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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微妙

  第686章 微妙

  呂惠卿這個人,行軍打仗,施政理國都是一把好手,但在『新舊』兩黨之間反覆橫跳,令所有人都十分討厭。

  一如蔡京。

  呂惠卿的心思,自然是難以琢磨的。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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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惇落子,淡淡道:「由不得他!他必須給我大宋取回青塘,否則我要他知道什麼是後悔!」

  章楶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我會約束他的。邊境問題,基本上解決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江南西路。」

  章惇吃著包子,盯著棋盤,沒有說話。

  章楶隨手落子,道:「官家駁回了政事堂的要求,我一點都不奇怪。官家確實比先帝還要堅定的支持變法,但他不是沒有底線。江南西路的亂子,他已經抗下了巨大的壓力,若是全面推行,整個大宋都可能亂套。我知道,你有信心控制得住。可你別忘了……官家的年紀。」

  章惇捏著棋子的右手猛的一頓,抬頭看向他,道:「你是說,官家太過年輕,經驗不夠?」

  章楶與他對視,道:「未必是經驗的問題。官家年輕,他會認為,很多事情,他有時間來處理,沒有必要那麼急迫,與你們的心態不同。」

  章惇眉頭皺了又松,若有所思的點頭。

  章楶的話,點醒了他。他們是有著強烈的急迫感,除了自身年紀大了,還有就是『新黨』經不起再一次的驅逐,想要儘可能快的完成核心變法,以期在某些不可預測的事情來臨之前,完成變革。

  他忽略了垂拱殿那位官家的年紀——他太年輕了。

  還不足二十歲,完全有著充足的時間去處理他們認為十分緊迫的事情。

  章惇落子,道:「你知道,人心易變,官家支持變革的心態,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高太后與那些老頑固的欺凌的反彈,隨著時間過去,他的心態發生變化,一切都有可能。」

  「你是說蘇頌的復出?」章楶道。

  蘇頌的復出,對於『新黨』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震動,很多人解釋為,這是趙煦對章惇等人的不滿是在準備著某些事情。

  固然這種說法在章惇看來很可笑,但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說,某一天,天心斗轉,那麼,『新黨』被掃除朝廷,幾乎沒有任何阻礙,也不會造成太大的震動,會有人迅速填補,讓朝廷以最小的代價完成過渡。

  章惇道:「不止是他。我近來,越來越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官家對我們的態度,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


  章楶搖了搖頭,拿起茶杯,道:「你的性格你清楚,官家對你已經是足夠寬容了。放到先帝,或者仁宗,你早就被打發的遠遠的了。」

  說完,章楶喝了口茶,又道:「該收斂的還得收斂,縱然官家知道你一心為國,並無私心。可這麼大的權力,不制約,提防那才是你該擔心的時候。現在,最為要緊的,還是江南西路。只要將江南西路這個樣板打造好,官家變法的信心會更加堅決,那才是你能安心的時候。」

  章惇吃了口包子,等咽下去後,道:「我倒是能穩得住,邦直前幾天在我府里坐了一晚上。」

  邦直,李清臣的字。

  不等章楶接話,章惇道:「元度也另有一些想法,與許將,曹政走的比較近。」

  元度,蔡卞的字。

  說到這裡,章楶面色有些嚴肅了,終於明白章惇為什麼罕見的提著包子來與他吃飯下棋。

  李清臣自然是堅定的『新黨』,在某些方面,他比章惇還要激進,行動也更冒險。

  蔡卞就更有大局觀,在某些方面,他比章惇溫和,採取的方式方法也更趨於『漸進式變法』,不喜歡激烈,倉促,短期要結果的行政手段。

  李清臣與蔡卞的態度變化,外加『九人格局』的形成,令章惇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章楶沉吟良久,道:「你要我怎麼做?」

  章惇來找他,肯定是有所求,而且,會是那種十分危險的要求!

  章惇坐直,與他對視,道:「在某些時候,我需要你的支持,我希望你能夠毫不猶豫的支持我。」

  章楶眉頭擰起,道:「到了這種程度?」

  章惇道:「還沒有。但我有預感。」

  章楶道:「官家雖然固執,可是刻薄之人,不會為難於你。」

  章惇道:「我說的不是我。我說的是在某些時候,你要支持我。」

  章楶這會兒聽懂了,沉思半晌,道:「好。」

  章惇豎起的眉頭慢慢放鬆,伸手拿過一個已經涼的包子,道:「邦直,元度,蘇頌,王存我都不擔心,哪怕是文彥博,我也能穩得住。我所顧忌的,是諸事不斷累積,到了一個不可不解決,又無法解決的時候。」

  這種時候,往往需要通過解決人來『解決事』。

  解決誰?

  章楶會意的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

  章惇塞過一口包子,拍了拍手站起來,道:「官家執意出京,我得在官家離京之前,去北方各路走一趟。」

  章楶也站起來,道:「要我陪你去嗎?」


  章惇向外面走,道:「『軍改』我不摻和,你不用去了。若是我與官家某天都不在汴京,還得你坐鎮。」

  大宋的朝局,自從高太后死後,就一直十分微妙,其中的複雜程度,甚至超過了大宋立國之初!

  章楶嗯了一聲,送章惇出門。

  此時的戶部,燈火通明。

  梁燾最近熬出了諸多白髮,還在伏案,翻著公文,一臉苦相。

  吳居厚拿著一迭公文進來,也不敲門直接道:「尚書,要錢糧的到京了,估計明天就要打上門了。」

  梁燾知道他說的是种師中,頭也不抬,道:「錢糧就那麼多,他別說打上門了,就是打我的臉,我也變不出更多來。」

  梁燾的話,多少有些鬱悶之氣。

  大宋朝廷的劇烈變革之下,處處都需要錢糧,戶部早已經透支了不知道多少,可還是不夠。

  成都府路的錢糧剛剛湊集,廣南西路又要,五萬大軍的錢糧,可不是小數字!

  吳居厚走上前,貌似憨厚的臉上笑眯眯的道:「尚書,再不行,就向皇家票號借一點。」

  梁燾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還借?你還想借多少?這麼借下去,官家遲早砍了我們的頭。」

  吳居厚無奈,將手裡的一迭公文遞過去,道:「各處催撥錢糧的,林林總總,六十萬貫。」

  梁燾臉上隱有怒容,道:「又是那些雞毛蒜皮,動輒就要錢的?」

  吳居厚點點頭,道:「他們公文里說了,沒錢辦不了。」

  沒錢辦不了——那他們就不會去辦,事情就會越來越大,最後朝廷得出更多的錢——循環往復。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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