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後事
「怎麼,小鎮上有你在乎的人?還是邁不過心裡的坎?」
女巫問道。
她的追隨者們則發出一陣鬨笑,尤其她指名的伯德男爵的管家笑得尤其大聲,斗篷下的臉龐滿是瘋狂,瞪圓了眼睛,嘴巴張到了最大,伊森真擔心他笑得背過氣去。
他猜測這可能是一場奇特的迎新會。
女巫的追隨者們都曾經歷過這樣的過程。
「既然如此,我就來幫幫你吧,看見這場雨了麼?這是我為小鎮準備的禮物。」
女巫伸出右手,讓暴雨在她的掌心積攢,「我聽說你們的治安官是啟迪學社的畢業生,她一定已經調查到河畔鎮的水源出了問題,現在應該正在調動整個小鎮的力量來對付我吧?但是能承載詛咒的水源可不止有你們的飲用水,雖然效果沒有那麼明顯,但是卻能讓他們體驗到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腐壞的痛苦。」
她加重語氣,「是的,你所熟悉的每個人最終都會死去,區別僅在於痛苦的過程要持續多長時間,其實你這麼做是在幫他們解脫,你也不想讓他們在絕望中掙扎太久吧?」
女巫的聲音被雨水和狂笑淹沒,周圍的笑聲逐漸變成了如同野獸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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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的視線瞥過伯德男爵的管家,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笑得像是生氣了。
這就是伊森不喜歡出門的原因。
他所處的是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危險到只要你嘗試走出小鎮,就遲早會被一群邪神信徒或是黑暗生物包圍,實際上在他的想像中,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只是這一次真實地發生在了他的面前。
好消息是他有過許多思考時間。
他整理著當下的處境。
邪惡的女巫通過伯德男爵的女兒捲土重來,計劃用一場暴雨殺掉小鎮的所有人,這同時意味著她至少是一位三階以上的超凡者。
三階是人們劃出的門檻,邁過這個門檻的人就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成為了常人無法理解的存在。
也就是說,他所面對的是一位有著一群追隨者,同時渴望向溪木鎮復仇的邪神信徒。
三個曾經擊敗過她英雄都死了,他們的後代難堪大用。
因此溪木鎮的結局已經註定了——被邪神的信徒毀滅,所有的靈魂被當作祭品獻給邪神巴扎托斯。
極端不利的處境讓伊森也別無選擇,過往所有的思考都只能推導出一個相同的結論。
——不能留下目擊者。
法系職業孱弱的身軀,決定了他不能讓自己暴露在明面上,成為被他人暗算的目標。
所以從現在開始,他不得不開始考慮後事了。
「你想去哪?」
女巫錯愕地問道,伊森的反應出乎意料,他沒有給予答覆,而是一個人悶頭轉身,走向被暴雨籠罩小屋。
這本是她最喜歡的節目之一。
她很中意一個人被絕望壓垮,成為一個只聽從她指令的提線木偶的過程——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
「去拿罐子。」
雨中傳來了回答。
「拿罐子做什麼?」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冰雹。」
冰雹?
這是被嚇傻了,還是因為絕望而情緒崩潰了?
無趣。
「你們——」
命令戛然而止,女巫忽然倒吸一口涼氣,撕裂的劇痛讓她咬牙切齒,她怔怔地看向自己抬起的手掌,手心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窟窿,剛才積攢的雨水從被貫穿的部分流淌而下,重新融入暴雨之中。
刺骨的寒冷沿著傷口湧向了她的全身,傷口沒有滲出血液,在被擊穿的剎那就結起了一層冰。
元素塑能師!?
一個荒誕的念頭浮現了出來。
為什么元素塑能師會出現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為什麼她根本沒看見念咒施法的過程?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讓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她看見伊森只向前走出了兩步,接著所有的笑聲都消失不見了,前一秒還在狂笑著的人們向前倒去,當女巫仔細看去,才注意到他們的身上遍布拳頭大小的傷口。
撕開了皮肉,打穿了骨骼,足以讓任何一個密集恐懼症患者陷入驚恐。
他們依舊維持著笑容,仿佛沒有覺察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相同的事正發生在她的身上。
她忽然想起了血月當晚從雲端墜落的隕石,一場不合時宜的天災打斷了獻祭儀式,也讓溪木鎮苟延殘喘了幾天。
現在看來……
那其實是某個人釋放的法術?
開什麼玩笑?
開什麼玩笑!
她向前邁出一步,失去了支撐的身體筆直地倒向被雨水浸濕的泥土。
「噗通——」
……
這就是法系職業把自己暴露在明面上的後果。
木屋外所有的雜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柯洛伊小姐,幫我把那邊的罐子拿過來一下。」
「咕!」
這是木屋裡最大的罐子,原本是用來存放雜物的,伊森清空裡面蒙了灰的物件,把它們堆積在桌上,拿出一張羊皮紙貼在上面,用筆寫上了貝琪的名字。
然後是伯德男爵的管家。
伊森向歪著腦袋的柯洛伊小姐解釋,向她傳授製作技巧,「這是我故鄉的傳統,用於祭奠亡者的在天之靈,把死者焚燒成灰,再把灰燼裝進祭拜的容器里找個風水寶地埋起來。」
在他看來,火球術和寒冰箭有許多作用。
照明、驅寒、散熱,又或是創造水源,能為日常生活帶來諸多便捷,他唯獨不喜歡用法術來戰鬥,比如轉化雨水的形態,讓它們形成一場冰雹,這是入門級寒冰箭帶來的變化,但這也意味著他又要為人處理後事了。
火球術能很好地處理掉那些人存在過的痕跡。
「柯洛伊小姐,我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要問你。」
伊森手裡的筆停了下來,目光深邃。
「咕?」
柯洛伊繃直了身子,顯得有些緊張。
「除了貝琪和管家之外,其他人叫什麼名字來著?」
剛才事發突然加上環境所迫,導致他忘記詢問每一個人的名字了,這讓他在處理後事的過程中遇到了極大的困難。
柯洛伊小姐先是回以他迷茫的眼神,隨即不安地東張西望著,看起來這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個難題。
僵持一直持續了近兩分鐘。
「我知道了。」
伊森再次動筆,在後面追加了其他罹難者的名字。
管家B、管家C、管家D……
他悲慟不已。
貝琪小姐和她的七個老管家長眠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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