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下大棋（2）

  深夜時分，父子倆各秉著香醇的藍山咖啡探討未來大計：「接下去一年你有什麼考慮？真要把大部分資金都轉移到美國去？我記得你在電報中說還要開辦民航公司。」

  「民航要辦，股票要買，不過並不衝突，過了新年，民航的錢就有著落。」孔蒂尼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他手上還有500多萬美元的賣空頭寸。

  老齊亞諾知道微笑背後的底氣：新年後法、比肯定會迫不及待出兵，只要兩國士兵一出現在魯爾區，德國馬克將立即墜入深淵。抵抗？那是不可能的！既然軍事上無法抵抗，馬克崩潰就在所難免，投機利潤將滾滾而來。

  目前已從德國出境的美元總數一共1023萬，老齊亞諾拿走了80萬本金，興辦聯合摩托前前後後花了100多萬，已轉去美國的資金大約500萬，面對這個帳目，孔蒂尼大致有了數，說道：「美國投放1000萬，剩下我打算用來開辦民航，老師承諾器械、場地、人員會全力幫我運作，航空部不會幹涉太多，現在只有一個問題：聯合航空是否需要吸納其他財團股份？」

  拜杜黑為師老齊亞諾是非常滿意的：杜黑不是一個簡單的官僚或將軍，他是空軍理論學術權威，拜在門下將來好處多多。對孔蒂尼而言，撈個大臣助理沒什麼了不起，只要他出面溝通，其他隨便一個部門的助理也可以拿。但航空部是很特殊的部門，又處在獨立空軍組建前夕，一旦能混成空軍元老，將來青雲直上會迅捷得多，如果再掛上學術權威門下弟子的頭銜就更加牢靠，現在就是不知道杜黑為什麼會收兒子當弟子，如果僅僅是出於賣自己一個面子，那事態就要曲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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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老齊亞諾旁敲側擊地打探道：「你怎麼說服他的？他的脾氣可不好相與，就連領袖的面子都不太給。」

  「那是因為你們沒找到好辦法，說服他就要從理論下手。」孔蒂尼把他和杜黑辯論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老齊亞諾聽得目瞪口呆，他可真沒看出來兒子懂航空。

  「沒吹牛吧？」

  「這有什麼好吹的，過兩天老師就要向內閣遞交考察報告，全是您兒子操的刀，他一字沒改。」孔蒂尼笑道，「老師的著作也要大幅度修改，要把我考慮、設想的內容全部加進去，他建議我大學畢業後再去軍校進修1-2年，哪怕學不了什麼，混個臉熟也好。」

  這麼一說老齊亞諾就信了，想了很久之後又道：「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如果獨立空軍組建，你老師的位置可能坐不長久。」

  「我知道，老師自己也這麼說。」孔蒂尼嘻嘻一笑，「其實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領袖把老師放在這個位置是為了和陸軍打擂台，主要目的是把獨立空軍搭建起來並掌握在自己手裡，他只是想利用老師的威望和對獨立空軍的推崇來達到政治目的，他對於空中軍事力量的使用根本就不懂，老師已抱怨過多次了。他可能會在獨立空軍正式組建後隱退而專注於學術，在此之前他會利用一切有利條件把民航辦起來。」

  老齊亞諾點點頭，杜黑能看明白這些，說明腦子還是清醒的，也難怪他在民航問題上是全力以赴地促成由交通部主導——他以後都不當航空部長了，幫學生好還是幫繼任者好根本就不用選。

  於是他將話題重新聚焦到民航股份構成上來：「這是個很好的問題！你自己決定投入多少？允許吸納多少社會股份？我知道你在聯合摩托上是有很多想法的，不知道在民航這裡怎麼考慮？」

  孔蒂尼盤算一下後道：「我預計這次投機總體能收益1500-1600萬美元，除目前已劃撥的投資方向外，打算用200萬美元開辦聯合航空，最後剩餘的幾十萬用作報社及其他方面生活開銷，老師已答應授予我航空大臣助理頭銜，不過不給薪水！這對我今後社會交往和商業開拓很有利，很多義大利人就吃這一套！」

  「如果不支薪水，交通大臣助理頭銜也可以掛！」老齊亞諾大笑，「不要在意外界眼光，辦大事就要有擔當，你是我兒子，不拿錢做個助理怎麼了？反正我又不會升你官。」

  「說句實話，200萬美元就目前情況而言開辦聯合航空綽綽有餘，但我不希望給外界留下這種印象，即我們是為了吃獨食而不願意接受其他人入股，這對父親的聲望是一種打擊，如果有心人再聯繫到航空部和老師這層關係一起考慮恐怕會想更多。實際上，5年內聯合航空根本就不要想盈利，把人家引入投資，我覺得是在害別人。」

  孔蒂尼最後概括道：「是不是請您放出風聲，就說我有意組建一家航空公司，股本先定3000萬里拉（約150萬美元），3年內擴充為1億里拉，期間不分紅，直到所有累計虧損被抹平再分紅，其他人最高入股比例不能超過35%。」

  這主意挺損：光不斷追加投入還不分紅，有多少人受得了這個？而且還拿不到控股權，簡直就是花錢供人玩。這就點出了孔蒂尼的真實想法：他不喜歡其他人插手，面上卻會擺出同意的樣子——如果你們不在乎燒錢，那就來吧。

  「大概多少年才能實現盈利？」

  「10年後能勉強收支相抵就很好了。」

  老齊亞諾嚇了一跳：「難道英法的民航也如此慘澹經營？」

  「我和他們思路不一樣，民航只是我擺在表面的一步棋，我真正要做的是把義大利航空工業整合起來，同時又要讓民航成為我掌握的青年聯盟、航空俱樂部、廣播電台手裡的一張聯動王牌。為什麼取名字叫聯合，不是因為這名字聽著拉風，而是因為在我的設想中這是多種業態的聯合體現，是一整盤大棋。」孔蒂尼把路上寫好的商業計劃書遞了過去。

  老齊亞諾快速翻閱了一遍，雖然有很多想法他不能完全領會，但不妨礙他對這個宏偉藍圖的理解：在今後的集團體系中，義大利人民聽到的電台、看到的報紙是聯合集團的，乘坐的航班是聯合集團的，聯航所用的飛機自己生產，甚至所用的票據和結算戶也通過聯合集團的銀行進行。

  聯合集團有自己的摩托車、汽車、航空產業，如果需要消費信貸，直接可通過聯合銀行實現，聯合集團控制的媒體將重點刊登集團出品的其他產品和服務GG……在這個體系中，聯合是一個品牌，一看到這個品牌大家就會想到起背後蘊含的實力，哪怕聯合要進軍新的產業領域，這種在其他領域積累的無形資產將會瞬間打開公眾印象的閥門。

  比如將來要生產電視機，對義大利人民來說，肯定是聯合品牌、菲亞特品牌的電視機比其他品牌更占優勢——這就是品牌和業態的先發制人。當然，還有句話孔蒂尼不會在報告裡寫，只有快速壯大自己並形成一個超級財團，進而與國家政權力量、軍事力量和產業軍工相結合，才能實現他的終極野心。

  「你想做的事可真不少，資金能承受麼？如果資金鍊斷裂，還沒等發揮出你所謂的聚合效應，這些產業就將全部垮台！」

  「事情可以一步步做，過了年我20歲，至少還有50年可以奮鬥，至於資金……」孔蒂尼自信地笑笑，「美國資本市場將會成為源源不斷的提款機，投機能來錢、資本運作也能來錢，等事業到了一定程度，我就是想垮台都不容易——如果現在有人想整垮菲亞特集團和阿涅利家族，就算當權者對他們並不感冒，也不會放任這種想法。」

  這就是大而不能倒的套路，老齊亞諾非常明白，考慮好一會後道：「好吧，你放心去做，哪怕全虧光了也沒什麼了不起，大不了從哪裡來再回哪裡去。不過你以家族名義出面可以，但具體產業要和現有產業區隔開。」

  「那是當然，這是您的財富。」

  「加萊，我不是這意思。」老齊亞諾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要保留最後一點資本，萬一你在外面全部虧光了，只要留下家族產業，你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本錢！我總是要死的，又只有你一個孩子，不給你給誰呢？」

  「父親，我知道的，謝謝您了。」孔蒂尼連忙解釋，「我差不多也是這個想法，此外還想問您要一點支援……」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