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騎士之心
血泣天使的血肉十字架上。
安娜的身體被洶洶聖火所覆蓋，肉體和靈魂的雙重灼燒讓她痛苦不堪，幾近抓狂。
在這個過程中，她身上華麗的鴉羽長裙慢慢變得殘破，露出了其中光滑細膩的皮膚。
而這被破壞的長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裝飾，乃是安娜用非凡之力構造出的特殊屏障。
亦如騎士的鎧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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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長裙被破壞的安娜，此時就如同失去了鎧甲的騎士，徹底失去了保護。
雖然安娜已經在儘可能的修復身上的長裙。
可無論是周身燃燒的聖火，還是那釘在她胸口中的『聖釘』。
此時都在阻礙著安娜體內非凡之力的調動。
不過安娜的情況固然不好。
但拉爾克自身的情況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
畢竟作為聖釘的施術者，拉爾克自身其實也受到了來自聖釘的反噬。
因為施展聖釘的必要條件，或者說代價之一。
便是施術者自身會受到與被施術者相同的『桎梏』。
而如此巨大的代價，其所換來的效果無疑是非常驚人的。
驚人到哪怕是安娜這樣手段繁多，經驗豐富的魔女。
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依舊無可避免的中招了。
這就是『非凡之物』，或者說，這就是蘊含了『命運源質』的非凡之物。
強大，未知，難以預防……
而『必中』還只是聖釘中『命運源質』所帶來的非凡效果。
要知道這枚聖釘除了蘊含命運源質外，還蘊含了另外一種源質，那就是『生命』。
生命源質賦予聖釘的非凡效果，便是能夠讓施術者汲取被施術者的生命力。
因此即便拉爾克此時同樣承受著來自安娜影鴉的襲擊。
可他並不慌張。
因為那些影鴉固然能夠啄食他的肉身。
但它們啄食自己的速度，遠不如他從安娜身上汲取的生命多。
因此在這場陷入僵局的消耗戰中，拉爾克毫無疑問是占據優勢的一方。
不過這一切是在建立在沒有人來打破兩人之間這脆弱的平衡情況下。
噠、噠、噠……
就在拉爾克覺得已經穩操勝券，安娜已經陷入絕望之時。
教堂的大門口處，突兀的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而當安娜和拉爾克牧師看清這突然出現的第三者後，兩人的眼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一絲驚喜。
因為這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小鎮內唯一的教會騎士，萊茵。
看著穿著鎧甲，走入大廳的萊茵。
拉爾克先一步開口道：「萊茵騎士，安娜就是那導致小鎮如今這場悲劇的起源，她就是那個隱藏在小鎮之中的邪惡魔女，她欺騙了你，欺騙了所有人！」
「這就是魔女的本質，永遠不值得被相信，因此不管她說什麼，你都千萬不要被她蠱惑！」
「你只需在旁邊靜靜的等待，等待我主的聖火將其徹底淨化。」
「屆時，不僅小鎮的夢魘會就此結束，我還會和主教舉薦你離開此地，讓你成為一個光榮的，受人尊敬的教廷騎士！」
「而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你還可以親自去你家看看，我相信在你們家的某處，一定藏著這魔女的暗中打造巢穴，好嗎？」
拉爾克此時的表情無比真誠，真誠到讓人根本不會對他有任何懷疑。
再加上教會這麼多年的宣傳，以及萊茵自身教會騎士的身份。
以至於見到萊茵到來後原本想要說點什麼的安娜，最終絕望的低下了頭。
因為在她的潛意識中，萊茵是教會的騎士，而她則是教會口中邪惡的魔女。
而一個教會的騎士又如何會違抗一個教會高階牧師的命令，相信並拯救一個被送上火架的魔女呢？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萊茵此時不僅沒有聽從拉爾克的話安靜的站在原地。
反倒是一步步朝著安娜走去。
而這一幕的出現不僅讓拉爾克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也讓安娜的眼中……重燃希望。
萊茵一邊走，一邊從懷裡拿出了一本滿是油墨的筆記本。
「拉爾克牧師，您說安娜她是小鎮夢魘的起源，可為何我回家後在所謂的『魔女巢穴』中所找到的，卻是其於無數日夜中為拯救小鎮所留下的努力。」
「況且安娜若真是你口中小鎮這一切夢魘的源頭，那為何小鎮的夢魘偏偏是在您的到來後才出現的？」
「拉爾克牧師，安娜是魔女不假，但她並不邪惡，至少在我看來如此。」
「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拉爾克牧師，那就是你剛剛說的話中除了最後一句外，剩下的……全是謊言啊。」
說罷，萊茵已經走到了安娜周身聖火的最前沿。
而在這個距離上，只要他再往前一步。
那作為凡人之軀的他就將會觸碰到來自非凡的聖火。
凡人觸碰非凡的聖火，其下場會如何……不言而喻。
然而萊茵對此卻並未恐懼，他看著面露的痛苦的安娜，柔聲道：「安娜，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安娜艱難的點了點頭，示意她當然記得萊茵不久前對她說過的話。
看到這一幕，萊茵笑著說：「既然你還記得，那就請告訴我，此時的我該怎麼做吧。」
「如果你不說的話，那我遵循之前所言，做出我自認為正確的決定了。」
安娜看著火光中眼神堅定的萊茵，無疑是已經明白了萊茵口中『正確的決定』是什麼。
毫無疑問，便是冒著洶洶聖火，將她從這『十字架』上救下。
只是這樣的舉動除了送死外，毫無意義。
可要是……
似乎是覺察到安娜心中的猶豫，萊茵笑著說道：「安娜，請你相信一個騎士的正義，也請你相信一個騎士為了捍衛這份正義的決心。」
「因為一個真正的騎士，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無辜者在自己面前喪命。」
聽到這話，安娜沉默很久。
沉默到火焰將她裸露的皮膚燒紅，沉默道她那被聖釘貫穿的胸口，已經不再流出鮮血。
不知過了多久，低著頭的安娜這才終於用她那帶著哭腔的沙啞聲音，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拔出來，請你，幫我把它拔出來……我親愛的騎士大人。」
聞言，萊茵笑了，笑的很是開心。
此為真誠，亦是他無聲的告別。
而後他把手橫在胸前，莊重的對著十字架上的安娜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之禮。
「如你所願，我無辜的……魔女小姐。」
下一秒，萊茵無視了面前洶洶燃燒的聖火，義無反顧的走入其中。
而那連作為非凡者的安娜都無法抵擋的恐怖聖火，此時卻根本無法阻攔萊茵片刻腳步。
哪怕萊茵身上的鎧甲早早就在火焰中化作灰燼，哪怕萊茵的皮膚已經被火焰燒的乾枯，變得醜陋。
可他的眼神依舊平靜，且溫柔。
就在萊茵用力抓住插在安娜胸口的聖釘上時，他那被火焰焚燒而變得嘶啞的喉嚨，卻是發出了最為溫柔的聲音。
「魔女小姐，倘若可以的話，還請你日後也像今天這樣，一直幫我祈禱吧。」
「畢竟像你這樣善良無辜的人，不該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
「倘若你覺得主們不會給予你回應，那就請你相信在某個遙遠的，你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會有人聽到你虔誠的禱告，並對此給出他的回應，好嗎？」
「嗯……」
聽到安娜的回應，萊茵就好像收到了什麼最好的禮物一般。
隨後，他猛的用力把聖釘從安娜胸口抽出。
而一同抽出的，還有那施加在安娜身上的……不公的審判。
在這一刻，萊茵用自己的行動踐行了他心中公正。
完成了對無辜者的救贖。
哪怕代價是……他的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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