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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鬧劇

  「微臣陸建瀛拜見皇上!」

  「免了!」

  偌大的南書房之中,除了幾位公女、小太監,只有李雲中與陸建瀛兩人。.

  李雲中看著滑不溜秋的老狐狸,得意的笑了笑,看今天你還怎麼推脫,想到陸建瀛苦臉皺眉的樣子,李雲中心情暢快,最近被壓抑的精神陡然放鬆下來。

  「陸愛卿,你可知朕今天找你來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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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頭悄悄的看到皇上幸災樂禍的笑容,陸建瀛一下子有種不好的預感,鎮定的回道:「微臣不知,請皇上明示。」

  李雲中臉上呈現鄭重之色,大聲道:「朕打算變法!」

  「變法!」陸建瀛下意識的重複一句,簡單的兩個字卻像在他耳邊打雷一般,一波接著一波,震得頭暈腦脹。

  陸建瀛很快清醒過來,暗道:這天一終於來了,變法不同于洋務,洋務只是簡單的學習西方強兵之舉,變法可是要變革大漢所有官僚體系,這樣以來勢必有很多衝擊,特別是對清流一派而言,他們只會說不會做,而變法只要做不要說,兩者是天然的死對頭。

  李雲中慢慢的說道:「朕已經打算成立一個新部門,專門發布新政措施,陸大人身為內閣首輔,這個新部門的負責人非你莫屬啊!」

  陸建瀛猶如處在火爐之中,冷汗瞬間濕遍全身,身軀搖晃了兩下,才回道:「微臣才疏學淺,恐不足以擔此重任,請皇上另選賢明。」

  李雲中哪能輕易的就此放過,固執的問道:「難道陸愛卿不想為朕分憂?這可是個肥差,變法內容全部出自裡面,陸大人身為首輔,錯過了可就太不像話了。」

  「咳咳咳……」陸建瀛顫顫巍巍的回道:「不瞞皇上,老臣的身體一直有病,這幾曰又感染了風寒,恐有心無力,朝中能臣甚多,皇上可以擇優而任。」

  看著紅光滿面的陸建瀛,李雲中怎麼也瞧不出他哪裡有病,繼續唬道:「不用再說了,陸愛卿博學多才,理應擔此重任,你回去好好準備吧。」

  「這……微臣告退!」

  待陸建瀛走後,一副宮女打扮的慜淑跳上前來,問道:「皇上真打算讓陸建瀛負責變法啊?」

  李雲中笑道:「這個老狐狸才不會就任,你等吧,不出三天,這老狐狸就病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矇混過去。」

  慜淑天真的問道:「皇上都知道他要裝病,陸建瀛還敢矇混您嗎?」

  李雲中解釋道:「他不是矇混我,是矇混他那幫門生,這幫混帳只會做白曰夢,你們大清有一小半是毀在他們手裡。」


  「那皇上還不直接殺了他們!」慜淑蹙眉。

  李雲中不想再解釋下去,轉移話題,笑道:「朕聽說下面有人找到你爹爹了,你要不要見一見?」

  慜淑蹦了起來,興奮道:「多謝皇上!我想去見阿瑪……現在應該改叫爹爹……他現在怎麼樣?」

  李雲中道:「朕把人叫過來!」

  「來人,宣唐亮!」

  不到幾個呼吸,唐亮一副戎裝,躬身拜道:「啟稟皇上,微臣唐亮拜見!」

  「免禮,朕問你,那個什麼郡王可找到了?」

  唐亮起身,笑道:「是!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了,微臣在茶館找到的他,當時他正在與一幫腳夫聽書,難為他一個郡王,竟與這些下九流人物混在一起,還聊得很開心。」

  慜淑興奮極了,揭自己老爹的底子,笑道:「我爹爹就是那樣,以前當王爺的時候就經常穿著坎肩,拿著蒲扇出去閒逛,一走就是一整天,那些粗茶淡飯也甘之若飴,他……他真的沒有野心。」

  唐亮早就知道慜淑的存在,討好道:「是啊,連王爺都不願意做,確實算得上毫無野心,這種人對大漢毫無威脅。」

  李雲中見慜淑激動、緊張的模樣,取笑道:「朕要是殺他,就不會親自吩咐找他了,你放心,朕不會難為你爹爹,如果他願意歸附大漢,朕還會厚待於他。」

  「謝謝皇上!」

  「你叫朕什麼?昨晚上可不是這樣叫的。」

  「謝謝皇帝……老公。」

  唐亮當做什麼也沒聽見,請示道:「皇上打算接見嗎?微臣可以馬上將他接進宮。」

  李雲中想到滿人,心裡終歸不舒服,搖了搖手道:「你帶慜淑去吧,朕就不見他了,免得雙方不愉快,對了,安排一座房子給他。」

  唐亮示意明白,這一定是普通的房子,上次皇上安頓從南洋回來的羅美薇、鄭燕兒,特意在房子面前加上前清王府幾個字。

  慜淑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自己父親,對李雲中行了個禮,嬌聲道:「臣妾告退。」

  「你們去吧!」

  陸府

  「來人,快準備一缸冷水,要最冷的水!」

  「來人,準備幾個火爐,快!快!」

  陸鍾漢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對席地而坐的陸建瀛勸道:「爹!你非要這麼做嗎?你看這四周都是火爐,您受的了嗎!」

  陸建瀛苦笑道:「皇上逼我,底下那幫學生、好友也來逼我,兩頭無路,你說我該怎麼辦?」


  陸鍾漢猶豫了下,一咬牙,說道:「咱們可以辭官!我這南京同知也不做了,爹你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我都快受不了。」

  陸建瀛屁股底下已經濕透了,汗水透過衣衫,潔白的內衣貼在肌膚之上,臉龐汗水像是小溪似得滑落,陸建瀛強忍著不適,說道:「你是陸家的希望,我之所以在大漢忍辱負重都是為了你,你要辭官,我還不如直接去死,你快出去吧,免得壞了身子。」

  「爹!」陸鍾漢第一次痛恨自己無能,為了他,讓自己爹爹身敗名裂,如今還要受這等苦難煎熬。

  一刻鐘後,陸鍾漢對肅立一旁的陸福道:「管家,你快去看看老爺。」

  「是,少爺!」

  陸福一進入火爐範圍,就不停的擦汗,對閉眼而坐的陸建瀛道:「老爺!你還支持得住嗎?」

  陸建瀛伸出右手,顫聲道:「快扶我起來!」

  「老爺,小心!」

  陸建瀛指了指水缸放向。

  陸鍾漢對身旁的下人吩咐道:「快把火爐抬走!」

  「爹,您怎麼樣?要不要找個大夫?」

  陸建瀛扶著水缸,示意管家出去,才對陸鍾漢交代:「如果我沒熬過去,你就將實情告訴皇上,皇上仁厚寬德,他一定會厚待你的。」

  陸鍾漢流淚,搖了搖頭,勸道:「爹,你不能這樣,這樣真會死的,兒子寧願不做官,也不願爹您這樣。」

  陸建瀛笑了笑,摸著陸鍾漢的臉龐,寬慰道:「爹這是為了整個陸家,你已經三十了,拖不起,扶我進去。」

  陸鍾漢一向對自己的父親言聽計從,不敢違抗,只能閉上眼睛,扶陸建瀛進入冰冷的水缸之中。

  「啊!」

  陸鍾漢見陸建瀛渾身冒煙,嚇了一跳,趕緊跳進水缸,把陸建瀛舉起來,喊道:「來人!快去請大夫!」

  朝會散後,一幫官員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皇上打算變法,我們怎麼辦才好,必須得想個法子阻止。」

  「是啊,今天竟然設置了新政部,六部不能干涉,這擺明了是攬權。」

  「咱們還找陸大人商議,奇怪,陸大人今天怎麼沒來?」

  「聽說是請了病假,哎!多事之秋,咱們還是去陸府探望一下。」

  「對對!陸大人是咱們的精神領袖,況且皇上一直信任他,有陸大人帶頭請願,皇上一定會三思,撤銷變法。」

  ……

  張之洞站在最後,看著十幾位朝官浩浩蕩蕩的前去陸府,譏諷的笑了笑,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對其中內情倒看得清楚,想到如今自己無所事事,復又自嘲起來,跟在人群後面,想去瞧瞧熱鬧。


  如今的陸府氣氛肅穆,無論是主人還是下人,都面有戚戚,陸建瀛昨晚著涼了,昏睡到現在還未醒來,大夫來了一波又一波,每個的唉聲嘆氣,背起醫箱就走,臨走的還留下一句:「老夫無能為力,只能聽天由命吧!」

  「各位大大!家父病重恕不能見客,請各位大人見諒!」

  葉名琛走在最前面,聞言領頭回道:「陸賢侄不必多禮,令尊的病情還好吧?」

  對於陸建瀛的病情,葉名琛並不相信,呸!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皇上剛宣布變法,這邊清流領袖就病重,分明是拿我葉名琛打頭陣,這吃力不討的夥計,葉名琛並不打算領情,今天帶領十幾位門生故吏,其中不乏精通醫學之人,就是當面查看。

  陸鍾漢真情流露,不知不覺的就流出淚水,回道:「多謝伯父掛念,家父……家父的病情不容樂觀,大夫吩咐準備後事。」

  葉名琛驚道:「那麼嚴重,我得親自悄悄,好上書皇上,派御醫前來診治,賢侄以為如何?」

  陸鍾漢當即跪下磕了幾個響頭,回道:「小侄感激涕零,多謝葉伯父。」

  「葉伯父,這邊請!」

  見陸鍾漢不像是演戲,葉名琛心中打鼓,難道陸建瀛真的病危?不會的!不會的!我還是給他留個面子,不必大庭廣眾之下拆穿他。

  「你們幾個就留在這裡,守義你隨我進去。」

  「卑職遵命!」

  禮部主事周守義低頭跟在葉名琛後面,對自家老師先見之明佩服不已,你能瞞得了我們,還能糊弄御醫?

  「葉大人裡面請。」

  葉名琛進入臥室,快步靠近病床,只見陸建瀛蓋著大厚棉被,面色慘白,嘴唇多出破裂,侍女不停的擦著陸建瀛額頭冷汗。

  當年司馬懿也沒這麼幹!

  葉名琛沒想到陸建瀛直接人事不省,就算想說幾句話試探都不行。

  「賢侄,令尊今天就沒有清醒過?」

  陸鍾漢道:「沒有,無論大夫使出什麼法子,家父一直昏迷不醒,就是夢話都沒有說過,最近幾批大夫還讓準備後事。」

  葉名琛搖了搖頭,暗嘆時也命也,自己是躲不過這個爛攤子了,想到皇上睿智、冷笑、憤怒的神情,葉名琛恨不得以身代之。

  「既然陸大人病的如此之重,本官這就進宮面見皇上,稟明實情。」

  陸鍾漢又再次拜道:「多謝伯父,侄兒銘感五內,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應該的!應該的!」

  不提葉名琛失魂落魄的離開陸府,皇宮之主李雲中也在關注這陸建瀛的病情。


  「這麼說,陸建瀛真的病了。」

  王磊神情嚴肅,重複道:「離開陸府的大夫都這麼說,如果今天夜裡之前,陸大人的病情還不見好轉,陸大人可能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沒想到弄巧成拙,陸建瀛也他不禁嚇了吧,難道他還以為朕是滿清暴君,動不動就砍頭滅族、抄家流放?

  李雲中不死心,問道:「他得的是什麼病?」

  王磊神情古怪,低頭回道:「風寒之症,聽探子回報,昨夜陸建瀛行事古怪,現在火爐旁取暖,又跳進冷水中洗澡,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的得病?」

  靠!這老狐狸,竟然連命也不要了,朕只是嚇唬他而已,他竟然也來嚇唬朕一次。

  「啟稟皇上,葉大人求見!」

  「宣!」

  王磊見皇上朝自己點頭示意,立即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葉名琛神色焦急,進入南書房後,立即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李雲中明知故問,右手虛扶,笑道:「免禮,葉愛卿有何急事,如此行事匆匆。」

  葉名琛急聲說道:「啟稟皇上,昨夜陸大人得了風寒,如今已經病入膏肓,微臣請求皇上派遣御醫前去診治。」

  「當真!」李雲中『驚訝;道:「昨天朕還和陸愛卿商談變法的事情,沒想到陸愛卿如此任事,一定是他徹夜未眠,謀劃變法的事務,才讓風寒入體。」

  葉名琛一滯,心裡對陸建瀛裝病的把握又加大了三分,這陸建瀛太不夠意思,他想置身事外的想法自己可以理解,可是為何不通知我一聲。

  李雲中對身旁的小太監吩咐道:「小順子,你立即宣三名太醫前往陸府診治,對了,內務府還有一根千年老參,也讓太醫帶過去。」

  「奴婢遵命!」

  葉名琛又羨又忌,這顆千年人參是朝鮮國王僅獻給大清道光皇帝,道光一直視為國寶,捨不得服用,沒想到如今反而便宜了陸建瀛。

  千年人參早已經被李雲中一家服用,內務府還有好幾顆『千年人參』,都是六七百年份的人參湊數而已。

  葉名琛見目的達到,退後幾步,躬身道:「微臣告退!」

  文華殿內,新政部初立,沈葆楨、趙雅麗還在安撫西南,左宗棠領兵出征,洪仁玕忙著招待英國、法國、普魯士訪問團,無暇抽身,張維坤一直坐鎮吏部,對新政部看不上眼,除了成立那天露了一面,就從沒踏進文華殿一步。

  看著冷冷清清的文華殿,王慶露嘆道:「新政法令已經辦法了三十二條,不知地方上怎麼樣了,如果也像這裡一樣,那變法又要無疾而終了。」


  趙烈文倒忙的閒不下來,新政法令由李雲中寫張紙條,趙烈文等人制定具體條例,頒布成文,再分發全國各省。

  趙烈文看著手中資料,頭也不抬的回道:「洪大人的這本書寫的不錯,裡面詳細介紹了西方各國國情,我們可以參考一下。」

  王慶露搖頭苦笑,新政部只憑他們二人怎麼辦的起來,放下手中筆墨,王慶露正色道:「我打算建議皇上擴充人手,從六部之中選拔官員補充進新政部。」

  趙烈文沉吟一會,抬頭道:「既然如此,新政部一定要有框架,吏部尚書張維坤是我們的人,這點可以交給他來辦,只是如此一來,新政部就成了六部綜合,恐怕其餘幾部不會同意。」

  王慶露皺眉,反問道:「我們只負責變法事務,並不是**,再說六部尚書,新政部就有三人之多,只要我們幾個同意,其他人還能翻天不成。」

  趙烈文不由自主的點頭,又補充道:「新政部讀力六部之外,又受到六部監督,這的確是平衡的好辦法,只不過我們行事增加了許多掣肘,六部官員職司受到削弱,一定會與新政部產生摩擦。」

  王慶露提醒:「新政部只是臨時部門,變法完成之後,皇上說不定就會裁撤,我們從哪來回哪去,該升官的升官,摩擦自然消失。」

  趙烈文繼續看起手中書本。

  王慶露找出一封空白奏摺,揮筆而就,不到半刻鐘就寫完,將它鄭重的放進衣袖之中,打算一有空閒就找皇上稟明實情。

  一個小吏捧著一封奏摺,對較近王慶露躬身稟報:「啟稟大人,這是禮部退回來的奏摺,請大人過目。」

  王慶露接過奏摺,見上面都是謾罵之詞,氣道:「這禮部好大的膽子,建立女子學堂是皇上吩咐,禮部竟敢批駁,豈有此理!」

  趙烈文接過奏摺大略看了小,笑道:「禮部尚書葉大人一直在忙碌漢朝禮儀,我看這是底層官員私自批閱,上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接過就給送了回來,明天早朝,我們就呈給皇上,給他們個下馬威。」(未完待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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