種店,在當時頗為時尚和流行,起了個水吧的名字,其實就是飲料店。
賣奶茶、果汁、咖啡、氣泡水,有的也賣低度數雞尾酒,一般都是年輕人開的。
這家水吧就是北航的幾個大學生開的,門臉不大,裡面擺了幾張桌子,裝潢精緻小資,裡面放著流行的港台音樂,很合「新新人類」的胃口。
幾人找了張桌子坐下,服務員送來菜單,徐敞點了一杯含酒精的飲料,四十多塊,然後把菜單遞了過去。
程野掃了一眼菜單,不由得感慨,年輕人開的店都是屠宰場啊,2000年,一杯飲料敢要大幾十。
看到程野沉默,徐敞覺得對方是看到價格猶豫了,表情頗有些玩味。
程野點了一杯十塊的檸檬可樂,輪到孫超超點,他咬著牙點了一杯最便宜的檸檬水。
程野看了他一眼,知道這次應該是個人買自己的單,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孫超超一眼:傻子,不是一個圈子的,瞎混什麼。
徐敞這時笑道:「沒事兒,超超,隨便點,我請客。那個蘋果醋不錯,好喝。」
孫超超這才鬆了一口氣,點了杯蘋果醋。超市賣三塊,這賣二十。
程野道:「我就要這個可樂好了。」
「對了,你女朋友好像是二班的,叫什麼……長得挺漂亮的,下次帶出來一起玩兒。」徐敞道。
「她有點怕生,有機會的吧。」程野敷衍。
「是我們班上的,叫石丹。」那個韓國女生忽然開口了,看著程野笑,「你寫的那首詩真好,班上的人都羨慕她。」
韓國男生問道:「你能看得懂嗎?」
女生打了他一下,「我看得懂,我從小就背漢詩的!」
韓國本身就是中華文化圈之內的國家,而且和曰本、越南一樣,被漢文化浸淫得很深。現在韓國首都還叫漢城,05年才改名首爾。
他們也有自己的文字,是世宗大王幾百年前發明的。但韓文是表音文字,跟漢語拼音似的,同音不同義,根本無法很好的表示原意,現在他們的身份證上都有漢字標註。
順便說一句,民國時,國內很多人也倡導廢除漢字,推廣這種表音字,幸虧最後沒成。
所以在韓國,很多文化水平高的老人都會寫漢字,而且毛筆書法寫得相當不錯,也自然教自家小孩學習漢字和漢文化經典。
聽到女生說這句話,徐敞忽然表現出一絲不快,他是那種不喜歡別人搶他風頭的性格,而且這人掛臉,喜怒形於色。
孫超超精明,趕緊轉移話題,聊起別的。
餐桌有個架子,上面放了很多棋牌,有撲克和飛行棋,甚至還有橋牌,和一些國外的桌遊。
孫超超提議玩大富翁,徐敞道:「你傻吧,這麼多人怎麼玩兒。」
孫超超開始翻找,有沒有八九個人可以玩的遊戲。
這時徐敞道:「現在正好九個人?太好了,會玩兒狼人殺人遊戲嗎?現在國外剛火的,我表姐在美國留學,教我的。」
韓國女生舉手:「殺人遊戲嗎,哦,我知道。」
「差不多,比殺人遊戲好玩兒,我教你們。」徐敞來了興致。
狼人殺的前身就是「殺人遊戲」,後來97年在此基礎上改編成了「狼人殺人遊戲」,有多個版本。
近兩年,被一些留學生帶入中國,在高校圈子裡很流行。
徐敞開始介紹規則,其他人仔細地聽,程野也裝出一副剛聽說的樣子。
規則就是後來流行的那個最初級的版本,三個狼人,三個神職(預言家,獵人,女巫),兩個平民。
「規則好複雜啊。」有人嘟囔。
「玩兒兩局就會了。」徐敞笑道,他很喜歡這種帶領他人的感覺,頭狼性格。
「我當上帝。」程野道。
他是狼人殺和劇本殺的大高玩,這種桌遊玩過不計其數,甚至後來還自己開了一個店,狼人殺勝率能在七成以上。
和他們玩一定很無聊,說不準還得裝傻子。程野心道。
眾人拿了一副撲克牌,規定特定花色就是特定身份。
「天黑請閉眼……」
「天亮了,昨晚死的是……」
「女巫你要救人嗎?」
……
不像後來狼人殺遊戲中,每人規定時間說話,說完以後就要閉麥,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想說就說。
第一局孫超超就抽到了狼人,演技拙劣得沒眼看,話語中還有漏洞,但偏偏其他人更菜,竟被狼人贏了。
孫超超很高興,來了興致。
徐敞抽到的是村民,氣得直接把牌扔到了桌上,指著孫超超沖其他人罵道:「我他媽就說丫肯定是狼人,還他媽說我是我是,都是腦癱啊!草,都他媽傻子。」
其他人有的不說話,有的賠笑,有的罵了回去,但用詞很斟酌。
程野皺了皺眉,貼臉玩家,最討厭碰到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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