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旁人言語,不過蚊蠅,掌中刀劍,方是根本!
武夫?
武夫!
這簡短的兩個字眼,卻勝過了千百刀劍。
叫那些方才,還圍在籬笆外,嘰嘰喳喳說些閒言碎語的碎嘴之人,恨不得拿起針線,將嘴巴給死死縫上。
他們也是被震驚到了。
「這季家的小子,一個月前,不是才剛賣身林宅,混得連飯都吃不上嗎?」
「是了,是了,我前幾日夜裡,起來撒尿,還看見他在那揮著這柄木刀呢,現在看,哪裡是得了失心瘋?」
「這是有天賦,註定不會爛在泥坑裡,這不,短短一個月,就乘了勢!」
「我可聽說,這縣裡的武館拳館,都講究個『先學三年,再傳武藝』,他這一個月,就比下去了他人數年的苦功,不得了,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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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灑下。
將那布衣執刀的背影,影子拖長。
一葉障目的鄉民,只知看熱鬧,見誰得了勢,有望成為老爺,一點都不吝嗇粗鄙討好的贊語。
嘰嘰喳喳,待到傳開,看到張六子扶起滾了一身泥,頗顯狼狽的栓子叔,又不禁艷羨:
「張老栓這是得了運,這樣護著季家子,剛巧叫他看見了去。」
「以後,這季家子要是混出了名堂,也成了個管事、掌柜一般的人物,有手底下的場子,營生。」
「這小六子,有位武夫關照著,日後還不好混的很?」
「唉,早知道剛剛也勸兩句了...」
「嘿,你?看著人火窯管事露面,差點嚇得腿都哆嗦了。」
「也就隔著條籬笆,沒正面對著,要是叫你和人家照面兒,你怕是膽子都得嚇沒!」
當這些奉承、討好的言語,落入季修的耳畔。
卻不能叫他生起一絲一毫的雀躍。
他看著手中的木刀,又看了看單膝跪地,捂著臂子的火窯管事喬勁。
微微舉目望天。
終於明白了,何謂『拳即是權』。
他明明沒有犯任何錯處。
就因為只是區區奴僕之身,家中孤妹可欺,只是稍稍礙到了人家的路,便會被人肆意拿捏,毫無顧忌。
若不是他拼將一口氣,拜入了段沉舟門下,學了天河刀,又苦修不輟,充耳不聞閒言碎語,才終臻至入勁,踏破熬筋關...
今天,是不是他見了這一幕,就得和栓子叔,和這火窯子的管事一樣,跪在、躺在這一場秋雨過後,泥濘髒污的黃土地里,叫人指指點點?
當刀勁流轉於筋骨。
蠟黃的面容、無神的瞳孔逐漸褪去。
季修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堅毅起來。
「段師說的對...」
「路,就在腳下!」
旁人的言語,決定不了什麼。
但掌中的刀劍,卻可以真切實際,改變自己的人生!
他的眼神逐漸轉變。
叫三五潑皮驚懼之下,作鳥獸散。
見沒了束縛與阻礙。
季薇連忙小跑兩步,便到了季修身邊,緊緊捏著他的後衣角,一對晶瑩眸子裡,儘是崇拜:
「哥,你真成了!」
她不懂得武夫有多強,入勁有多難。
但,
過去季修練刀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借著溶溶月色灑下。
季薇躲在半開的門縫邊上,每一天,都在默默的看著他握刀、出鞘、揮刀。
周而復始。
一個人,一身單衣,在深秋刺骨的冷風裡拼了命的努力。
結果落在了他人眼裡。
卻是那些不明覺厲,目光短淺之輩茶後閒談的笑料,嗤之以鼻。
可這怎麼可以?
本就不該這樣!
所幸...
她的兄長,用自己這一柄親自雕刻的木刀,證明了————
他的執著,並非無用之功!
「火窯的租子,若是我欠下的,我會去交。」
「但舍妹,卻是我如今唯一的血脈親屬,你想要將她抵了去...」
「莫非,」
「是真欺我一介『馬夫』,掌中無刀!?」
季修眼神斜瞥,目光凜然。
叫喬勁忍著疼痛,咬牙,卻還是作了下揖,道:
「入勁武夫,哪怕手仗木刀,也可開碑裂石,斷作齏粉。」
「你收了手,叫我筋骨未斷,還有得救,這份情,我不承也得承。」
「今日,是我喬勁起的頭,我嘴賤,說要拿舍妹抵個三兩銀。」
「事後,我會親手奉來三兩告歉。」
「這個虧,我服!」
此刻,喬勁心裡也是五味陳雜,怒火中燒。
但他的怒氣,卻不是自這『季修』身上來,而是林宅!
自己與那林宅的林管事,也算有些交情,他說這小子沒什麼本事,又才賣身,有了足足八兩的橫財,好拿捏的很。
事成之後,還會再給自己一筆好處,心動之下,喬勁這才走了一趟。
結果,好處沒撈著,卻得罪了一個泥腿子裡爬出來的狠角兒!
十六歲。
入勁關!
若想要以此作賣身之資,多少大家大戶,會不吝提點、賞識兩手?
就算混得再差,也比他要強。
自己來找岔。
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命長!
「林宅的管事,要拿捏你這個馬夫。」
「你若不入勁,恐怕沒什麼好下場,我若是你,便趁著成了『武夫』,早早尋了賣身契子,前去除了這賤戶籍貫,比什麼都強。」
他強忍著站起身,忌憚無比的看著季修,卻沒放什麼狠話,反而狠狠剮了一眼身後潑皮:
「還閒不夠丟人?還不給人賠禮道歉,趕緊滾!」
說罷,自己又打了個頭,叫那些欺軟怕硬的怯弱潑皮,連連作揖,匆匆而逃。
看著這一行人背影。
季修也沒去攔,眼神閃爍。
雖自此之後,他也不懼這些人的報復。
但說到底,還是本事不夠硬,背景不夠深。
要不然...
哪有後顧之憂?
如刀般鋒利的眼神,圍著籬笆狠狠剮了一圈,叫那些鄉民如驚弓之鳥,猢猻而散。
季修安撫了下季薇。
隨即走到了栓子叔和六子旁,掏出了僅剩的一吊一百大錢:
「栓子叔,你拿著。」
本來被石子磕破皮,流了血的張老栓,臉上滿是淤青,但看著這錢,趕忙拉著六子就往後走:
「你留著,你留著,那喬管事沒使勁,沒什麼事的...」
老實人心善。
但老實了一輩子,不該被欺負。
季修強硬著將錢拍在了六子手心:
「拿著,給老叔買點跌打損傷藥。」
「我季修,以後還的,比這個多。」
他的眼神不容置疑。
叫六子拗不過,只能感激的看著季修,忙帶著自家老爹,去回家上藥了。
一場鬧劇,就此平息。
但餘波...
卻才剛剛開始。
...
此刻,天色漸稀,月掛枝頭。
季修背著手,看著眼前恢復寂靜的破落院子,再次恢復到了身無分文的狀態。
但他的心境,卻已截然不同。
「無論何時,」
「都不能忘卻自己安身立命之本啊。」
良久後,仰望星空的季修睜開了眼,隨即操起木刀...
出鞘了一遍又一遍。
【天河刀法,進度+13】
【天河刀法,進度+11】
入勁之後,可淬筋肉,逐漸龍精虎猛!
待到夜盡天明。
季修輕呼一口濁氣,只覺拿捏了勁力後,不知不覺,自己的筋骨血氣,都比曾經強健了不少。
往日日練三百,便是極限。
但...
這一次,不過一夜。
卻已五百刀落!
【天河刀法:(3501/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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