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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英雄救美

  第83章 英雄救美

  宋雨棠坐在原地,呆坐了一會兒。

  晶瑩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沿著面龐往下流淌,眼睫毛簌簌地抖動著。

  她感受到的是一種委屈:過去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詭異經歷,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態,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腦海里「說不定,再也沒辦法從這座森林裡出去了……」的絕望念頭,像肥皂泡似的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幾分鐘後,宋雨棠回過神來,用手擦去臉上的淚痕,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是個堅強的人,她在心底對自己說,還有希望,你一定能活著出去的。

  身旁傳來「噼啪」的響聲,扭頭一看,是卡在兩棵樹中央的汽車正在搖搖晃晃。

  宋雨棠從座位上抱著受重傷的駕駛員,拖著她離開了有一段路,直到與汽車保持著安全距離。只可惜……

  她低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女司機,屍體的面部像漂白了似的,一塊碎玻璃鑲嵌在腦門上,臉上到處是摩擦過留下的細小劃痕,幾道傷口皮開肉綻,有種血淋淋的殘忍。

  宋雨棠不敢、也是不忍心再看,畢竟是頭回見到人的屍體。她匆匆忙忙地站起身來。

  「接下來,該往哪邊走……」

  腳下只有一條路,她該繼續嗎?可是,走了那麼長時間還沒尋見出口,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要是回頭的話,可能還會撞見那群詭異的村民們……

  「啪噠。」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思索,背後傳來異響,宋雨棠以為又是汽車處傳來的聲音,直到——

  「嗚……嗚嗚……」

  身後傳來女人的嗚咽聲,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微弱的哀鳴。

  宋雨棠轉過身,一臉驚訝地看著那具躺在地上的女屍。

  難道還活著嗎?

  「嗚嗚……」

  屍體沒有動,但那喘息聲的確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不對吧?她剛才已經確認過心跳,這人是真的死了,腦袋受了很嚴重的傷……

  她有聽說過一些較為稀罕的例子,人在停止心跳後幾分鐘後,重新被人搶救了回來……是這麼回事嗎?這個女人難道還有救?

  宋雨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不對勁——

  她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裡「不對」,但她的求生本能正在提醒自己:

  自從進入這片森林,準確地說是從見到那頭白毛猿猴開始,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很不對勁……


  周遭的世界,頭頂的這片夜色,隨處可見的樹木,流動的風,葉片互相碰撞的「沙沙」聲——

  看似尋常,卻又處處透著不安,某種龐大的、邪惡的氣場在看不見的地方流動。

  當宋雨棠眼睜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具女屍,一點點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後,這種不安到達了頂峰。

  瘦弱的胳膊往前甩,在車禍中受擠壓變形的頭顱低垂著……那怎麼看都不像是僥倖倖存的生還者,而是一具活死人。

  「啪。」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汽車,一個瘦小的影子攀登上來,朝這邊投來充滿惡意的目光。

  乍一看像個白髮蒼蒼、體型萎縮瘦小的老人,實際上是只白毛猿猴。

  這樣的猿猴不止一隻。

  一隻,兩隻,三隻……

  有的爬上了車,有的攀上了旁邊的崖壁,有的站在樹梢上。

  一眼望去,起碼有幾十隻猿猴。

  它們的雙眼緊盯不遠處的獵物,一雙猩紅色的眼球里散發著惡毒的光澤;

  而在它們中央,女屍以一個詭異歪斜的姿勢,慢慢地站起身,在這一過程中,她渾身上下被碾軋過的骨骼都在發出悽厲的響動。

  ……不是自己的幻覺。

  所有隱約察覺到的「不對勁」,在這一刻積蓄到了高峰,如同即將衝垮堤壩的洪水。

  那不是人,而是鬼;

  那不是猿猴,而是妖魔。

  她知道自己該逃跑了。

  宋雨棠沒有嚇得呆住、沒有腿腳發軟地倒下。她的確是個堅強的人,在哭過一場以後,就算面對如此恐怖的景象,她的頭腦依然能正常運作。

  但在另一方面,正因為她還能思考,所以才會感到絕望——

  女孩意識到,自己已經逃不出去了。

  那些不安的念頭都是真的,她會葬身在這片森林裡。

  只要她一轉身,後面的猿也好、鬼也好,就會一口氣撲上來,把自己撕成碎片。

  懷著這樣令人難過的念頭,宋雨棠轉身,奔跑。

  不出意料的,這個動作打破了寂靜的氛圍,背後的聲音嘈雜急促,一股腦盡數涌了過來。

  就算已經清楚自己的下場,她還是想掙扎到最後。

  ……

  宋雨棠以為這會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後一刻。

  時間在她眼中慢了下來。


  宋雨棠並沒有跑出去多遠,本身體力已經瀕臨極限;而且在此之前,她就沒能跑得過那一頭白毛猿猴。

  背後的腥臭陰風已經吹拂在了後腦勺上,鼻子都能清晰嗅見的距離;其中一隻猿猴張牙舞爪的影子,從樹梢跳到了身前,居高臨下地朝自己獰笑;

  她腳下一個踉蹌,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根布滿血痕的蒼白手臂。

  是那個死去的女司機,用手抓住了她的腳腕。

  ……已經結束了,她心想。

  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道路的盡頭處,樹蔭底下,又多出了一個人影。

  那是個和她年齡相仿的青年,神色冷峻,他正朝這邊投來目光,有些嚴肅。

  宋雨棠認識這個人。

  是之前爬山的時候看到過的人,但並不知道名字。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人是鬼?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並不能考慮這麼多,而是下意識張大嘴巴,喊了一聲「快逃……」

  被抓住腳腕的她,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前撲倒,身後的猿猴們一擁而上。

  ……

  想像中的疼痛感並未來臨。

  在面部接觸到堅硬的地表前,她跌入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聽見男人對自己說:

  「沒事了。」

  這個懷抱並沒有持續太久,宋雨棠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被他攙扶著站了起來。

  她抓著他的手臂,愣愣地看著那個人冷硬的側臉。

  只見他揮出了拳頭,那拳頭上裹挾著呼嘯的風,像吊車的擺臂,擁有著可怕的質量與動能,一拳將從樹上跳下來的白毛猿猴的腦袋砸成了一團漿糊。

  不止是被拳頭命中的,凡是被手臂擦到碰到的猿猴,全都往後倒飛出去,摔在地上或是撞在樹上,她聽見了不止一聲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響,簡直像是用電蚊拍殺蚊子般容易。

  他還抬起了腳。

  剛才抓她腳脖子的女鬼的手臂,被他毫不客氣地被一腳踩斷;緊接著,他又一腳踹在女鬼的腦袋上,把對方踹成了滾地葫蘆。

  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男人,只用了三拳兩腳,就將剛才包圍她的妖也好、鬼也罷,全都打飛出去。

  在宋雨棠的眼中,直到這一刻,時間才又恢復了流動。

  「你沒受傷吧?」

  男人鬆開手臂,側過臉來問道。

  「呃……嗯,沒事……」


  宋雨棠的手腳還有點發軟,但還是能站穩。

  只是,她有些沒回過神來。

  在生死危機的關鍵時刻,被一個男人救下。這是什麼言情小說里的情節嗎?

  宋雨棠的心怦怦直跳,不敢抬起頭去看對方。

  ……

  岑冬生並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果能聽到這一刻女孩的心聲,他可能會老實承認。

  ——很遺憾,這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

  其實他早在一旁觀察著宋雨棠的掙扎。之所以要故意到最後一刻才出手,只是為了確定一件事:

  他想知道,對方有沒有覺醒自己的命禁,僅此而已。

  *

  半個小時前,岑冬生剛把帳篷紮好,睡袋鋪好,從帳篷里走出來。

  知真姐站在不遠處的山崖邊上,眺望遠方起伏綿延的壯闊山景,一頭漆黑如墨的筆直長發在風中搖曳。

  她用手攏起耳邊散落的亂發,迎面拂來的山風吹起裙角,讓衣料緊緊貼在她的身軀上,勾勒出曼妙的輪廓。

  灰暗的天色,茫茫的天與濃翠的山,山水畫般遼闊寂寥的風景中,佇立著一位長裙女子,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她的身影。

  這一幕很容易讓旁觀者看得著迷。

  岑冬生的視線從那裡收回,看到呆在營地里的少女。

  伊清顏正坐在馬紮上,雙手抱著膝蓋,對著篝火上的燒水壺,認認真真地盯著它有沒有冒泡。

  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有了一大一小兩位女孩的陪伴後,在整趟出行的過程中,他感受到的是過去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奇妙的安心感。

  同時,他又有一種難言的隱憂:這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或許會消磨人的意志……

  岑冬生在伊清顏面前坐了下來。

  「待會兒吃飯?」

  「嗯。」

  「一起吃火鍋吧。」

  伊清顏抬起頭,盯著男人的眼睛。

  「……沒找到山魈,哥哥不著急嗎?」

  「不著急,反正它逃不了。」

  「那是哥哥變強的契機。」

  「對。」

  「我想幫忙……」伊清顏還沒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出口,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三人不約而同地都感受到了。

  那股邪惡昂然的龐大氣息,降臨在不遠處的森林裡,並且像瘴氣般迅速擴張開來。


  岑冬生站起身來,望向森林的方向。

  還真是迫不及待。

  當然,這是件好事。

  說實話,對現在的他而言,最困難的永遠是找到鬼怪,而不是如何打倒。

  那頭隱藏在山中的「魔」,大概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兩個半特等咒禁師找上門吧?

  安知真從不遠處走過來,她好奇地問道。

  「剛剛那是……」

  「是『鬼屋化』現象。」

  岑冬生很確定地回答。

  「原來鬼屋可以不止局限於『屋子』嗎。」

  「是的,這只是一種對空間異常現象的統稱。」

  知真姐望著遠處瀰漫的濃烈陰炁,又拿起地圖對照了一下。

  「這麼說來,這一次的鬼屋占地面積起碼有十到十五公頃之間,這個尺寸應該是我目前見過最大的。」

  「是啊……」

  岑冬生雖然不是擅長感知的類型,但光是從外圍估測一座鬼屋的覆蓋面積,其實一般咒禁師也能做到。

  根據他的目測,這一次的「鬼屋化現象」覆蓋了從半山腰到山頂處的大片森林。

  無論小康樓還是才新中學,顯然都達不到這個水準。

  「這說明什麼?」

  他能感受到安知真的目光正若有深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這說明這裡是個怨氣深重的地方,並且這股怨氣盤桓在這片土地上的時間不短,說不定有幾十年和上百年的歷史。另外,我要找的那頭『魔』,就在這片森林裡。」

  岑冬生回答道。

  他能理解安知真提問的真正涵義,簡而言之就是:他們目前看到的這座鬼屋,與過去的鬼屋是否存在本質上的區別。

  而他剛才的回答則在側面否認了這一點。

  以他這個重生者的視角來看,他當然清楚,在「鬼屋」之上,的確還存在著更危險的靈異空間,一般被稱呼為「凶地」。

  鬼屋和凶地的本質區別,其實就在於核心鬼怪——鬼屋中誕生的最高級鬼怪就是屋主。無論其能力如何危險,屋主仍是被限制在這處空間內的;而凶地之中誕生的,卻是已經能脫離靈異空間,入侵現實世界的凶煞。

  石樓山上的靈異空間顯然還沒有達到這個級別,根據他的經驗,一處凶地內往往會存在複數的鬼屋。

  換句話說,眼下的狀況,他能單獨一人應付。

  「冬生,你是打算現在就過去?」


  「嗯。」

  岑冬生說著,隨手拿起背包,毫不猶豫地大踏步朝著那邊走去。

  「我去去就來。」

  「欸?」

  伊清顏瞪大了眼睛,好像很驚訝。

  「那我跟你一起去,哥哥……!」

  「不必了,你在這兒好好休息吧。」

  岑冬生沒有回頭,朝她擺了擺手。

  伊清顏正想要跟上去,卻被身後的女人一把拉住。

  「……安小姐,你是什麼意思?」

  她轉過臉,眉毛蹙起,質問著試圖阻止自己的安知真。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吧?」

  女人嘴角微揚,噙著平靜的微笑。這種好似看穿了一切、成竹在胸的笑容,讓她感到有一些討厭。

  「你哥哥的想法,我相信你很清楚。他想要一個人解決這起事件。」

  伊清顏沒有反駁,只是冷冷地盯著對方。

  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兩人間氣氛沉凝,仿佛連風都停止了流動。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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