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0章 訛錢
挑水,劈柴,幫著修繕房屋,記錄無子女的鰥寡孤獨,這些都是漢軍將士們日常做慣了的善事。
由於習慣了做善事,哪怕是在陌生的興元府,將士們依然是駕輕就熟,遊刃有餘。
李中易沿著長街,一路走過去,只見,處處都有做好人好事的將士。
「嗯,都是好樣的。」李中易心情大好,臉上不由自主的掛上了笑意。
張三正湊過去,笑著說:「黃爺,都是您的老部下呢。」
李中易聽了這話,心裡更加的開心了,情不自禁的翹起嘴角。
張三正很聰明,他明著夸的是將士們,實際上,是在拍李中易的馬屁,暗夸皇帝擅長帶兵。
李中易漫步於興元府的街頭,一邊走,一邊看,舉目望去,到處都是做好人好事的漢軍將士。
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中易此時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嘴角也翹得更高了。
張三正趕緊見縫插針的湊過去,小聲說:「黃爺,陽平關就交給臣下了吧?」
李中易心裡明白,張三正這是嘗到了獨自指揮打仗的甜頭,想多多歷練一下,培養培養資歷。
「到時候再說吧。」李中易已經拿定了主意,卻故意沒有鬆口。
張三正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說:「皇上,您就允了吧?」
嗯哼,張三正還是那麼的沉不住氣,李中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很有股子恨鐵不成鋼的負面情緒。
張三正知道說錯了話,索性耷拉著腦袋,悶不吭聲。不過,他心裡也很清楚,等李中易的氣消了,他也就沒事了。
大街上,大部分的商鋪都開門營業了。只是,由於戰亂剛熄的緣故,顧客們並不多。
李中易走累了,隨便挑了家茶樓,走進去,坐到了二樓的窗邊。
也許是察覺到了隨從眾多的緣故,店小二哈著腰,殷勤的問候說:「大官人,您喝什麼茶?」
李中易笑著說:「我自己帶了有茶,麻煩上一些可口的茶點。」
店小二的腰,哈得更低了,陪著笑臉說:「大官人,不是小人吹噓,鄙店的茶點,可是遠近聞名的可口。」
李中易笑了笑,抬起下巴示意張三正,張三正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錢,塞到店小二的手中。
「我說,別光顧著耍嘴皮子了,有好的茶點,儘管擺上來。」張三正沖店小二使了個眼色。
店小二馬上哈著腰,說:「您就放心吧,小人再不敢誇口了。」
等店小二下樓去了,李中易擺手示意張三正,命他坐到了桌子對面。
張三正見李中易的神色已經緩和了下來,便笑道:「您曾經說過,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李中易微微一笑,這句話其實是他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張三正倒給記住了。
「這些人慣於察言觀色,又精通裡邊的門道,一旦蓄意做奸犯科,便是謀財害命了,也難於查緝。」李中易摸著下巴,笑著說,「所以,等天下一統之後,朕打算足見官辦的郵政司。」
「郵政司?」張三正摸著後腦勺,十分迷惑的看著李中易。
「呵呵,所謂郵政司,也就是急腳遞們歇腳換馬的官辦驛站系統。驛站的驛卒們,分出一撥人來,專門替人送信,做吃食,提供商民住宿等等。」李中易一時興起,居然詳細的介紹了一遍郵政司的發展前景。
如今的各地驛站,只接待官員和吏員,並不做民間的生意。在李中易看來,這簡直就是把財源往外面推的行徑。
俗話說的好,要想富,先修路!
可問題是,從晚唐開始,一直到如今,承平的時期並不長,天下的官道尚未重新休整成形。
所以呢,別提鄉間泥路了,就算是連通天下的官道,也大多年久失修,破爛不堪。
也正因為路不好走,所以,商民之間的聯絡,也就顯得格外的不易。
按照李中易的計劃,他是打算把全天下的驛站,都利用起來。每家驛站,都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做官吏的接待和服務,另一部分則服務於商民。
將來,甚至還可以派軍隊,護送商家和各地官倉的銀錢,轉運到各個州縣。
只要錢和物資,都快速的流通起來,這就是滾滾的財源呢。
張三正暫時還沒有明白其中的賺錢奧妙,不過,他很了解皇帝的脾氣:皇帝陛下,從來不做吃虧的買賣。
換句話說,李中易只要暗中往各地驛站安插一些人手。那麼,各地的官員再想欺瞞皇帝,就很不容易了。
李中易一向很關注各地的物產及物價水平,通過驛站這個抓手,他就很容易的掌握第一手的資料。
不僅如此,將來還可以成立郵政錢莊,將民間的資金以低廉的利息吸收集中起來,這就更是一筆大賺特賺的好買賣了。
總之,大辦郵政的好處,數都數不盡!
店小二倒是沒有太過吹噓,他擺上來的茶點,竟然就有李中易最愛的西瓜子。
「你這瓜子從何而來?」李中易有些好奇的問店小二。
店小二哈著腰,笑嘻嘻的介紹說:「乃是北邊的商人運來的,據說是大漢的皇帝陛下愛吃之物。鄙店的東家,也覺得還行,便進了些貨。」
俗話說的好,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果然是如此啊!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說:「鄙人聽說,漢帝還喜歡喝申州的綠茶,貴店可有?」
店小二深深的哈下腰,一邊覷著李中易的臉色,一邊小聲說:「不瞞大官人您說,那申州有倒是有,只是本地的客官都不怎麼愛喝,鄙店也就沒有再進了。」
李中易點點頭,如今的喝茶習俗,依然是煮團茶喝,而不流行開水沏出的茶湯。
吃了些點心瓜子,又喝了些茶水,李中易歇得差不多了,便領著張三正等人,繼續在街上閒逛。
轉過一個街角,不遠處,忽然傳來爭吵聲。李中易心中微微一動,便舉步順著聲音的來處,一路走了過去。
一堆人聚集在一起,圈中傳來悽慘的呼痛聲,「哎喲喂,疼死老朽了,疼死了啊……」
李中易湊到近處,仔細一打量,卻見一位破衣爛衫的老者,倒在一輛運貨的牛車前。
「鄉親們吶,你們都給評評理,牛車差點沒撞死老朽,居然誣賴老朽想訛錢……哎喲……好疼啊……」
張三正等人不動聲色排開眾人,李中易慢慢的擠進了圈中,看得也就越發的清楚。
所謂醫者父母心,再加上同情心,李中易略微想了想,便主動站了出來,表明了身份,「在下是郎中。」
四周圍觀的人,全都鬆了口氣,有人就說,「郎中來了,郎中來了,太好了,快幫他瞧瞧。」
李中易蹲到破衣老者的身前,溫和的問他:「老丈,撞哪裡了?」
「胸,胸疼,疼死老朽了……」那破衣老漢躺在地上直喘粗氣。
「他……他騙人……根本就沒撞著他……分明是想訛錢……」不料,趕車的車夫語出驚人。
「兀那賊子,洒家分明看見你撞了人,竟敢不承認?那好,抓你去見官……」就在這時,幾條彪形大漢從人群之中闖了進來,凶神惡煞一般的恐嚇車夫。
聽了車夫的話後,李中易心中猛的一動,便溫和的對受傷老漢說:「老丈,在下是專治跌打損傷的郎中,先看看您的脈相吧?」
李中易說話間,便抬手去搭破衣老者的手腕,誰曾想,那破衣老者竟然縮回了手去,嘟囔道:「哪有你這麼年輕的郎中,老朽信不過你。」
近在咫尺之下,李中易看得異常真切,破衣老者的眼神躲躲閃閃,眼珠子轉個不停。
「別聽他胡說,在下根本就沒撞著他。」車夫氣得漲紅了臉,怒哼哼指著破衣老者,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這賊子,這位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難道會騙人不成?」一個黑臉的彪形大漢見勢不妙,立即使出了剎手鐧。
在這個年代,尊老乃是必備的常識。躺地上的老者又是一身破衣爛衫,看上去就是窮人,也就格外的惹人憐惜。
可是,李中易依然察覺到了其中的蹊蹺。一則老者不肯讓他把脈,這已經足夠引起懷疑了。
一則,幾個彪形大漢的出場,令李中易有著極為不適的熟悉之感。
想當年,李中易開車帶家人出門自駕游的時候,曾經因為不慎,軋死了村民的一隻雞。
結果,幾乎全村的人都派了來,硬要敲詐勒索,逼迫李中易賠償一頭牛的錢。
名目嘛,那隻雞是家裡的種雞,全家老小就靠那隻雞生蛋,蛋又生雞,無窮盡也!
李中易選擇了報警,結果,卻等來了不作為的結果。
當時,村民們蠻橫的把李中易的車胎放了氣,車前還躺了一個老人,死活不肯挪地方。
無奈之下,李中易被迫賠了五千塊錢,算是出了大血,花錢消了災。
如今,李中易已經嗅到了詭異的氣息,察覺出撞人事件裡邊,很可能有貓膩。
李中易的眼神隨即冷了下來,他緩緩站起身子,扭頭看向了張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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