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肩扛大日,要爭『武魁
第171章 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肩扛大日,要爭『武魁』!
江陰府院。
白髮白須的高大老者原本紅潤的面色,開始變得略微蒼白,有些萎靡。
頓時間,叫季修有了幾分慚愧,畢竟這『脫胎換骨』秘術,竟能叫自己進境如此之大,這位才拜的府院座師,付出一定不少。
原本還以為不過尋常饋贈罷了。
但一經灌頂,季修當即反應過來,發現不是如此。
此秘術竟能取代地寶之能,叫自己煉化之後,徹底三煉圓滿,寶衣凝實,從此四萬八千毛孔閉合只在一念,萬千刀兵皆不加身,有了衝刺『大限』的資格!
端得不可思議!
因此季修平復了下氣血,剛想要對著徐龍象開口,道出感激之意。
然而收了手的徐龍象,卻是皺起了眉頭:
「你修的筋之根基,可是『龜蛇大磐樁』?」
聽到徐龍象一語道破了自己『熬筋秘術』的跟腳,季修心中忽得一驚。
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來這門武夫之始的熬筋法,按照段師所講,似乎也是師祖從某座『高門大戶』里得來的。
雖然關於其中的來龍去脈,他並不知曉。
但這本熬筋卷打下的夯實根基,卻是一等一的,作不得偽。
而且煉到極致,打破筋關大限,更是水到渠成,還能得傳『玄血蛟筋』這等後天稟賦!
要說沒有來歷,季修自然不信。
但方才徐龍象對自己抻筋拔骨,以他的武學造詣與見解,想必早就將自己肉身摘得的成就、底細摸的一清二楚了,不然不會有此一問。
故此,季修也沒隱瞞,只是輕輕點頭,而後者聞言,頓時眼神閃爍,精光溢出:
「老夫倒是沒想到,除卻修滿葉龍驤首外,在十七歲這個年紀,你這道肉身軀殼裡,竟還能藏得下如此之多的秘辛。」
「原本在我設想之中,這一次『脫胎換骨』,應該能夠讓你沖開瓶頸,甚至摸索到『皮關三限,紫綬仙衣』的門檻!」
「但」
「令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你的『煉皮』之境,竟修了如此高明的煉皮法門,從玉皮直指紫綬,氣機流轉,環環相扣。」
「我若繼續助你強行打破,便是在破了你的『寶體道行』。」
徐龍象緩緩擱置了手,嘆了一句,而後不再深究那煉皮法的來歷,但對於那夯實基礎,為大道根基的龜蛇大磐樁,不由多問了一嘴:
「你那筋關之功,是從哪裡來的?」
聞言,自忖自己來自『天刀流派』,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因此季修大大方方,也沒遮掩,便承認了下來:
「徐座師,這是我『天刀流派』的師祖王玄陽傳下來的。」
徐龍象白眉聳了聳,淡聲開口:
「王玄陽?」
「沒聽說過。」
「不過.」
「你說這是你師祖傳下來的,你師祖當年,也是十大天柱『真武山』門人?」
「不然,他緣何能有真武山初祖,為門下奠定武道根基的筋關秘錄?」
徐龍象的前半段話,叫季修瞪大了眼。
要知道,自打他入了偌大江陰府後,不管走到哪裡,只要提到師祖『王玄陽』這個名諱,那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對王玄陽這名字置若罔聞的人。
是因為這位『徐龍象』座師,有自傲的氣魄與資本,還是他老人家一直縮在這府院,深居簡出,從沒出去走走?
要知道他那位師祖,可是橫壓了江陰府的前一個甲子啊!
這般人物,能從未聽過名諱。
季修心中泛起漣漪。
而這,這還不算完。
當徐龍象的後半段話一出,季修的心臟便猶如過山車般,迅速墜入谷底。
早在修行『龜蛇大磐樁』時,便深埋心底的絲絲不安之感,隨著這法門來歷被徐龍象一語道破,終於徹底引爆。
這一刻,季修終於曉得,當年段師拿出這卷『筋關秘錄』時,曾鄭重的問他,有沒有準備好,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
天柱傳承!
一時間,季修心中又有一層無形壓力,披在了身上。
如果不出意外,按照他們師門一脈的一派作風,這法門八九不離十,就是他師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從他人手中拐來的。
不正當的可能性,高達九成!
師祖不僅能拐來『水君府』的鍛骨法,竟然連一方天柱的力關秘卷,也能弄來啊?
想起前不久謝知南趾高氣揚的神氣模樣,季修瞬間頭疼無比。
真武山。
聽名字就不好惹。
又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季修一邊心中琢磨,一邊略有無奈,將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看著徐龍象表情逐漸怪異,季修在咀嚼著徐龍象言語時,卻敏銳得捕捉到了一個『也』字,於是不由好奇:
「座師,你為什麼要在真武門人前,加一個『也』字?」
「難道你還認識什麼真武山的高足麼?」
「那你能不能打探打探,看看情況,偷偷摸摸將這一茬子揭過去如何.」
季修心中還在打著算盤。
畢竟他如今只是縣級無敵手的程度,到了府內,連練氣大家都沒成,隨便拎出來一個大行主、流派主,都能拿捏他。
更何況是巨室、天柱?
那可是比一州藩鎮,都能排得上名號的封爵世族,巍峨真宗,都要更加高深莫測的地位!
要是這位徐龍象座師,也能和那位突然出現的謝扶搖師娘一樣,直接幫他背書,解決這些偷學功法帶來的隱患就好了。
就在季修暗自揣摩著的時候.
徐龍象似笑非笑:
「有的,有的。」
「為師認識的『真武山』高足,足以蓋過大半個山門,數都數不清。」
季修眼前一亮:
「那豈不是說,座師你和一方天柱,乃是一家人?」
乖乖!
他竟沒想到,自己拜的這位徐龍象座師,竟有如此深厚的背景!
妥了!
想到這裡,他的表情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然而,隨著徐龍象輕飄飄的,又補了一句:
「無一例外,全都是生死大仇。」
「以後出門,若遇身披真武衣的天柱傳人,被其看破底細,若是老夫不在身邊,切記,切莫說是我的學生。」
「不然.」
他言語未曾說盡。
但季修已經笑容微僵。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天刀流派』。
似乎自己所拜的師承,背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坑,還是深不見底的那種
不過說到底,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遠在天邊上,堪稱虛無縹緲的事兒,壓根壓不到他身上。
看到季修表情只是一剎,便調整了回去,這一次倒輪到徐龍象驚訝了:
「噫,小子,你不怕?」
他的眼神饒有興致。
這世間,竟還能有武夫聽到代表武之盡頭的『天柱』,而手不慌,心不抖的?
這倒是稀奇。
對此,季修嘆了口氣,聳了聳肩,頗為無奈,但卻語氣認真:
「座師,天柱再強,你不也安安穩穩的站在這兒了麼?」
徐龍象一怔。
「你都能站在這,便代表你身上的風風雨雨,壓塌不了這一身脊樑。」
「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白須白髮的老者微微眯眼。
「你都可以。」
「我為何不能行?」
季修拜了一拜,語氣從容,全然沒有被那龐然大物嚇到的模樣:
「這天底下任誰來了,都想在修行上走的一路坦途,走得順風順水,我也不例外。」
「但人有時候,就是沒得選。」
「而若是沒得選,既承了前人餘蔭恩惠,和他人結了梁子,沒辦法,哪怕前路荊棘叢生.」
「大不了,以雙腳丈量,將其生生踩通便是!」
「我一屆馬夫出身,從安寧縣蹚到了江陰府,足足八千里的跨越,還怕這點噱頭?」
「我與天柱『真武山』非親非故,座師卻為我『脫胎換骨』,孰輕孰重,孰近孰遠,我還是分得清的。」
說完,季修充滿自信,捏了捏拳。
現在的他,仙衣修滿,強的可怕!
「座師,我若是想要藉助府院的資源去修行『道法』,是不是要租借修室?」
聞言,正盯著季修看的徐龍象,沉吟了下:
「好久沒在府院收學生了,老夫也記不清了。」
「但這府院內的修室,一共只開闢了寥寥,其中能供給神魄修行,鑽研道法的『神魄修室』,便更為稀少了,按道理講.」
「你起碼也得名列五關前列,在這府院府生內名列前茅,才有資格租借租用。」
「而弓、馬、兵三關的魁首,亦或者前列位子,只有參與『弓射大狩、披甲執械』等考校,唯有春、秋二季,兩次召開的特定之時,才能摘得。」
「算算時日,府官大試之前,最後的一次定榜,就在最近了。」
聽到暫且沒有法子錄得頭名,季修又問了句:
「不是說有五關魁首嗎,這些手上功夫、技藝的暫且無法考校,那武道、神魄二關呢?」
「聽說這兩關,乃是純粹的境界碰撞!」
「不知.如何考校?」
徐龍象挑起白眉:
「你才當『府生』一日。」
「就想要做這武道、神魄修持最為深厚之人,你爭得過那些苦修三年,只為府試亮劍的人物麼?」
聞言,季修並未停頓:
「那麼座師,江陰府院,有府生成了『練氣大家』,亦或者『道術高功』嗎?」
徐龍象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
季修咧嘴一笑,一呼一吸,將氣機如大鯨吐息一樣,一口喝出:
「不成大家.」
「如今我修滿仙衣,便敢斷言!」
「哪怕放眼一府,在純粹的肉體對拼、境界碰撞之下,就算是打破三限,得見紫綬之輩」
「也不如我!」
「所以若滿府皆無練氣大家,我又有何懼?」
「不是說,府官教習培養出個奪得魁首的好學生,也能得獎賞麼。」
「既然如此,座師為我『脫胎換骨』,我便為座師你」
「捧來一座『一關魁首』的名頭!」
「權當作你我第一日結識,我奉上的見面禮!」
說罷,少年轉身,瀟灑離去。
這份隨境遇而轉變的豁達勁,叫徐龍象望向他背影,久久不語
良久後,絲絲縷縷的白髮白須隨即飄蕩,徐龍象眼眸深邃,仿佛囊括了這修室的一切景色。
這小子.
太似曾相識了。
徐龍象只覺得,自己原本『支離破碎』的一顆武道禪心,隨著季修答了兩問之後,竟隱隱有了幾分修復的跡象。
「天柱真武,壓不塌武夫脊樑.還要為我捧回來個『一關魁首』麼」
高大老者閉眸,修室內燭火攢動。
「師傅,真武山又有何懼?終究不能一手遮天,你老不一樣走出來了麼,你能為之,我亦能為!」
「待我成武聖,定當攜山跨海,以『龍象之法』,問拳『真武山』!」
「師傅,咱們龍象一脈初至滄北,青黃不接,作弟子的.有必要為師傅你立下的門庭,留下偌大聲名。」
「此去滄都.定要摘個『風華樓』頭名,叫我龍象一脈,威壓四海!」
一句句言語,一道道情景頻頻自腦海顯現浮出。
此情此景,皆是少年風華正茂。
恰似當年。
若干年後,一朵相似的花盛開。
竟叫徐龍象覺得自己近乎破碎的武道意志,猶如被當頭棒喝一樣,剎那點醒!
良久後,踏出修室。
高大老者望向了江陰府院,代表『武道』、『神魄』二關考校最高造詣的『登武樓』、『登神樓』。
那裡其中一座,有數丈沖霄光芒,旋即顯現。
看到這一幕,徐龍象會心一笑。
這份灌頂,值了。
同時
原本還在躊躇著的一個念頭,終於定下。
這小子,
就是他龍象真宗,未來的新一代『道子』!
不然,舍他其誰!?
江陰府院,登武樓。
高業一步步踏著,身披紫綬仙衣,一步一踏,神魄念頭顯現,照徹四方,燦若驕陽!
叫一眾圍觀府生,只覺壓力如排山倒海襲來!
這丹山高氏的高業
打破三限了!?
人身之中,力關三限。
金肌玉絡,縣中豪強天才可破。
汞血銀髓,府內大行嫡血可煉!
但是紫綬仙衣!
這個境界
必須得神魄技藝,修至念頭,才能『道武合一,鬼神辟易』,不受低級的道藝影響!
相傳,唯有打通紫綬仙衣之大限,在某些天人、列仙天宇里才能位列真正的仙衣,而其他的造詣,只能是普通煉皮!
「才剛入府院第一日,這『封爵世族』的繼承者,便要摘名奪魁了?他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而在一眾府生的矚目落眸之中。
有三道身影迎風而立。
其中,髮絲舒狂立於登武樓一側的青年,眼眸凝重,如同是在看向一位大敵,但嘴上不饒。
他,便是這江陰府院五關魁首之一,來自漁行主陳靖的嫡血長子,陳執。
陳執一路看著高業到了『登武樓』,而後一步邁出,激發氣血。
頃刻間,足足有十丈之高的登武樓,足足亮了九丈!
一瞬之間,便將他原本創下的『八丈八』之記錄徹底比了下去!
這便代表著
此子已經超越了自己曾經留下的力關造詣!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