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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大難臨頭,尚不自知

  第302章 大難臨頭,尚不自知

  走出別墅的大鐵門,鄭虎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突然長吁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他轉身看著身後安靜的別墅,心中升起一抹不知是高興還是遺憾的情緒。這股情緒很奇怪,因為就連鄭虎自己,都說不清它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鄭虎安靜地站在大鐵門外,看著別墅入了神,直到老六在他身旁出聲。

  「大哥,怎麼了?你看什麼呢?」

  老六推搡了一下矗立不語的鄭虎,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眼中不由帶著大大的疑惑。

  老六本來陪著鄭虎一起在賭場查帳,在接到老爺子讓老大來這裡的電話後,他充當起司機,親自將鄭虎送了過來

  至於他為什麼不進去,當然是因為他不想進去。

  不是誰都喜歡面對林子榮的,至少老六不喜歡。

  老六這一推搡,鄭虎頓時受驚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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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看什麼呢?」老六再次問道,同時還抬手指了指鄭虎下巴,「你看你,笑得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鄭虎聞言大驚,趕緊抬手在下巴上抹了一把,卻是什麼都沒有。

  鄭虎臉頓時黑了。

  「嘿嘿,大哥,你看你,還是一點幽默那啥細胞都沒有!」

  老六笑著說了一句,然後再次盯著別墅瞅了幾眼,還是沒瞧出有什麼特別的。

  面對羞怒的鄭虎,老六撇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神,只是問道:

  「大哥,這也沒啥特別的啊,你站在這兒看什麼呢。」

  鄭虎瞪了他一眼,心裡的不爽很快又被從別墅裡帶出來的喜悅沖淡。

  「想知道?鄭虎看了看他,嘴角上翹,扯東了臉上刀疤,顯得是那麼的猙獰,「呵!」

  他嘴裡呵呵一聲,直接轉身,卻是理也不理地朝汽車走去。

  老六見狀趕緊跟上。

  「嘿嘿,大哥,老爺子叫你來幹啥呢,你剛才笑得那麼開心,到底是攤上啥好事了?」

  兩人上了車,老六自覺坐在駕駛位上當著司機,汽車漸漸駛離別墅。

  「大哥,啥好事,快給兄弟我說說。」老六一邊開車一邊道。

  鄭虎越是這樣神神秘秘的,老六越是好奇。

  若是讓下面的人知道,他們的六爺還有這樣的一面,只怕都得跌破眼來。


  鄭虎看了看老六,車內寂靜了一陣,直到老六忍不住就要再一次發問時,他才出了聲:「老爺子生病了。」

  「生病?這有啥?老爺子都快七十了,一大把年級,生病不是很正常嗎,不生病才不正常。」老六自顧自說道。

  鄭虎這話,顯然讓他失望了。

  老爺子生病有啥好高興的,他身子骨那麼硬朗,生點小病而已,又不是要一命嗚呼了。

  「絕症,醫生說他活不到兩年。」鄭虎沉聲說到。

  老六一下子沒聲了。

  除了汽車發動機的嗚嗚聲,以及風從窗外吹進來時帶起的風聲外,車內再無半點聲響。

  當然,如果老六那顆跳得越來越快的心臟也算,那還有點急促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老六才消化了鄭虎剛才的話。

  「大哥,真的假的?」

  「真的,老爺子親口跟我說的。」

  「然後呢?老爺子還說了什麼?」

  老六的車開的越來越慢,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開車上。

  「老大從老爺子那裡回來後,什麼動靜都沒有?他就什麼都沒做?」

  馮文鴻緊皺著眉頭,在屋內來回地走來走去。

  「沒有,我們的人盯得很緊,老大還是跟往常一樣,沒去另外做什麼。」老七回答道。

  「不對勁,這絕對不對勁。」馮文鴻搖著頭,雙眉緊皺。

  「老爺子叫他過去,肯定是有什麼事才對,他不可能沒事把老大給叫過去的。」

  「其他人呢,老六老八老十,他們也沒什麼動靜?」馮文鴻追問。

  「沒,都很正常。三哥,咱們是不是想多了,說不定老爺子把老大叫過去,只是問些什麼話呢?」老七說道。

  那天盯著鄭虎的人傳回消息:鄭虎在接了一個四爺家的電話後,便徑直去四爺家見了老爺子,在裡面待了有一陣才出來。

  如今鄭虎等人的任何動靜都在馮文鴻的監視之中,但鄭虎那天去四爺家裡見老爺子,到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他們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這讓馮文鴻感覺很不穩當。

  「不行,如今這時候,什麼風吹草動咱們都得小心。決不能陰溝翻了船。你讓人繼續給我查,必須查出老大那天和老爺子,到底說了些什麼。

  「還有,給老爺子加大劑量。如今這日子,拖得越久,我越感覺不妥。」

  馮文鴻繃著臉,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的原因,現在外面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都感覺和他有關。


  他有些草木皆兵了。

  「三哥,四爺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時要用傭人都是臨時請。老大和老爺子在別墅里說話時,就他們幾個人,我們就是想威逼利誘進行打聽,都找不到對象啊!」

  老七感覺這活有點難搞,就是找個人夜裡去偷聽老大說夢話,期待他把事情說出來,都比找人打探消息要靠譜。

  「找不到也得找!」馮文鴻壓低聲音吼道,「老七,咱們現在幹的事,要是暴露了,到時候我們都沒好下場!

  「老爺子是什麼人?他明明仇家遍天下,人人都恨不得殺他而後快,但他為什麼卻能活這麼久?靠的不就是謹慎嗎!

  「我們也得謹慎。不然到時候老爺子沒事,我們兄弟幾個就得走在他前頭。

  「實話告訴你,老二和老三當初死得不明不白,這些年我一直在調查這事。雖然沒具體查到什麼,但就那些線索指向來看,他們兩人的死肯定和老爺子脫不了干係。

  「咱們要是不小心行事,說不定哪天,你我就得步老二老三的後塵。」

  老七讓馮文鴻的嚴肅和他說出的內容給鎮住了。他們自己在幹什麼,他當然心知肚明。

  給老爺子下藥的事,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到時候整個斧頭幫都容不下他們。

  「還有,村田齋那邊,防著點。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們現在只是相互利用,千萬不能讓拿住我們什麼把柄,不然以後我們都得受制於他。

  「那些日本人沒一個好東西,咱們利用一下他們沒什麼,但絕對不能和他們真走到一起。」

  馮文鴻嚴肅說道,如今這情況,不管做任何事,都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

  瞧著三哥嚴肅的神情,老七心中一秉。他重重點了點頭,「放心吧,三哥,我會叮囑下面的人。咱們現在用的人,都是絕對信得過的。」

  「老闆,你的訂婚戒指這麼辦,這個總不能我給你們選吧?你看要不你和馮小姐抽時間去選一對兒?」

  夜未央,陳樂道坐椅子上,韋正雲向陳樂道稟報著他準備的訂婚儀式計劃。

  「沒問題,戒指我們自己去選。你讓人給我準備一份上海灘珠寶店資料。看看哪些店裡有好貨。」陳樂道吩咐道。

  「好的,」韋正雲點頭,「不過老闆,我建議你們可以去訂做一對戒指。百樂門開業還需要點時間,我們既然要把訂婚儀式和百樂門的開業典禮合到一起,那從時間上來說,訂做戒指是完全來得及的。」

  「訂做,嗯,這主意不錯,那你就讓人找找哪家店裡的設計好,工藝好,反正你照著最好的找就行了。


  「至於訂婚儀式,別搞那麼複雜,隨便弄一弄就行了,咱們主要的目的是借用訂婚儀式,更好的宣揚一下夜未央。

  「倒是請柬的事,你盯著點,只要是有牌面的人,不管他是工商界、政界還是文學界,都送一份請柬過去,到時候來不來是他們的事,來一個咱們賺一個。」

  來一個就賺一個?

  韋正雲眼睛都睜大了幾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看面前的陳樂道,韋正雲發現,每當自己感覺看到了老闆的真面目時,老闆往往就會再一次刷新他在自己心中的下限。

  這次亦然。

  時間一晃,又是十多日過去.

  「哥,新設的這個廉事局你覺得怎麼樣?」

  胡家,胡云和和胡疇兩兄弟坐在一起,桌上擺著幾個小菜,另一邊,一個女人的身影還在廚房裡忙活著。

  胡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小酒,抬眼瞧了瞧胡云,心裡總算知道他今天怎麼非要來自己家裡吃飯,甚至來時還帶著一罈子上好的花雕。

  合著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抿著小酒,胡疇輕輕搖了搖頭,胡云都如此問了,他哪還能不知道這個弟弟在打什麼主意。

  他只怕是想進廉事局了!!

  「你想聽聽我的想法嗎?」夾起顆花生丟進嘴裡,胡疇淡淡說道。

  「大哥,我今天來,不就是來問問你的意見嗎!」胡云趕緊說。

  「大哥,你不在總房,有些事知道的不清楚。就我這段時間的觀察,我敢打包票的說,廉事局裡的差事,哪怕就是當個最小的職員,油水都不會比我這個刑事科長少。

  「廉事局可是專門調查貪官污吏的,就咱們巡捕房,哪個敢說自己屁股底下是乾淨的?還不是一調查一個準?我們要是能調進廉事局裡做事,那——」

  胡云話未說完,胡疇直接打斷了他。

  「呵呵,既然你都說巡捕房裡沒幾個屁股地下乾淨的人,那你呢,你乾淨嗎?」

  「大哥,你這怎麼——」

  「哼,胡云,我說你是不是沒長腦子?!」胡疇突然直呼其名,沉著臉怒聲道:「誰都看得出來,如今這位陳總是要大力整頓巡捕房的,現在成立廉事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看看其他幾個分區捕房的巡長,哪個不是在縮著脖子,戰戰兢兢的過日子?

  「你倒好,整天上躥下跳的,你是深怕廉事局的眼睛看不到你是吧?!

  「你還想進廉事局?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想進廉事局喝茶了!!」


  胡疇猛然將酒杯拍在桌上,酒水撒到手上,他理也不理,只是雙眼瞪著胡云,語氣里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胡云讓大哥突然的發火給弄懵了,他看著自己大哥,愣愣說不出話來。

  他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來,大哥怎麼突然就發這麼大的火??

  「大,大哥,這事沒你說的這麼嚴重吧?陳總都上任這麼久了,不一直沒什麼大動靜嗎?而且廉事局也成立大半個月了,他們頂多就抓些底層巡捕,咱們這些高層可是一個都沒出事。」

  「你懂個屁!不知道什麼叫做一鳴驚人嗎?!就是因為他現在什麼大動靜都沒有,這才更能說明他想整頓巡捕房的決心。

  「現在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一邊看著你這些人上竄下跳,記住你們的名字,然後一邊擴大廉事局的力量。等廉事局準備的差不多了,到時候直接把你們這些人給一網打盡,省事得很!

  「你大難臨頭尚不自知,你不是蠢貨是什麼?!

  「你告訴我,你是什麼!!!」

  胡疇絲毫沒收斂自己的聲音,對胡云劈頭蓋臉的一頓猛訓。

  他現在後悔了,甚至很怕,他不該將胡云弄到總房科長這種顯眼的位置,尤其是胡云還沒有與這個科長相匹配的能力。

  當初他可是差點和陳總爭奪總探長的,而且胡云還一直在旁邊攛掇他。這些事,天知道陳總到底知不知道。

  陳總可不是馬總,每次想到上海灘關於陳總的種種傳聞,胡疇就總是心裡不安,尤其陳總上任了這麼長時間,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肯定是在憋一把大的,到時候發作起來,天知道都有哪些人會遭殃。

  胡疇當初在陳樂道成為副總長後,雖然第一時間便放棄了爭奪總探長的想法,並且有意朝陳樂道靠過去,但陳樂道怎麼想的,他究竟是不知道的。

  他這段日子在福煦捕房的工作態度,真可謂是兢兢業業,奮發圖強,好似換發了事業的第二春。

  趁著陳總還沒發難,他得趕緊拿出點工作成績來,至少得讓陳總知道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就從給他近段時日打聽的消息來看,這位陳總似乎真就是個那些學生說的海青天似的人物。

  工作成績出色,作風優良,嫉惡如仇,對待屬下又好又狠。

  幹得好的,絕不吝嗇獎賞,幹得不好的,也是該批評批評,該罰就罰,該革職查辦就革職查辦,一點情面都不會講。

  不過胡疇不知道,他讓心腹手下去收集陳樂道的消息。

  那個手下之所以能那麼快就收集全陳樂道的資料,其實全都是從夜未央俱樂部那裡買的。


  夜未央出售的消息,假一賠十,童叟無欺。是個人都喜歡。

  看完那些資料後,胡疇知道,想討好這樣的上司,以往行賄的手段是斷然不可取的。

  只有拿出自己的態度,做出讓陳總滿意的成績,才有可能讓自己在接下來百分之八十會爆發的官場地震里倖免於難。

  他以前沒幹什麼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壞事,雖然也會撈點好處,但那相對其他人巡長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固然沒有麥蘭捕房的鐵林那樣乾淨,但也絕對不像小東門捕房的常慶那樣貪得無厭。

  胡疇覺得,只要自己能拿出讓陳總滿意的態度,那自己的官位,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但他沒想到,自己在福煦捕房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工作,想著為自己兄弟倆謀個出路。

  胡云卻是在總房這邊搞三搞四,上串下跳,甚至還打起了廉事局的主意,這不是坑兄,還能是什麼?

  簡直是個混帳!

  胡云讓胡疇給罵傻了,自從爹和娘都走了後,哥在各方各面都只會照顧自己,還從來沒有罵過自己。

  但今天,卻是被這麼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胡疇感覺有點委屈。

  好在,在外面做飯的嫂嫂聽著裡面的動靜,趕緊端著做好的菜進來打圓場,這才讓屋內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些許。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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