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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父母之姓,不可棄也,膝下...跪不出個武道大家!

  奉茶水,拜乾爹!?

  林鎮海這堪稱峰迴路轉的一席話。

  叫陸羽與季修愣了。

  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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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今日『馬夫』鞭笞管事所引來的人,也愣了。

  「父親,要收他做義子嗎?」

  避在帷幕後,有些陣子未見,印象已經淡去了好幾分,只是怕這位救命恩人受到薄待,這才匆匆趕來的林如月。

  剛巧,就在幕後,聽到了林鎮海忽得凝實的言語。

  於是不由一驚,停住了要揭開帷幕的動作,轉而悄悄探出了半個頭,小手輕掩輕紗。

  只是一眼。

  就叫探出頭的林如月瞅見了季修。

  而當這位林家小姐,看清楚季修如今的面容之後...

  頓時輕掩小口,似乎被驚住了。

  「他...怎麼短短几天不見,就好像變了個人?」

  林如月還依稀記得,之前季修於黃昏勒馬,制住發狂的馬匹時。

  雖眼神銳利,但面色蠟黃,瘦骨嶙峋,再怎麼看,也瞅不出什麼模樣。

  不過這一次,卻不同了。

  正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不遠處從容端坐在紅木椅上的少年,此時改頭換面,已與曾經,大不相同。

  只見到,

  他鬢髮垂下,面色紅潤,側臉如刀削,眉梢帶著一抹淡淡冷色,仿佛早春寒露,有種生人勿進的疏離之感。

  若不是身上衣著,略顯寒酸。

  值此深秋,換上一身狐裘大氅,再著錦冠。

  就算是那些豪族子嗣,簪纓貴胄,怕是也不會勝過幾分!

  叫林如月原本淡去的幾分印象,突然凝實了起來,將這一副容貌,逐漸烙印在了腦海。

  而此時...

  「父親,不可!」

  「他將宅子裡的管事、護院一通鞭打,若是還給抬了身份,豈不是叫人不忿、不服...」

  林家唯一的男丁,庶出的三公子林渡,匆匆趕來。

  一進入,就聽到了林鎮海的話,一急便開了口。

  之前,林管事便說了,此子隱約猜測到了陷害『二小姐』的事。

  若是叫這季修奉了茶水,拜了乾爹,從此成了林家的『義子』。


  林渡都不敢想,他萬一哪一天,要是將這事兒給戳破掉了...

  自己未來,怕是真的就與這林宅的基業,一點都沾不上了!

  他父親林鎮海在之前,便有為二小姐林如月招婿的意思。

  這季修雖比他二姐小了幾歲,但勝在年紀尚可,筋骨未定,還有的栽培。

  當他抬起頭來,透過輕紗帷幕,望向內室。

  林如月的眼神,便落在了林渡的眼裡。

  當他看到二姐目不轉睛,盯著那季修去看的時候,頓時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

  二姐的眼神,叫他不得不慌。

  叫這小子進來...

  那才是真的引狼入室!

  「呵。」

  林鎮海似笑非笑:

  「小三,我沒問你的意見。」

  「我今天,再教你一個道理,省的你被下人帶壞了,灌輸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他敲了敲桌:

  「在這林宅里。」

  「我給你的,才是你的。」

  「我不給...」

  「誰來了,說的都不算。」

  「我要收誰為義子,自然也輪不到院中管事,護院來點評。」

  「退下吧。」

  林鎮海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壓得林渡額頭青筋暴起。

  使得滿腹話語,都卡在了喉嚨眼,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老頭子...這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那他知不知道,他之前曾經陷害過二姐?

  若是不知還好。

  若是知...

  一滴冷汗滑落。

  那這小子,不能存了!

  林管事...

  也不能留了。

  他死死的埋下頭,努力遏制自己神情不露出端倪。

  然而,

  這個時候,季修卻起了身,突然開口:

  「東家。」

  林鎮海點頭:

  「嗯,你說。」

  看著那盞溫熱茶水,季修沉吟了下,還是道:

  「我不過一介馬夫,東家為何突然起意?」


  林鎮海笑了笑:

  「我年少時也是一介獵戶,還做過刀客,不在乎出身。」

  「今天看到火窯陸莊的少東家,竟這般維護你,還不惜上門為你取奴契,改籍貫,便知你非是一般人。」

  「你貧寒出身,身無長技,若入我門,可授你刀法、樁功,助你打熬大筋,暫且掌管個鋪子,磨練磨練。」

  「未來要是有潛力,就算是『淬鍊鐵骨』的法門,傳與你,都不是不可。」

  「我特意查過你的家中境況,無父也無母,只剩一個拖油瓶子妹妹,你改我林姓,為我子嗣,不算虧待你。」

  「倒也算是一條通天之階。」

  他自認,條件開的也算厚道。

  也篤定這小子有些潛力,但礙於眼界,他拒絕不得。

  而只要季修接受。

  就算這陸莊少東家親自上門,意圖撕毀奴契。

  只要這小子,還是歸附他底下。

  傳出去,他林宅的名聲、威望,也一樣不會受損,還能白收一個林姓武夫,一舉兩得。

  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如果季修真是個普通泥腿子,倒也罷了。

  但他偏偏兩世加身,還被眼界開闊的段沉舟...開了『志氣』。

  所以,他的眼眸洞若觀火,仿佛不是局中人。

  在他眼中。

  林鎮海這一席話,不過只是場面話而已。

  若不是陸羽上門,

  就算自己是武夫,入了勁,一旦被他逮著,大棒加甜棗威逼利誘之下,也有的是法子整治自己,不就範也得就範。

  之所以提起收『義子』。

  也不過是看到了有人來林宅搶人,因為顏面之故,不願將他這個『奴籍馬夫』輕易放走罷了。

  他確實高看了自己幾眼。

  但也僅僅只是幾眼。

  若是這樣,便要叫他拋去兩世名姓、割掉血脈親情、日後不祭祖、不祀墳,數典忘宗...

  怕是不太夠。

  這茶,他能給段沉舟奉、跪,因為,他是『師』。

  可林鎮海...

  最多,只是曾經的『主子』。

  但當自己入武夫,他撕裂奴契開始。

  便只剩下了一道情分罷了。


  這情分,不夠讓他跪!

  念及至此。

  季修輕輕抬手,撥開了一側茶水。

  這一舉措。

  令林鎮海臉上的笑稍稍淡了幾分。

  也叫陸羽為之側目。

  「東家。」

  季修垂下眼皮:

  「父母之姓,不可棄也。」

  「家中舍妹年幼。」

  「他離不得一個姓『季』的兄長。」

  「既為季家子,難為林氏郎。」

  「日後若有機會,贖回奴籍與二小姐賞銀的情分,季修,自會償還。」

  「但這一次,恕難從命了。」

  他抬起頭,昂首平視,即使眼前之人,乃是淬骨大成!

  這一刻,季修也沒有什麼懼怕。

  他對著林鎮海坦然自若,作揖過後,偶然瞥見了內堂輕紗帷幕下,半探出頭,正自怔怔不語,似乎被他如此『膽大』的話,給震住的林如月。

  微微頷首,隨即轉身離去。

  一側陸羽愣後,不由大笑,對著林鎮海告了聲辭,也帶著火窯管事一併跟上。

  「我這師弟...」

  「有大氣魄!」

  「不似貧家子!」

  陸羽的眼神,神采奕奕。

  若是被這『義子』名頭給唬住,馬不停蹄,便跪拜奉茶。

  那麼,那時候他這個前來助拳的陸莊少東家,面子往哪裡擱!?

  區區義子,管個破鋪子罷了,也就名頭好聽!

  論好處,還不及他陸莊『門客』半分好!

  師弟如此有心氣兒。

  他也不能薄待了他。

  回去,便求老頭子,給他請個上乘待遇,將這林宅給比下去!

  「此子,不類我。」

  「當年的我,為了一點機會,都是拼盡全力,若改姓便能扶搖直上...」

  「改,又有何妨?!」

  林鎮海捧起茶,啜了一口。

  他看到光灑在季修背影,叫這個貧家泥腿子如獲新生。

  待到林如月走出,看見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此子的身上,更是點評一句。

  「他給了陸羽面子,卻駁了我的面子。」


  「是覺得...」

  「我,就不能給他上點絆子麼?」

  人影漸漸走遠,林鎮海哼了一聲。

  然而,未過多久。

  外院,卻突然響起了一圈喧鬧。

  「大小姐...是大小姐回來了!」

  聽到這動靜。

  豁得!

  林鎮海猛得起身,眼神大亮,將這小子不識抬舉的心思,直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安寧林氏』的麒麟女...」

  「回來了!?」

  ...

  踏過林宅的門檻。

  季修與陸羽肩並肩,只覺身上枷鎖盡除,走路都帶著風。

  耳畔陸羽還在拍著胸脯:

  「師弟,你給足了我面子,你放心,只要你之後去衙門改了籍貫,我便是求,也會從老爺子那給你求來一個上等待遇!」

  「你瞧著吧!」

  二人一路並行,出了林宅,然而...就在季修走過大門時。

  剛巧,與一穿著雲紋水仙裙,以輕紗覆面,腰佩長劍的女子,擦肩而過。

  只不過,二人誰也沒注意。

  唯獨那女子,駐足於此,往回望了一眼。

  一眼過後,便沒入宅中,消失不見。

  緊接著,

  整座『林宅』,都轟動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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