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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暴躁離皇幾何罪

  第17章 暴躁離皇幾何罪

  「此外,「奕名」之畫,亦不簡單。」

  朱獻捧起《明報》,看了眼其上插圖。

  「或許有人覺得,只是插圖配文之形式,恰巧應了潮流而已。想著也為自己文章畫上幾幅插圖,送去投稿,便能直接跟風,趕上這股風潮。」

  「但老夫想說,看似容易,其實不然。」

  「在畫技這塊,「奕名」同樣畫出了新意,別具一格,自成一派。」

  「尋常畫法,歸根究底,不過是水墨畫法。但水墨畫,與印刷術其實不搭,很難刊引出效果。這或許也是印刷術普及數年,此前卻未曾出現插圖配文新形式之緣由。」

  

  「「奕名」畫法,老夫姑且稱之為直描法。這直描法,看似簡單,實則學問不小。老夫琢磨研究半天,暫時只能看出於結構、陰影之上,玄機暗藏。但老夫總覺得還有些關鍵學問,暫未參透。」

  「倘若有人真想跟風,恐怕還得買上好幾期《明報》,反覆模仿學習,才能勉強做到工於寫實之風、合乎印刷之術。」

  南奕聽到這裡,暗道厲害。

  朱獻不愧是多年講師,眼光毒辣,不僅在猜題押題上經驗豐富,分析起素描畫法,亦是頭頭是道。

  幾乎只差透視技巧,便算是摸准了素描畫法脈絡。

  只不過,在藍星,即便知道正確的技巧方向,按著教程從頭學習,常人也須練上至少半年,才姑且算是能有所成。

  而此世讀書人,沒有專業的素描教程,光靠著琢磨南奕糅合素描、速寫、漫繪技巧的插圖,卻不知得模仿多久才能掌握到位。

  「最關鍵的是,汝等以為,這直描法,只能用於畫人物、故事之插圖乎?」

  朱獻沒有過多分析南奕的繪畫技巧,而是話鋒一轉,道:「適才說,如果此報早出半年,或許今年歲考,便能得見相關題目。老夫何出此言?不在於「道隨時移」,而在於其「避虛就實」。」

  「當朝離皇登基以來,推崇務實,最恨虛言,甚至曾以「幾何罪」罷免商部、農部、民部諸多官員。若是叫離皇得知此等畫法,歲考之時,指不定就會來道繪畫題,考校田地問題。不過,今年雖是不用擔心此節,但明年歲考,汝等之中有意復讀者,怕是未必趕不上趟。」

  此言一出,一眾學子先是一驚,接著忍不住有些怨聲載道起來。

  按當朝離皇性子,在考卷上出繪畫題,這種事,他未必做不出來。

  畢竟,歲考四科中的「政考」,也就是類似藍星天夏「行測」之科目,正是在天啟元年,由離皇欽定新增的考試內容。


  而朱獻剛剛說的「幾何罪」,也是發生於天啟元年、大離王朝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貶官去職案。

  此世格外重視規矩條約。

  不僅不同行業、不同部門間存在多維度的相互約束,連朝堂之上,皇權與士權,也是互為掣肘。

  離皇年紀不大,又是自小宗入大宗,倉促繼位,外無親信效命,內無宗老支持,在朝堂之上,有些政令經常被九部官員駁回。

  離皇惱怒,便也發了狠,親取九部帳冊。

  他選了商部財度司、農部務農司、民部民務司開刀,直接在朝會之時當場追問三司帳冊數據細節。

  先是商部財度司,離皇問完大離人均收入與稅收情況後,又問離京一地人均稅款。

  財度司的帳冊,往常只做了各地各類經濟數據之總帳,並不涉及人均數據。

  離皇問起人均稅款,沒有相應數據,不能直接答覆,是為失職一。

  而在引入民部的人口數據,分別算出大離與離京人均稅款後,離皇更是發出了靈魂拷問:「堂堂京城,達官顯貴盤踞,豪商巨賈雲集,人均稅款為何還沒整個大離的人均稅款高?」

  財度司司長,蘇光,還是答不上來,此乃失職二。

  於是,離京財度司,大小官員,全部去職。

  離皇直接從各郡火速抽調財度一系的官員,讓他們加班加點,重新做好天啟元年的財度帳冊;並許諾,表現優異者,直接破格提拔,正式留任京城。

  接著農部務農司、民部民務司,離皇也是差不多操作,根本不管什麼「約莫」、「大概」、「總計」,就是一個勁地追問細節、盤算均數。

  只要算出來每年戶口數據、畝產數據等等,存在一成不變者、自相矛盾者、或者數據變化很有規律者,都統統貶黜。

  一陣盤帳,務農、民務二司雖不像財度司那般全軍覆沒,但最終也是折了一半還多。

  離皇的策略很簡單。

  既然九部百官拿規矩壓他,用士權制約皇權。

  那他就直接追究官員屁股坐得正不正。

  規矩?世間最大的規矩,就是「在其位,謀其政」。

  朕也不管你貪沒貪,朕就問你本職工作做沒做好。連本職工作都沒做好,還好意思竊據高位?統統給朕滾!

  可以說,離皇這一下,是直接打在了百官死穴上。

  在離皇一聲聲「幾何」追問下,三司官員,貶黜甚多。

  主要是很多帳冊,由地方帳冊匯總而來。


  地方官吏懈怠,沒幾個會真的認真更新帳冊,尤其是戶籍信息、田地信息,沿用過往數據,再稍微改一改、編一編,便算是應付過去了。

  京城大官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是跟往年一模一樣,就基本不會深究。

  畢竟,向來如此嘛。

  可向來如此,便以為然否?

  離皇表示:你們要是覺得向來如此,朕大可送伱們下去見歷代先皇;在朕這裡,只有就事論事,沒有向來如此!

  離皇本人,可以說是走在破除舊例、革新開放道路上的大離第一人。

  因為如果要依循舊例,當朝離皇,根本沒法為自己生母追加皇太后尊號。

  畢竟,上代離皇暴斃,因皇室嫡脈無後,方有當朝離皇以堂兄弟身份繼位,是為小宗入大宗。

  按慣例,他得過繼至皇室嫡脈,認上代離皇的生母為皇太后,續嫡脈之嗣,才能得到皇室宗老支持。

  但離皇根本不願過繼。

  這皇位,朕既然坐了,那朕就是離皇,是皇室之主,是大離之皇。

  焉有坐皇位而無皇權可掌之理?

  皇室宗老不支持,朝臣百官不聽令,他便一人獨戰群臣,逮著「規矩」追問百官稱職與否。

  如此在規矩內慢慢換血九部百官,當朝離皇才得以艱難地伸張皇權,逐漸坐穩皇位,發號施令,換來自天啟元年起,大離稅收翻倍、國庫充盈、百姓富足的日子。

  又有一系列銳意革新,志在開闢盛世大治的舉措。

  毋庸置疑地說,對於當朝離皇,百姓們可謂鼎力支持。

  但唯獨科考與歲考時,「政考」的一系列數學考題,是讓許多學子苦不堪言,不敢支持的。

  現在,又聽朱獻說,待得他日,直描之畫也有可能登進考卷,化作歲考題目,當真是讓一些年齡還小的學生,直接傻眼。

  其中,年齡最小的周青,忍不住嘀咕道:「陽神在上,一定別讓離皇看見《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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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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