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我有一顆中國心
第268章 我有一顆中國心
華懋飯店,今日的華懋飯店格外熱鬧。
法租界巡捕房新任總探長陳總的慶祝酒會,安排在了華懋飯店,華懋飯店上至經理,下到清潔工,今天都幹活幹得格外細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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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的,可都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 要是哪裡沒做到位,讓那些大人物不滿,他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此刻的酒會大廳內,已經來了不少人,穿西裝的,穿長袍的, 穿馬褂的, 應有盡有, 其中有陳樂道熟識的,也有陳樂道不認識的。
劉志輝的請柬雖然只發給了陳樂道認識的人,但不代表其他人就來不了。
這種酒會,是結交朋友,攀附大佬最好的機會。
一些有想法的人,在探聽到今日的酒會有馮敬堯、顧竹豐這樣的大人物出席後,都想方設法的混了進來。想著要是能和這些大佬聊上幾句,甚至再能藉機攀上點關係,那就賺翻了。
至於面子,那玩意能值幾斤大洋?
陳樂道的授銜儀式,有些人去了,有些人沒去,沒去的人, 此刻幾乎都集中在這酒會大廳。
這些人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 各自舉杯聊著感興趣的話題, 或政治,或軍事,或商業,或文學, 甚至是風月,更甚是家庭瑣事。
反正聊著聊著,關係人脈,就到手了。
在舞廳的正前方,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舞台,此刻上面站著穿得花枝招展的舞女,或唱或跳,暖著大廳內的氛圍。
排頭一個穿著艷色旗袍,帶著黑色蕾絲手套的歌女單手扶著話筒,扭動著丰韻的腰肢,唱著如今上海灘最為出名的《夜上海》。
大廳大門外,方艷雲穿著一身紫色旗袍,頭髮盤在腦後,腳步輕移,走進了大廳。
在方艷雲身邊,還跟著一個看上去約莫示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小女孩面容精緻,雖然還小,但已經顯露出美人胚子的底子。
她拉著方艷雲的手,看著大廳里的景象, 目光好奇中又帶著些許畏怯。
女孩一進來,便被舞台上唱歌的歌女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自己也喜歡唱歌,平時做什麼嘴裡都喜歡哼哼幾句,但她唱的可沒有舞台上的姐姐唱的好聽,而且這個姐姐好漂亮,小女孩頗有幾分羨慕地看著。
方艷雲站在大門處看了看,很快一個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
「方小姐,你來啦,」劉三上前招呼道。
方艷雲點點頭,問道:「酒會都安排妥當了嗎?」
「酒會上的事劉副總都安排妥了,方小姐放心。」劉三答道。
方艷雲點點頭,囑咐道:「今天得辛苦一下大家了,讓下面的弟兄們都盯緊點,今天的酒會可不能出什麼意外。」
這是陳樂道升任總探長的慶祝酒會,要是有什麼人趁機來找茬,那陳樂道可就丟臉丟大了。
「方小姐放心,酒會的服務員都是我們的人,今天整個華懋飯店我們都包下來了,不會出任何意外的。」
劉三雖然是被陳樂道半脅迫半邀請到夜未央來的,但在夜未央幹了一陣子,倒也喜歡了上這裡。
社會不將就自己,那就自己去將就社會。多大點事嘛!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再說平日在夜未央幾乎就是玩玩玩,玩膩了就換個地方繼續玩,生活也確實他比他之前一個人單幹舒服多了。
方艷雲點點頭,沒有再說其他。
酒會的事都是劉志輝在負責,她過來本就不是來問這些事的,只是例行關心一下。
方艷雲帶著小女孩走到一旁隨便找了位置坐下,這才注意道小女孩看向舞台上歌女的目光。
她笑了笑。
「小旋,你也想上去唱歌嗎?」她問。
周旋收回看著歌女的目光,晶瑩的眸字中暗含期待。
「我可以嗎?」
「現在當然不行了,」方艷雲搖頭,周旋的目光暗了幾分。
方艷雲見此,不由笑了笑。
「再過兩年,等你長大些,學好了唱歌,到時候你就可以上去唱了。」她又說道。
周旋暗下去的目光再次亮起,她抬頭看著方艷雲,「那我也可以唱《夜上海》嗎?」
「當然可以了,到時候你想唱什麼都可以。」方艷雲答道。
方艷雲雖然不知道陳樂道是從哪裡知道的這個小姑娘,但這並不妨礙她喜歡這個小姑娘。
周旋身世可憐,先是被親生父母賣掉,然後又被送人,最後差點被繼父賣到風月場所,幸好即使被夜未央的發現帶了出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在周旋身上也適用。
或許是幾度輾轉易手給她帶去的不安全感,如今的才十歲的周旋已經頗為自立,自己能做的事,就絕不會偷懶。
長得好看,還如此乖巧,再加上身世可憐,方艷雲很難不對她感到疼惜。
如今周旋已經被方艷雲接到了自己家裡,那偌大的別墅里只有她一個人,多少顯得空曠,周旋在哪裡,也能陪陪她。而且這對周旋自己也好。
周旋對面前的方艷雲很信任,此刻聽到方艷雲這麼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老周,你說陳樂道這一年在上海灘到底是賺了多少錢?你看這酒會奢華的,簡直是浪費啊!」
大廳一個角落,周明先和呂奉還有診所的夥計小劉坐在一起,呂奉看著大廳的各種布置,口中感嘆說道。
他們平時恨不得一文錢都掰成兩半用,陳樂道這裡倒好,就今天這布置,這規格,呂奉甚至都想像不到這得花多少錢。
畢竟就是單純來華懋飯店吃個飯,所花費的大洋都不是以個位數來算的。
周明先笑著搖了搖頭。
「陳樂道做歌舞廳生意,這本就是來錢快的行業,賺錢當然快了。不過你也不能光看著他表面的光鮮。
上海灘想開歌舞廳的人多著呢,但又誰真正能開,開了真正經營起來的,又有幾個人呢?」
「哎,這小子一周賺的,只怕比我們那診所一年都掙得多,有時候我都真相把他綁了來個劫富濟貧。」
呂奉穿著長袍,明明一幅文人打扮,說起來話卻是帶著三分匪氣。
周明先聽了只是笑笑,不過他內心有時候又何嘗沒有過類似的想法呢?
勾引他們家小君,該吊起打!!
就在眾人說話時,大廳外傳來了人聲。
陳樂道的授銜儀式結束,在那邊觀禮的眾人都已經過來了。
陳樂道已經換下巡捕的衣服,再次換上了一身全新的西裝,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頭髮梳成背頭模樣,當真就是意氣風發少年時。
當然,陳樂道已不算是少年,他是青年了。
進了大廳,陳樂道走在前面,在大廳眾人一路的恭喜喝彩聲中,陳樂道走上最前面的舞台。
此時歌女和舞女都已經悄然下去。
「多謝大家今天來參加我的酒會,我陳樂道在上海灘,屬於小輩,諸位今天能賞臉前來,我先在此敬諸位一杯。」
陳樂道說完,一身西裝的袁黑寶親自端著托盤走上舞台,陳樂道端起托盤上的酒杯,舉杯示意,然後一飲而盡。
下面掌聲轟鳴。
等掌聲散去,陳樂道才再次說道。
「今天來的,有我的朋友,有我的長輩,有我的同事,也有許多尚不認識的各界同仁。
有些人或許對我很熟悉,有些人或許對我一知半解。
不管是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我都在這裡感謝大家。
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少不了大家的抬愛與關照。」
陳樂道站在舞台上說著一些場面話,舞台下,周明先兩人所在角落,呂奉聽著陳樂道的話對周明先小聲嘀咕:
「這小子說起這些話來還一套一套,要不是我認識他,我就真相信他這些話了。」
呂奉說完,餘光發現旁邊的小劉正在大快朵頤桌上的吃食。
小劉平時沒機會參加這種酒會,今天來了,當然得飽飽口福,剛才他拿著盤子,往桌上端了不少吃的。
呂奉看著搖頭。
「先別吃了,就知道吃,你們都是年輕人,你怎麼就知道吃,好好跟陳樂道學學,以後也能多有點出息。」呂奉恨鐵不成鋼道。
小劉咧嘴一笑,袖子擦了擦嘴角。
「呂醫生,這不你們都說陳先生是難得的人才,整個上海灘都找不出第二個的嗎。
我一個打雜的,那再努力也趕不上啊。」
呂奉聽得直搖頭。
這小劉怎麼能是這個思想,這個思想很不對勁!!
舞台上,陳樂道還在繼續講話。
「.最近我聽到一些言論,有人說華總探長應該由真正的中國人擔任,而我是法國籍,所以我不應該成為代總探長或者總探長。」
馬龍之前代理總探長職務時,沒有類似的閒話傳出來過來。
因為馬龍是存在的法國人,是白皮的。
而陳樂道,雖然是法國籍,但他是黃皮。
對他,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就沒那麼忌憚了,這些人即使表面尊敬,但內心,依舊是罵著假洋鬼子。
「我的父親是上世紀末去的歐洲,他在那裡遇到了我母親,組成了家庭,後來有了我。
我在法國出生並長大,所以領的是法國籍。
但我的父親,他從小便教我說漢語,讓我寫漢字,他從沒忘記自己是中國人,忘記自己是炎黃的血脈,也沒讓我忘記。
或許大家能聽出來,我有點四川那邊的口音。
這是因為當初我家的鄰居,他是我父親的朋友,是一個四川人。
小時候我經常去他家玩,所以就跟他學會了四川話。
他和我父親一樣,他也從沒忘記自己是中國人,並且還時常告訴我,長大了一定要回國。
去年初,我的父母不幸去世了,我父親在臨走前,叮囑我,一定要回祖國。
我聽了他的話,懷著熱切之心,回到了這片土地,回到了祖國。
在這裡,我要糾正那些人說的話。
什麼是中國人?
難道那些流著炎黃血,做著賣國勾當的人是中國人嗎?
不,我認為,不管體內流的什麼血脈,只要我們熱愛這片土地,熱愛我們的祖國,那我們就是中國人。」
陳樂道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下面一些人的神色都認真了起來。
比如小劉,他放下了手中的巧克力蛋糕。
比如另一個角落獨自坐著的許文強,他手裡夾著的煙,燃到了盡頭仍不自知。
比如坐在許文強鄰座的劉遠和周文,劉遠神色認真地看著陳樂道,時不時點點頭,周文則是聽得熱血沸騰,端起酒杯將酒一口灌進了肚子。
再比如溫曼如、顧菁菁、樊麗清,她們神色不一,但她們對陳樂道,都產生了一種類似的情緒,比如欣賞、贊同、崇拜。
大廳外,此時正有兩人悄然走了進來,他們一進來,就聽見了舞台上陳樂道話。
不由駐足。
戴春風看著神色認真的陳樂道,臉上不由浮現一抹欣賞。
誰能想到,當初認識的一個政治部小翻譯,竟用一年時間,逆襲成了巡捕房總探長。
這往上爬的速度,比他還快。
「今天,借著這個舞台,我想用一首我自己寫的歌,代替我的父親,代替我父親的那位朋友,代替眾多海外愛國華人,表達我們對祖國的愛。」
陳樂道說完,下面再次響起一陣瘋狂的掌聲。
陳樂道的話,馮敬堯這種人或許沒什麼感觸,但一些三觀正常的年輕人,一些心懷熱血的人,卻是聽得感動。
此刻,一些得到夜未央許可,成功混進來的記者,他們瘋狂地按著手裡相機的快門,鎂光燈的亮光閃爍個不停。
他們知道,今天自己遇到大新聞了!
一個法租界新上任的法籍總探長,說出這番話,只要刊登出去,必定是能在廣大愛國人士群體中,引起一番熱潮的。
更別說陳樂道陳總探長,他自帶流量!
「記下來了嗎!剛才那番話記下來了嗎!」
一根大柱子邊,郁達夫激動地對徐志摩喊道。
徐志摩此刻正趴在大柱子上,一手握鋼筆,一手按本子,用潦草筆跡的速記著陳樂道說的話。
不是他想記,而是郁達夫逼著他記,誰讓郁達夫先生寫字寫得沒有徐志摩那麼快呢!
就在陳樂道剛才說起中國人的時候,郁達夫就發現了苗頭。
直覺告訴他,陳樂道肯定要搞事情。所以他就催著徐志摩趕緊記下來。
要是出糗,那以後可以用來嘲笑陳樂道;要是出風頭,那也可以幫陳樂道一把。
畢竟他們文人,最不缺的就是發表文章的地方。
大家或許不是很清楚,其實,郁達夫先生的介紹里,有著「革命烈士」四個字。
陳樂道剛才這一番話,可是讓郁達夫聽得心耍不已。
「這首歌的名字叫做《我的中國心》。」陳樂道說道。
他話音落下,舞台一側的樂隊奏起了樂。
陳樂道輕聲哼唱起前奏。
或許有些人覺得,唱歌有損大佬身份,但陳樂道覺得,唱愛國歌曲,只能提高自己的逼格。
尤其是這樣的年代背景。
音樂響著,前奏結束,陳樂道唱了起來。
「河山只在我夢縈,
祖國已多年未親近,
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
我的中國心,」
陳樂道的歌聲獨自在大廳內迴蕩,大廳里站滿了人,但沒一個人說話。
就在陳樂道對面,法布爾閉著眼,聽著歌聲,輕輕搖晃著腦袋。
旁邊,馬龍聽著陳樂道的歌聲,為他捏了一把汗。
好在總監似乎並不在意亨利的剛才說的那些話,甚至還頗為喜歡亨利正在唱的歌。
一個心懷祖國,熱愛自己祖國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法布爾此刻對陳樂道卻是更加欣賞了。
他自己就是一個熱愛自己國家的人,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祖國都不愛,那他還會愛什麼呢?
陳樂道愛國,並且並不掩飾,法布爾欣賞他,陳樂道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加完美了。
陳樂道熱愛剛涉足一年的祖國,那對生他養他的法國,他是不是會更愛呢?
法布爾覺得是的。
他的母親是比利時人,他也熱愛自己母親的國家。他覺得陳樂道也是這樣。
「洋裝雖然穿在身,
我心依然是中國心,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
烙上中國印,」
「好!
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
這歌詞太他媽好了!」
呂奉一巴掌拍在周明先身上,嘴裡壓抑著聲音稱讚。
周明先也覺得好,但他還是疼得齜牙咧嘴。
呂奉這一下拍得,頗有公報私仇的嫌疑。
陳樂道重複了一遍歌詞,此刻已經來到了歌曲的結尾。
他唱著唱著,自己倒是越唱越有感覺了。
畢竟這歌,他就是那麼讓中國人喜歡。
「留在心裡的血,
澎湃著中華的聲音,
就算身在他鄉也改變不了,
我的中國心。」
歌聲結束,陳樂道抬起右手,輕輕彎腰行了一禮。
片刻過去,下方掌聲如雷鳴般響起。
馮程程小手都拍紅了,她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看著台上的陳樂道,笑容中滿是自豪。
這,是我的未婚夫!!
ps:哈哈哈,大家覺得下一本去寫文娛怎麼樣,搬運歌的時候可太爽了。
哈哈哈,誰贊同,誰反對。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