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循循善誘,巧言令色
第270章 循循善誘,巧言令色
青州,安陽城,府衙之中,往日極少在此地出現的青州州主羅廣漢,坐於偏廂,與人弈棋。
其人一張國字臉,嘴唇上留著修剪精緻的一字胡,一身棗紅金絲綢袍,腰間繫著玄色鎏金腰帶,上面鑲嵌著價值不菲的暖玉,氣度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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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對弈之人,面若冠玉,雖年歲已大,卻自有一股飽讀詩書的大儒之氣,其面含淡笑,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淡淡的麝香縈繞下,數個清秀少女跪坐在一旁伺候。
「平成兄似乎心不在焉?」
羅廣漢把玩著黑子,淡淡的望著對坐之人。
他有三好,美女、武道以及弈棋,不過,青州有資格與他下棋的,一個人都沒有,此時也是在他引了大派的下山歷練的弟子,來青州清理江湖。
有為其護道的師長一同前來,這才終於讓他有了對弈之人。
「羅兄倒是真沉得住氣,邱某人卻是沒有這般好心性了。」
邱平成笑著落了一子,發出感嘆。
「青州流民遍野,逃兵山匪橫行,又有邪教往生在暗中推波助瀾,局勢已經糜爛到不堪的地步,羅兄卻還能穩坐釣魚台,絲毫不往心中去,異地處之,邱某不如也!」
「哈哈哈,平成兄這是罵我屍餐素位,愧為青州州主了!」
「哪裡,哪裡!」
羅廣漢微微一笑,繼續落子。
「平成兄久在中部的七玄宗中,不了解青州事務也是正常,平成兄啊,這為官之道,尤其是做大隋的官,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青州苦寒,邊境又有戰事,民風彪悍,羅兄想必也是為難。」
邱平成微微試探了一句。
羅廣漢搖頭而笑,「平成兄並非官場之人,今日也已經開了尊口過問,羅某也給平成兄說上一說這青州之事究竟為何,只是今日之言,出自我口,入平成兄之耳,出了此屋,我可是不會再認這些話的!」
「哦?邱某受羅兄如此禮遇,深感榮幸,既然如此,羅兄不妨讓邱某也開開眼界!」
「那就從流民開始,自從青州受災,朝廷就批文下示,開倉救民,但青州倉的備糧,雖然每年都能收上來,但很快新米就會被下面的人換為陳米,但這到底還是算有糧在,後面邊境出了戰事,這倉中之陳米,就更是被邊軍借走,平成兄暗諷羅某草菅流民之命,可巧婦難為無米之催,羅某有心開倉,可開空倉又能為何?」
「什麼?下面之人膽敢偷換倉糧,還是歷代之事,之前歷任州主不談,羅兄這裡既然都知道,為何沒有動作?」
「平成兄可知,青州官吏共有多少?」羅廣漢沒有直接回答,反倒問起看似不相干之事。
「這邱某一介江湖武夫,如何得知?」
「青州全境官吏加起來共有三千五百六十二人,這裡面的年祿,月俸的開支,一年下來就是八萬兩白銀!而青州的稅收一年才十五萬兩,上交朝廷十萬兩是逃不了的,留下的這五萬兩,全部當做俸祿發下去,還有三萬的虧空,這三萬的虧空的口子如何彌補?」
邱平成眼睛一眯,就立即清楚,「所以那糧倉之中的換米之事,就是歷任州主默許,來補這三萬的虧空?」
「不錯,下面人用陳米換新出售獲利,來補自己的俸祿,而陳米新米,都能飽人,也就無關緊要,最為關鍵的還是軍隊借糧,軍隊的那幫殺才,明明朝廷撥了糧草,還不斷打青州的秋風,每每軍機大事的帽子扣下來,我這邊如何自處?難道真要硬扛著不給,到時候鬧到上面去,還是我這裡吃瓜落!最後糧也是要給,何苦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朝廷上面應該是知道青州的處境,為何還會有開倉之令傳下?」
「哈哈哈,這就是平成兄不懂官場之事了,朝廷,朝廷,什麼是朝廷?還不是京城之中的一個個衙門合在一起的總稱?
軍隊打青州的秋風,屬於兵部處理,下令開倉,是戶部發出,這兩部各干其事,有何牽扯?」
「這就奇怪了,羅兄身為一州州主,有上書直通天聽的通路,只要一封奏摺上去,陳明青州苦楚,此弊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哈哈哈,直通天聽,就是京城大員,大多都尚未有直通天聽之能,我遠處青州,何敢談直通天聽這四個字?邱兄有所不知,奏摺分為奏本和題本。
題本為公事,呈上去,是先匯集到通政司,票擬之後才會傳到聖上面前。
奏本雖然可以直接傳入宮中,但如今聖上因為龍體抱恙,在宮中設立秉筆太監,票擬奏本。
自從青州受災,我的題奏二本雪花般飛入京城,但都是泥牛入海,不見動靜,為之奈何?」
「羅兄言下之意是這兩處都攔下了羅兄之本?」
「此話慎言!」
「那如此的話,依舊下開倉之令,豈不是.」
「不錯,不過是例行公事,戶部把自身的干係撇開,要麼是青州自行解決,要麼我這青州州主背罪。」
「這這.國之大事,怎可如此」
「國之大事?在京城之中,餓死幾個遠在青州的流民,可不是什麼大事!」
「那羅兄,當真就一點都不管了嗎?」
「青州之財,八成都匯聚在這安陽府城之中,其中又八成在四大家族,每一姓,都是在青州盤踞經營了好幾代人,平成兄看到我青州州主威風,豈不知,鐵打的豪族,流水的官,不和這四大家族打好關係,我之令,出了安陽府城,就是一張白紙!」
「他們豈敢如此欺人!」
「樹大根深,政治聯姻,如何不敢,當然他們家大業大,也給了我幾分薄面,每家出了五千石糧,但這也是杯水車薪,只是保我在問罪之時有話可說罷了!」
「至於逃兵山匪,只要邊境戰事一日不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逃兵進山為匪,如何剿的完?而且一旦有了人員死傷,又是一筆撫恤銀子的開支,青州又如何負擔的起?
最後的往生教就更是如此,流民和逃兵山匪就是其最大的溫床,而且往生教也遠非明面上的那麼簡單,一旦插手進去,想要抽身就難了。
所以,平成兄,教我,如何做這青州的州主?」
邱平成這江湖之人,今日被羅廣漢這一通話說完,直接楞住。
他哪裡會想到,這裡面的問題竟然會如此複雜,複雜到人無能為力的程度。
「那」邱平成擰著眉頭,「那就算如此,還是做點事情也是好的啊!」
羅廣漢看到邱平成入瓮,心中一喜,隨即道:「平成兄高義,羅某孤掌難鳴,總算盼到平成兄到來,有了平成兄助力,確實是能為青州百姓做點事情!」
「廣漢兄,我一介武夫,不懂官場之事,只有這一身的武力,廣漢兄直接吩咐就是!」
「確實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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