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炳
第26章 阿炳
吹著歡快的口哨,陳樂道步入警務大樓,愉快的工作再次開始。他這兩天心情很不錯,不僅解決了橫三這個潛在的敵人,還收穫了一筆意外之財,沒什麼比這更能讓人高興。
薛良英坐在對面,手中捧著一本書,自陳樂道來後,辦公室熱鬧許多,他也懶得去給同事幫忙了,每天就坐在椅子上看看書,養養情。讓得一眾編寫組同事對他倆是又羨又愛。
兩人每天清閒得讓眾人羨慕,因為他倆在這警務大樓內地位特殊,也沒人敢白話什麼。加上陳樂道和薛良英都頗會處事,時常邀請眾人去樂呵樂呵,這也讓人對他們嫉妒不起來。
工作輕鬆,同事關係友好,大家說話又好聽,陳樂道覺得民國的生活也挺不錯的。除了沒有手機,沒有電視,沒有空調等,其他都能接受。
「樂道,你這兩天心情不錯啊,高興什麼呢,說來我聽聽。」薛良英坐在對面,看著陳樂道的笑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陳樂道這兩天一反往常的高興,讓薛良英好奇得心裡痒痒。
「呵呵,有人請吃飯,當然高興了。」陳樂道笑呵呵糊弄過去,在別人家撿錢這事,能胡亂說麼。
前兩天在離開橫三家,不對,在離開他家別墅後,陳樂道把橫三送到郊外,給他找了塊桑梓地。本想丟進黃浦江省事,但考慮到污染環境,他最終打消了這個想法。
橫三沒了,陳樂道自然高興,但李望麒卻是急得團團轉。他在橫三姘頭家只找到一箱軍火,另外五箱不知去向。李望麒帶人橫掃了橫三所有場子,其手下死的死,逃的逃。翻遍了橫三所有地方,最終卻是除了錢,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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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箱軍火只找到一箱,李望麒知道這樣交不了差。讓所有小弟發了瘋的滿上海找橫三,卻始終沒有絲毫蹤跡。
靠著那箱軍火,他在馮敬堯那裡多討到了三天期限,但這眼看時間又要到了,卻是依舊毫無頭緒。
李望麒這兩天再次急了起來,一箱軍火保不住他的命,他必須得找到其他幾箱才行。迫不得已之下,他再次想到了陳樂道。
陳樂道在巡捕房工作,說不定會從巡捕房知道點什麼消息,就是不知道,哪怕能讓他在馮敬堯面前為其說幾句好話,說不定也能在關鍵時刻救他一命。
打著這樣的主意,李望麒再次在大三元飯店宴請陳樂道和丁力,美名曰感謝前兩天陳樂道兩人的仗義援手。
到了中午,陳樂道在大樓外找到等他的丁力。兩人一起前往大三元飯店。
丁力這兩天過得很舒心,陳樂道雖然沒把橫三死了的事告訴他,卻也告訴他不用再擔心橫三找麻煩。他雖不知陳樂道為何如此篤定不用擔心橫三,但他選擇相信陳樂道。
沒了威脅,丁力本性開始展露,曾經自己需要對其低頭哈腰的大人物,就這樣因為他倒下了,多少有點膨脹。
閘北的房子沒了,加上陳樂道後面又給了他一百大洋,丁力索性直接在法租界租了個房子,讓他老娘享起了清福。
「大哥,李老闆又找我們幹什麼,不會是他知道了是我們把槍弄過去的吧。」丁力此刻頗為憂心忡忡,驟然過上這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他有些患得患失。
雖然從小就叫囂著要給老娘買大別墅,買大汽車,但到底怎麼個樣,丁力心中還是有數的。若不是運氣好碰上了陳樂道,他應該還在車站苦哈哈的賣梨呢。
「放輕鬆,今天過去多半是好事。我們幫李望琪找到一箱軍火,他總得有些表示。」陳樂道拍了拍丁力肩膀,面對這樣的丁力,他總有一種自己在玩大佬養成遊戲的感覺。
丁力聞言點頭,見陳樂道這氣定神閒的樣子,稍稍放下心去,相比大哥,自己要學習的東西果然還有很多。不過一會兒卻又言道:「大哥,橫三真的不用擔心了麼?我聽說李老闆這兩天滿上海在找他,始終沒有找到。」
橫三蹤跡全無,丁力心中對此還是有點七上八下,他自己還好,就擔心橫三報復他媽。畢竟橫三落得現在這境地,可是有他一份功勞的。
看著丁力這模樣,陳樂道沒打算告訴他橫三死了的真相。讓丁力心中有點忌憚的東西,也挺好。
「別擔心那麼多,瞻前顧後,擔心這擔心那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兩人到了大三元,遠遠就看見在大門外左顧右盼的李望麒。說起李望麒,還真給陳樂道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看看對方這樣子,永遠都是這麼熱情客氣。
「李老闆,實在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你這實在太客氣了。」陳樂道大步上前,表現的很高興,笑容燦爛。
「來來來,兩位請,今天就是為了專門感謝你們,都別客氣。」
還是那個包廂,三人落座。今天比上次少了個阿炳。
閒話說罷,李望麒拿出兩張支票。分別推到陳樂道和丁力身前。
「兩位兄弟,些許薄禮,切勿推辭。」李望麒情深意切,一番話說下來,讓本就沒想拒絕的兩人更加不會拒絕。
給陳樂道的是兩千大洋,丁力則是五百大洋。因為橫三失蹤,他手下一群烏合之眾沒了首領,李望麒很是輕鬆就將橫三的勢力連根拔起,從中獲得不少好處。兩千多大洋與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給丁力五百大洋其實用不著,但因他和陳樂道的關係,李望麒一心結交陳樂道,再加上這次有求於人,所以很爽快的拿了出來。
「兩位兄弟,這次之事,李某實在感激不盡,所以這點謝禮,一定收下。另外實不相瞞,這次我也有問題想請教一下樂道兄。」
李望麒看向陳樂道的目光真摯,富有誠意,讓他生不起絲毫惡感。這人在酒桌上的天賦遠比他做事的能力高。
「李老闆請說。」陳樂道道。
「兄弟,軍火本有六箱,但在橫三那裡我只找到了一箱,例外五箱依舊沒有下落。兄弟你在巡捕房,消息靈通,我想問問你那裡有沒有聽到點什麼消息。
阿炳說那天去碼頭把貨拿走的是巡捕房的人,後面我們找到巡捕房卻是得知巡捕房根本沒有那次行動,不知道巡捕房最近有沒有什麼最新的消息。」
李望麒心中並不期待陳樂道能給出什麼答案,巡捕房是個什麼樣,他很清楚,那是一群無利不起早的人。他真正的目的,還是想著能不能請陳樂道去馮敬堯那裡說說好話,求求情。
只是李望麒不知道,陳樂道和馮老頭的關係卻是根本沒有好到他想的那個樣。
陳樂道聞言搖頭,「李老闆,巡捕房裡我是沒聽到什麼消息。但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是不是你們內部出了什麼問題。
碼頭那麼多貨船,那麼多貨物。對方能準時準點,並且十分精確的帶走那批軍火,想必是早有預謀的。要想做到這一點,沒有十分準確的消息可做不到。」
「你是說,有人把消息散了出去?」李望麒蹙眉沉思。在這之前,他根本沒朝這方面想。馮敬堯對他心生不滿,未嘗沒有他能力不足的原因。情商不代表智商。
「不錯,不管是誰拿走的軍火,對方若是沒有可靠的消息,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能帶走貨的。更何況對方還偽裝成巡捕,這必然是早有預謀。」
「說得有理,」李望麒聽完,靜靜點頭,腦中思考著陳樂道的話,同時想著誰最有可能將消息泄露出去。
「貨走的是我們自己的渠道,馮先生和祥叔都知道,但消息不可能從他們那裡泄露出去。除此外,除了我,就只有阿炳知道!!」
想到阿炳,李望琪雙眼眯了眯。此前他從未懷疑過阿炳。阿炳跟隨馮先生已有十年,比他跟著馮先生的時間還長。美華戲院雖然是他在管理,但阿炳在這裡,未嘗沒有替馮先生掣肘他的意思。這是他和馮敬堯都明白的道理。
會是阿炳麼?李望琪放在桌上的手不由緊握了起來,心中說不出是興奮還是什麼。若真是阿柄,那這事就有解決的希望了。
背叛?阿炳雖然在他手下辦事,但卻不是他的人,即使背叛也是背叛的馮敬堯。李望麒根本不在乎,他只想儘快把軍火這事平下去。若是犧牲一個阿炳就能將這事解決,那他求之不得。
陳樂道見李望麒陷入思考,不再說話,他自己也在想著事。李望琪本來會是什麼結果陳樂道想不起來,只知道李望琪在後面好像沒再出現。
丁力前兩天給他說過阿炳的事,陳樂道知道消息就是阿炳告訴金胖子的,槍早晚會回到馮敬堯手裡。他想的是怎麼才能從中給自己搞到點好處。
目前而言,即使後面什麼都得不到他也不虧,他已經從橫三手裡得到了不少的東西。
他曾想過用這個把柄讓阿炳幫他做事,轉念一想,金胖子阿炳這些人和馮敬堯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馮敬堯現在只怕早已知道他們所有的謀劃。不著急動手,只怕是想釣更大的魚。
丁力見倆人一個個都干坐著不動筷,等得心痒痒,滿桌子好吃的,兩人卻是看都不看一眼。等的急了,終於不再矜持,拿起筷子開吃。他本就不是那種人,這樣干坐著簡直就是折磨他。
看著滿桌的雞鴨魚肉,甚至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菜,他甚至想給媽帶點回去。這些東西,媽還從來沒嘗過。
思考一陣,李望麒眼神一定,終是有了決定。若真如陳樂道所說,這泄露消息之人只能是阿炳。阿炳是馮先生的人,他不能妄動。看來這次得請示一下馮先生了。
吃罷席散,李望麒著急離去處理阿炳之事,雖還不確定,但他心中已是認定阿炳背叛了馮敬堯。
走在路上,丁力掏出支票遞給了陳樂道。
「做什麼?」看著遞過來的支票,陳樂道看向丁力。
「大哥,這錢我不能拿。我拿走了馮先生的貨,要不是你,說不定小命都得丟掉,這錢給你。」丁力一臉認真,心中雖然在滴血,但還是將支票遞了過來。
「行了,自己拿著吧,這錢是你該得的。」丁力還要說話,陳樂道揮了揮手。
「錢別亂花,好好孝敬孝敬你媽。另外給自己置幾身像樣的衣服,回頭我帶你去個地方。」
陳樂道沒忘記自己從別墅中找到的那個股權證,那個歌舞廳基本上全部是橫三的,找了個人在給他管著。昨天他去那個歌舞廳看了看,生意不好,還沒有金胖子那個麗都歌舞廳賺錢,他打算對其做些改變。
巡捕房的工作他沒想辭去,歌舞廳那邊到時候也需要人去照看,丁力是個不錯的選擇。
丁力喜滋滋地將支票放進兜里,他從來沒有這麼有錢過。未來的生活,越來越值得期待了。
「老爺,李望琪來電,他懷疑槍的事跟阿炳有關,問你有沒有什麼吩咐。」馮公館,祥叔對馮敬堯道。
「阿炳?李望琪怎麼看出來阿炳有問題的。」馮敬堯有些詫異,李望麒能看出來阿炳有問題,這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他今天在大三元請陳樂道吃飯,我想可能和陳樂道有關。還有,馬總探長說陳樂道是通過薩爾禮進入巡捕房的,他跟薩爾禮的關係貌似不一般。」
「呵呵,能和薩爾禮走上關係,看來這小子還真挺不一般啊!」馮敬堯不由笑了起來,陳樂道能進入巡捕房,這著實讓他沒有想到。
他本打算讓陳樂道在外面碰碰釘子,再老老實實地來馮氏商會做事,卻是沒想到陳樂道另闢蹊徑,直接進了巡捕房。
在巡捕房,而且還是在薩爾禮手下,有些事再想干預,就沒那麼容易了。
「確實不一般,他借李望麒的手輕鬆除掉了橫三。直到現在,都沒人找到橫三的蹤跡。我想,橫三多半已經出事了。陳樂道,在年輕人中的確算是優秀。」祥叔也不由讚嘆。
他雖只是馮敬堯的管家,但在上海灘,卻沒有一個人敢輕視他。很多時候,他的話就代表馮敬堯的意思。
「阿炳的事,讓李望麒自己看著辦,我只看結果。」馮敬堯揮了揮手,這事前因後果他早已洞悉,李望麒的表現雖然讓人失望,但好在多少還有點腦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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