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一戰成名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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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你說這鬼天氣,大霧剌剌的,百多米外就看不到人了,敵人忽然衝出來,可咋辦呢。」
機槍堡壘下面的戰壕溝子裡,一連三排二班的兩個戰士正縮在壘好的沙袋後面,探頭探腦地望著前面。
「不知道,要是在鄉下,放它一把火,准能燒出百多米的視野。」侯小山挪了挪手中的華夏式步槍,換到壓著更舒服些的位置,檢查了下自己下方放著手雷的儲孔,有點緊張的情緒又放鬆了一些。
侯小山要猴精一些,他那表哥吳佩強則要憨厚魁梧一些,都遺傳了兩家父子的血脈,從上學到當兵,兩人一直在一起。[
正說話間,只見陣地前方兩百米處,忽然亮起了一陣火光,幾個汽油點燃的大火堆瞬間就將方圓的大霧驅散到遠處,原本只有不到一百米視野的陣地前方,終於給戰士們提供了200米的射擊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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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抬了抬頭上的鋼盔,吳佩強右手拐子碰了碰自己表弟,「我說小山,這次打完仗,你可得把那妞給解決了。我瞅著技術學校那些孫子不是東西,指不定哪天就把我那小弟妹給忽悠跑了。」
「不急,表哥,我的運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但子咬不中我,等我肩膀上戴條扛扛回去,那丫頭也鐵定跑不掉。」想到自己的志向,侯小山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一本小冊子。視力差了一點點沒考上軍校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懷裡的這本步兵教材還是從圖書館借來的,雖然不是華夏軍校使用的教材,但圖書館老頭告訴自己,這本《淺論步兵與機械化戰爭》的作者約翰富勒是個厲害的人。
書里講的很多東西他都覺得懵懵懂懂的,看不懂,唯獨看懂了一點:新時期的步兵戰爭中,應該最大限度的集中最強大最先進的武器對敵人的有生力量造成最大限度的殺傷。
離他八米遠處就是一挺21年式輕機槍,這種可以發射華夏式步槍子的輕機槍威力很大。在他看來,或許集中最多的重機槍,也算是符合那位富勒的觀點吧。
「倒也是,訓練的時候,你連一點皮都沒磕破過,上次打土匪,你一槍就從狙擊手槍下搶了功勞,把人家頭子轟了。」
「第一連注意警戒,敵人馬上就衝過來了。」
第十一師師長魏元論是個不學術的傢伙,說起來,他和吳學顯還有些干係。當年他還是營長的時候,奉命剿滅吳學顯,結果,十幾年下來,土匪沒剿滅不說,他的官倒是越剿越大。
「媽了巴子的,苗仁義那狗日的,居然讓老子去打頭陣。」魏元論頂著個大光頭,粗大的武裝帶上別著兩支毛瑟手槍。抓起胸口的望遠鏡,可惜前方一片大霧,什麼也看不到,「副官,偵察結果怎麼樣。」
「報告師座,剛才偵查的人回來報告說,敵人挖了很多壕溝,正在燒汽油驅趕大霧。」和魏元論不同,這位副官倒是真資格的軍校畢業生,雲南陸軍講武堂步兵科畢業的。「師座,我看這個張蜀生已經有所防備,不如乘著大霧天氣,一鼓作氣地衝過去,只要進了城,苗仁義的人再跟上,他們就是瓮中之鱉。」
「對方有多少重機槍,有沒有大炮?」魏元論雖然是王八了一些,但能借著剿匪起家的也不是普通人,至少作為一個師長,他還是知道重機槍和大炮威力的。
「沒看到重機槍,也沒發現大炮,霧太大了,望遠鏡也只能看到一些類似唐督軍手下精銳部隊裝備的輕機槍。」
「嗯,區區民團,有幾杆子嚇唬土匪的輕機槍就夠了,充其量還有點重機槍,至於大炮。老子手下才十幾門炮,他一個民團能有啥。」
魏元論雙手叉腰,命令副官記錄作戰命令:「第一團和第二團給老子只管沖,第三團留下作為預備隊。炮兵連和迫擊炮給老子一起轟。」
命令一下,魏元論的第十一師迅速行動起來,這個和土匪打了很多年的部隊還是有一些戰鬥力的,以團為建制,開始了衝鋒。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大霧中衝出去,對方又只是拿著鳥槍抬炮的民團,打完縣城說不定還能趕上午飯。
負責大炮運輸的輜重連隊已經用馱馬將炮兵部隊拉到了陣地上,四門膛線都已經磨平了的75mm野炮,三門山炮,還有幾門81mm口徑的漢造迫擊炮,這就是第十一師的全部家當了。
「咻~——」
第一發炮從第十一師陣地上飛起的時候,極遠處一名手持迷彩望遠鏡的民團偵察兵也拿起了身邊一個粗大笨重的通話器,「飛狐報告,飛狐報告,敵炮兵陣地方位為……」[
「咻……」
當第一枚炮長嘯著飛過城牆,砸到縣城裡一間雜貨鋪子的時候,尋甸戰鬥正式打響了。
「報告師長,特種兵已經發現了敵人的炮兵陣地!」一個通信參謀拿著文件迅速地走進民團設在縣衙的臨時指揮部大堂。
「命令炮兵營開炮,同時讓偵察兵配合校準。」
「是!!」
當第一發炮從頭頂飛過的時候,吳佩強就和所有一連戰士一樣,死死地躲在壕溝裡面,聽到炮遠近後城裡傳出來的爆炸聲,才知道這一炮打過頭了。
「小山,等會兒你可得小心些,這些不是土匪,是正規軍。」吳佩強嘩啦一聲拉動了槍栓,大炮一響,敵人馬上就會上來了。
「咻咻咻……」緊跟在第一發野炮炮後面,又是幾發炮飛來,兩發依舊掉進了城裡,一發打在了城牆上,炸的老城牆碎石橫飛,硝煙散盡後城牆石頭壁上顯現出來一個兩大多大的坑。
「轟!!」的一聲巨響,一發75mm野炮的炮好死不死地落在了第二道防禦陣地上,巨大的爆炸聲中,炮炸裂產生的碎片瞬間四散開來。
雖然有戰壕阻擋了炮平炸的威力,但炮在炸飛了幾個沙袋後,還是將三個士兵炸飛到了半空中,造成了第一次炮擊傷亡。
「完了,死人了!」侯小山縮了縮頭,恨不得將自己整個身體都藏在鋼盔下面,這還是民團部隊第一次經歷大炮的洗禮,和以前近在咫尺的空爆比起來,那剛才還活生生的三條生命瞬間變成橫飛的死屍,這一切都昭示著:可怕的戰爭開始了。
「都按照平時的訓練去做,大炮並不可怕,越怕死的人,越容易死。」連長古天峰是第一個大吼出聲的,隨後近三百米的防線上,各個連長也開始訓斥起自己的士兵來。
「苗仁義這狗日的,欺負我們沒炮是吧?」
張蜀生狠狠地一拳砸到桌子上去,拿起掛在作戰室的特製鋼盔,揮退攔阻的眾人就走出了臨時師部:「老子要親自看到炮營將這些狗日的炸上天。」
他還沒走到城牆上供參謀和通信兵使用的,特別加固過觀察掩體,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炮飛行的嘯聲。
「咻咻咻……」
聽炮的密集度,至少有五門105mm口徑的重炮和十幾門75mm的野炮在一起發威。根據炮營收到的敵11師方位,粗心大意的敵11師根本不會想到僅僅只是每門炮開了一次火,就迎來了民團炮營的反擊。
趴在城牆觀察口上,通過望遠鏡張蜀生已經能看到一連陣地前方200米處的山坳上開始冒出了敵人。
只是見過炮營訓練的他,前世只是經常從書上看到某某戰役有幾百幾千門大炮齊射,但對於20門火炮齊射能產生多大的破壞力絲毫沒有直觀的印象。
最直觀的是,民團的炮飛過四里多的距離擊中敵人11師炮連所在的山頭後,敵人的炮聲直到結束,也只有那「嗵嗵嗵……」的短促迫擊炮聲音。
特種兵飛狐小隊的士兵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遠處山頭上的火炮陣地已經被摧毀了,幾十發炮將毫不知情,幾乎從未遭受過炮戰的敵11師炮兵連徹底摧毀了。
他拿起身後沉重的線電設備,這種設備雖然重了點,但勝在屬於先進通信儀器之列,在整個中國,率先將小部隊即時通訊引入了戰場。[
「狐王,狐王,我是飛狐。目標已被準確摧毀。」
「連長,敵人上來了。」古天峰身邊的通信兵眼睛最尖,率先發現了200米外剛剛從霧中鑽出來的敵人,這些綁著腿,衣服破爛,大部分都拿著漢陽造,衝擊的速度非常快,似乎想打防守方一個措手不及。
在11師的士兵看來,這是一次輕鬆的集群衝鋒,只要衝破城牆,張蜀生的民團就完蛋了。
「重機槍班開火!」200米的距離,古天峰都不用猶豫,直接下令重機槍射擊,如果放一段距離再打,對方跑動中射擊的子已經能夠實際威脅到戰壕里的民團士兵了。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
加強給一連的六個個機槍堡壘瞬間開火,民團的火力配置原則是集中優勢火力打擊敵人,在後勤壓力並不大的情況下,絕不拿士兵的姓名換子。
對於炮火力量相當薄弱的敵11師,集中伏地設計的重機槍堡壘將敵人消滅是最符合實際的。
已經更換了金屬鏈的重機槍,在射擊手和供手三人的配合下,射出一梭子一梭子索命的重機槍子。只見微霧的天氣里,一個個伏地堡壘面前都探出了一條尺多長的火舌,792mm的大口徑重機槍只是一個瞬間就鑽進了敵人的身體,將一個個前沖的身體,直接撕斷成兩截,有的倒霉鬼甚至被那些剛剛穿透自己人的子再次命中倒,打出一個大窟窿,或者奪走身體的一部分。
「瞄準了,都給我打!!」
古天峰拔出自己的毛瑟手槍,第一個開了火,200米的距離雖然對於手槍來說比較吃力,但隨後一連齊射的華夏式步槍,卻成了重機槍之外,又一個催魂使者。
「砰砰砰……」
毛瑟步槍的威力原本足以打到幾百米外,在不到三百米的距離內,再由這一群經過好幾年最刻苦訓練的士兵來使用,往往第一槍就準確地命中了敵人。有的人甚至被兩三發子一起打中。
比重機槍和步槍稍晚一些的是加強給一連的營屬迫擊炮,六門81mm的迫擊炮嗵嗵嗵的就是三輪急速射。
「轟!」
如此近的距離,11師的步兵絲毫沒地方躲,開闊的陣地前沿300米範圍內,連棵草都沒有,只聽到一聲聲短促的炮聲,就被一發發曲線射擊的迫擊炮炮範圍命中。
炸開花,爆炸範圍內的殺傷效果令人相當滿意,四處都是橫飛的屍體,還有殘肢斷腿,甚至連痛呼聲都沒有,密集的陣地前沿全是一片屍體橫飛的景象。
沖在最前面的敵11師一個營,只是短短的一分鐘,就幾乎損失了個乾乾淨淨。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站在霧氣逐漸散去的後方,魏元論哆嗦著手丟瞭望遠鏡,就在剛才,自己的一個營,一個營的衝鋒,被重機槍掃,被大炮炸,被步槍一個個精確地點射……
一個營啊,轉瞬幾分鐘就死了個乾乾淨淨,逃回來的就幾十人,那麼近的距離,對方如果不是第一線陣地士兵不夠多,估計一個都跑不回來。
「苗仁義,我操你祖宗!」魏元論砰地一聲將旁邊一個上好的細花瓷茶杯摔在地上,震怒之下,拔出手槍就想殺人,卻找不到射擊目標,轉瞬朝著天砰砰砰就打光了一個手槍匣。
「師座,苗仁義那狗日的騙我們,說什麼只是鳥槍鳥炮的民團,這他媽的又是重機槍,又是大炮的,槍法比誰都准,怎麼看都是他媽絕對的精銳部隊。」副官也哭喪著一張臉,戰事的變化太嚇人了,原本以為靠著人多借著大霧可以趁亂衝過去,就沒有進行火力試探,結果一個營就栽了。
就算沒有進行火力試探,也不應該死得這麼快,重機槍多得就像他媽不要錢一樣,殺人就像割麥子。更可氣的是他親自跑去偵查過,陣地上根本看不到重機槍的痕跡。
「師座,中,中計了。對方火,火力兇猛,那堡壘裡面全是一挺挺重機槍,那些狗日的,槍打的比我們的神槍手還,還……」逃掉一命的營長,滿臉血污地掙扎著跑到魏元論面前,沒等魏元論舉起手槍,就一個跟頭栽倒。
「師座,腹部中,他……」
魏元論收起手槍,自己這次是栽了,不過苗仁義那狗日的也別想著輕鬆,自己栽了,也得拉著他一起栽。
「派人通知苗師長,就說本部兩個營血戰衝鋒,雖然突破敵人前線陣地,卻損失了九成人馬,損失異常慘重,士氣大跌,暫時只能就地防守,讓苗師長旗下精銳嘗試攻擊吧。」
魏元論故意誇大了戰損,論對面的張蜀生如何,他是打定主意不沖了,原本就是滑頭師長的他,怎麼可能一錯再錯。
「啪!」
苗仁義將電報文件啪的一下扔在桌上,滿臉凶光:「這個魏元論,就他媽一孬種。」
「大帥不要動怒,這魏元論向來如此。他和吳學顯那賊頭子打了幾年,別的不行,弄虛作假的本事倒是強。不然也不會從個營剿匪剿成了一個師。」副官撿起電報文件,撣去上面的泥土。「既然他貪生怕死,那就讓我們上。」
「哼!老子還不信了,區區民團,就能擋住一個師,這狗日的魏元論和張蜀生,我看也不用活到明天了。」
殺人如麻,從不眨眼的苗仁義,一個念頭間居然就動了殺意。顧品珍都能殺,區區魏元論還真沒被他放在眼裡。
「命令,全師進,以第一旅為先頭部隊,務必在後續部隊抵達前拿下尋甸城門。」苗仁義穿好披風,取了手槍,當先衝出了師部,殺人的事情, 他向來乾的順風順水。
」
「各班報告損失情況!」
古天峰見如此順利就打退了敵人一個營規模的集群衝鋒,忍住萬分激動,大聲吼道,不知道部下有多少人受傷。
「報告,一班有兩個人被流擊中,身後的三連有三個士兵被炮直接命中,另外有四人受傷。」
「嗯,好,讓衛生員馬上救治傷員,其他人員小心警戒,以防敵人再次衝鋒。」
古天峰知道,別看自己現在打的爽,但一旦被對方那人山人海衝過來,鐵定就是一敗塗地,連救援都來不及的。
張蜀生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久久不能說話。剛才,在他親眼注目下,自己的部隊將一個營的敵人打死在了那個陣地前的山坳上。
對方幾百號人,居然連 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重機槍和迫擊炮以及及其精準的華夏步槍射擊殺死。
自己一直執行的重火力建軍計劃,在這一天終於取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戰果。
不說敵人因為輕視民團,死了一個營不敢相信,就是自己,也法相信。
「原來戰場上殺人是這麼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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