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憎惡喜
第11章 憎惡喜
啪啪!
「快點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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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奴在外面抽著鞭子,大聲叫囂。
何公子坐在馬車裡心情不錯。
剛剛在雪山上獵到了大貨,讓他對陳向遠的印象好轉。
再加上陳向遠答上了霍家姐姐幾個問題,算是起了奇效。
所以他特別允許陳向遠坐進馬車,與自己同乘而行。
馬車裡。
陳向遠縮起身子,忍受著逼仄的活動空間,一路上絞盡腦汁地給何公子說笑話。
何公子不時會應和兩句。
氣氛融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等馬車進了山市。
速度驟減。
何公子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聊地掀開窗簾,只往外掃了兩眼,他的眉頭便輕輕皺起:
「陳向遠,這是那個你說身無餘錢的樵夫嗎?」
「哈?!」
忽然被點名的陳向遠心肝猛跳,急忙探頭往窗外看去。
赫然看見陳麟提著一大串東西,就站在肉鋪前頭,身後的屠夫似乎正在給他砍肉!
嘶!
『爹前天不是說過他家已經被掏空,這人一輩子都沒出息了嗎?』
『他現在哪裡來的錢買這麼多東西?』
『甚至還能買肉?!』
陳向遠急忙掂量自己懷裡。
之前何公子施捨陳麟的十兩白銀還沉甸甸的,沒被他偷回去啊。
而且他應該不知道這事才對啊。
「那他是哪裡來的錢呢?」
不僅陳向遠疑惑,連何公子也是笑眯眯地這麼問,天生怪異的長相好像一隻禿鷲陰森,露著歪斜的尖牙。
他不在乎施捨的那點銀錢,但很不喜歡有人瞎說話。
陳向遠前腳才說這人身無餘錢,生活艱難,後腳就讓自己看見這人在集市里買這買那的……
馬車裡的氣氛驟冷。
「這這……」
「實不相瞞,小人曾經聽見我爹說過!」
「我們村中有一處暗中賭坊,村人冬天無所事事就會在那裡整日賭博,這樵夫也是賭徒,應該是剛剛賭賺了。
我記得此人父親陳八指同樣有賭癮,還因欠了賭債被人砍去兩根手指,山市里很多人都知道,他這一家子都是賭徒,少有人與他們來往……」
陳向遠急中生智,說了一大串。
有真有假,這樣才不會被一下子拆穿。
他一副家醜外揚的愧疚表情,一邊暗中觀察何公子。
然而。
何公子聽了也沒有什麼反應,臉色一直冷了下來。
漸漸地,陳向遠也不敢說話了。
馬車窗簾還掛著,他看著外邊的陳麟,瘦削身姿站得筆直,手裡還提了許多東西,氣質里透出一種特殊的精氣神。
而自己卻在馬車裡低眉順眼,還要被人上眼色。
頓時感覺心裡好像堵了一塊。
窗外。
陳麟忽然感到一陣目光。
循向源頭。
發現是馬車裡的陳向遠。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過。
來不及有任何交流。
陳向遠趕忙擠出諂媚的笑,又去討好何公子。
馬車踏踏向前,帘子就此落下。
陳麟嘖嘖兩聲,內心感到驚奇。
也不知那個陳向遠在車裡是怎麼個坐法,接近兩米的身高,居然能讓自己的腦袋顯得比那個富家公子還低。
不過也就這樣了。
要怎麼樣活著,是人家自己的選擇。
非親非故的,他沒必要多嘴。
前面兩輛馬車走過,後面還跟著一輛。
不同的是,這輛馬車沒有懸掛「何」字旌旗,透過窗邊紗簾只能隱約看出馬車裡頭的人影是個女人。
相比之下,這輛馬車前頭坐著的兩個車夫更讓陳麟留心。
「隔著這麼遠,這兩人的氣勢居然能讓我產生一絲緊促感?」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武師嗎?」
那兩人俱是猿臂熊腰,露出來的皮膚有一層精鐵色澤,一看就是練家子。
現在的自己鐵定不是對手。
畢竟他只會畫符,連法術都不會,更沒有法器護身,只能算一個遠程輔助職業。
而那兩個車夫至少也是近身狂戰。
「得找個時間,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武道了。」
「恐怕這個世界的武道也有不凡之處……」
陳麟還想再打量幾眼武師。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肉鋪屠夫的暴喝:
「喂!你不買趕緊走開啊,擋我生意了!」
「抱歉抱歉。」
陳麟提著東西狼狽讓出位置。
馬車就此走遠,他也懶得再理。
「趁著天色還早,回家!」
今日的金澤縣城比起以前更加難走。
或許是早上出了太陽的原因。
街道上的雪融化了些許,連帶著小巷牆腳的冷凍屎尿也跟著化了,現在聞見的不再是冰冷的臭味。
而是軟軟糯糯,還帶著濕氣的腥臭。
多了好幾個層次。
北城門比昨天要多些人氣。
年關將至,今早又出了太陽,難得讓人想出門,不時有山民獵戶往城裡來採買。
陳麟低頭背著東西走出城門。
一路走回十里外的雪山下。
推開木板門,將買回來的東西放好。
然後再去敲隔壁的門。
嬸子還是沒有回來,是她兒子小蘿蔔開的門。
「麟哥,你抓到東西了嗎?」十歲的小男孩左右上下打量,眼睛裡仿佛有光。
陳麟把背簍還給他,「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真抓到了……啊!」
小蘿蔔一把將竹蓋掀開,瞬間整個人被石化了一般,僵硬地抬起頭來。
陳麟親眼看見,小蘿蔔眼睛裡的光是怎麼一點點消失的……
……
小半時辰之後。
「香不香?」
「嗚嗚——香!」
小蘿蔔眼角還掛著淚痕,嘴裡咬著黃花蛇的肉使勁地嚼。
嬸子收回夾肉的筷子,順勢舔了一口上面殘留的肉油,灶台里起了火,滾滾煮著蛇肉湯。
「真是的,伱麟哥好心抓蛇回來給你吃,你哭什麼呢?」
「嗚嗚——」
一說起這個,小蘿蔔就想起剛打開蓋子時見到的可怕蛇頭,眼淚又嘩嘩往下流。
把他娘都給逗笑了。
「你個沒出息的膽小鬼!」
咚咚。
門外有人敲門。
嬸子給小蘿蔔抹了一把眼淚,匆匆去開。
門外是陳麟,腳邊搭著一捆砍好的柴火。
「嬸子,今天早晨你讓我幫砍的柴火。」
「哦哦!想起了!你在外邊曬太陽那會兒的事,那時我說的價是五文一捆……」
嬸子趕緊回身去拿銅錢。
今天早晨她還暗地裡懊惱,覺得五文錢買一捆柴火太虧,現在卻沒有絲毫怨言。
而且剛剛她一眼掃過,門前這捆木柴半粗半細,比純粹的細木柴要耐燒不少。
縣城裡五文錢一捆買到的是細柴,不耐燒,耐燒的粗柴得十文一捆。
『這孩子真是心細又心善,半點虧也沒讓我家吃,今天娃兒借他一個簍子,居然得了他一條冬蛇,不像以前他那賭鬼老爹,開口就會借錢。』
『都是近鄰,這孩子往後可以多幫襯……』
嬸子笑著摸出家裡的錢,從中數出五枚銅錢,心裡反倒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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