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兄妹誓言
第135章 兄妹誓言
岑冬生重新回到了伊清顏的身邊。
小姑娘看了一眼他的打扮,下意識地轉過視線,那張清純的臉蛋還是紅彤彤。
「哥哥……從光著屁股的裸奔男變成了只穿一件風衣的暴露狂……」
岑冬生聽到她的小聲嘀咕,一時間沒繃住,只能咳嗽兩聲後,裝模作樣地以家中長輩的口吻提醒道。
「以後你要是在路邊遇到像我這種打扮的男人,你可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伊清顏忍著笑,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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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你現在能冷靜下來了?」
「……嗯。」
「還有沒有那種克制不住想要殺人的感覺?」
岑冬生進行著最後的確認。
「我就是你最想殺的人吧?我就在你面前,你當前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我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了。」
伊清顏說。
「雖然還是有欲望,但是能控制得住,現在的我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滿足感。」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小姑娘忽然抬起手,撫摸著男人的面龐,動作小心翼翼,又很溫柔。
冰涼柔軟的指尖從臉頰上拂過,痒痒的。
「哥哥你……真的還活著啊……」
像是不久前才從噩夢中驚醒,少女那夢囈般的話語中透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當然。」
岑冬生笑了笑,反過來握住了伊清顏的手。
「既然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嗯。我想,我以後都不會有問題了……」
小姑娘向他做出保證。
增速的過度成長與安知真的刺激是失控的主要緣由,二者都是預計外因素,若按照上輩子的進程,起碼在《無間地獄》一項的控制上,伊清顏不會出問題。
所以,岑冬生相信她的保證,但他很清楚,這只是一個開始。
為了抵達「祖」之境界,伊清顏勢必要接觸其它特等禁物或者咒禁,想方設法維持新的平衡。
對咒禁師來說,與自己的欲望抗爭,是一項終身事業。
……不過,這些話,就先不在這個讓人開心和放鬆的戰後場合說了。
「但是,我要是遇上了該殺的人,還是會殺。」
男人微微頷首。
她仍需要維持自己的道德感、為自己的殺戮填充意義。
這就無所謂了,岑冬生本就支持她這樣做。
「那麼,我們接下來……」
男人搓了搓躺在掌心的小手。
「是不是該回去了?」
伊清顏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
「在此之前,我要向你道歉,哥哥。一直以來,你都是為了我好,提供了建議和方法,但我沒聽你的話……」
之後,小姑娘向他講述了紅塵酒吧地下室隱藏的秘密,以及郭翠娥和她那群屬下們所做的惡事。
她想要向冬生哥證明,自己並非毫無理由的殺戮,卻還是難免心中惴惴。
因為伊清顏自己很清楚,一直以來,她的手段都是過激的。
就像眼前有髒污,人下意識的想法都是想立刻清理乾淨,而不是放在一邊不管,少女無法忍耐讓那些罪人們被囚禁起來「等待審判」的過程,而是當場給予乾脆利落的死亡;
但這個比方只對伊清顏本人有意義,絕大部分人都不可能理解她的這種心情。
「沒想到會有這種事……」
聽完之後,岑冬生心生感慨。
本來郭翠娥給他印象還是挺不錯的,願意照顧平等王追隨者中的普通人,收養戰爭孤兒,所行所為皆是是實打實的善舉。
她跟隨在嫉惡如仇的平等王身邊卻沒有被殺死,只能是過去的秘密從來沒有曝光,且之後沒有再犯。
他不清楚為何會有這種改變,或許人性就是這般複雜……岑冬生正感慨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小姑娘不安的表情。
岑冬生意識到自己該做出表態了。
「殺得好。」他說。
這就是男人的評價。
上輩子的郭翠娥,可能是真的改過自新了吧?但那種事情已經無所謂了。
從利益上考慮,想讓伊清顏招募郭翠娥和她的人,原本就是他培養妹妹的一次實驗,成功也好、不成功也罷,其實都沒什麼所謂。
而從情感上,岑冬生更是發自真心地贊同清顏妹妹的舉動——
因為,這就是他心目中的平等王會做的事。
上輩子的郭翠娥可能是為了贖罪才變成一個「好人」。但樂意贖罪是她自己的事,做過就是做過,錯了就是錯了,該死就是該死,岑冬生不會有任何可惜的感覺。
「殺得……好嗎?」
小姑娘紅潤的嘴巴微張,看起來好像有點吃驚,她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但仔細回想一下,好像哥哥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什麼「找不到答案是因為殺的人還不夠多」之類的……
「沒錯。我不希望你從此不殺人,也不會告訴你怎樣是正確的殺人。這是個人人皆有標準的答案,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就是對的。所以,只能由你自己來決定。」
岑冬生回答道。
「我想做的,是確保你在為自己選擇的道路上,不脫軌,不墜落……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咧開嘴,真心實意地笑了。
「清顏,讓我們將這個約定繼續下去吧。」
「哥哥……」
伊清顏的眼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雖然發生了不少事兒,也有相當一部分展開在意料之外,但他還是覺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未來充滿希望。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失望。真正的平等王有著強烈的道德感,為欲望痛苦,掙扎——正如過去的他想像的那樣,值得人們追隨和仰慕。
對了,既然提到了「道德感」這件事……
「另外,我還打算給我們倆的約定再加上一條。」
岑冬生說。
「清顏,我會努力不讓自己變壞的。」
「……欸?」
「你說過,你有不止一次幻想過『哥哥哪一天變成壞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殺了我』,對吧?」
「那、那是……」
伊清顏一時間無法回答。
——「假如有一天,他為了追上你,做了和我一樣的事情,你會怎麼做?一樣要殺他嗎?」
——「要是你的哥哥岑冬生,某一天順從自己的欲望而主動行惡,無法容忍的罪行就在你面前發生,你會如何面對?」
記憶猶新的回想,話語浮現在心間。
不同人對她說過相似的話,在她心中平白添了幾分煩惱,更為兄妹倆的關係攏上一層陰影。他人的話只是個契機,問題的根源還在於伊清顏自己的憂慮,所以這些念頭才會順理成章地成為噩夢的素材。
明明哥哥一直以來都對自己很好,她卻還是要胡思亂想……
「看你的表情,果然一直有在擔心嗎?」
「……」
妹妹一臉愧疚和不安,岑冬生自己倒是不在意。
伊清顏之所以會盯上他,除了感受到「不死骨」的異能之外,更是因為岑冬生出手幫過她,覺得他是好人。
「沒關係,我懂得。」
岑冬生笑了起來,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接著按住她的腦袋。
讓那雙有些閃躲的視線直視自己,男人給出了保證:
「既然你覺得能控制好自己,我想我也可以。說好了要培養、引導你,我當然也得負起身為『哥哥』的責任。」
平等王只不喜歡作惡,倒不會叫人刻意為善,畢竟她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所以,其實他要做的與過去沒什麼區別,除非未來的某一日,他因自身強大的力量而膨脹,這個約定才會轉變為道德枷鎖,讓他不至於肆意妄為。
「所以,我只答應你一條,不會用自己的力量欺凌弱小。清顏,你願意相信我嗎……哇!」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姑娘的猛撲中斷了。
「我相信!我相信!」
伊清顏撲在男人的懷中,聲音中帶著哭腔,感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她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別人,願意對她「縱容」到這個程度。
「謝謝哥哥……一直以來都……謝謝你……」
曾籠罩在她心中淡淡的不安與陰影,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
他一邊用手溫柔撫摸著懷中女孩的脊背,一邊小聲安撫著伊清顏的情緒。
岑冬生對自己的反應還算滿意,他覺得兄妹倆的關係從此往後,應該能更上一層樓吧。
這麼想著,男人心底卻突然冒出了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說起來,腳踏兩條船算幹了壞事嗎?
他的動作停滯,表情不自覺有些僵硬。
算、算嗎?以咒禁師社會的主流風氣來說肯定不算吧,和「欺凌弱小」更是搭不上邊吧……
岑冬生在心底安慰著自己,不如說是在想辦法說服自己相信。懷裡的小姑娘似乎察覺到了哥哥的肌肉僵住了一瞬,好奇地抬起頭去瞅他的臉。
「哥哥……?」
「我沒事……」
岑冬生乾咳了一聲。
「我想,我們該回去了。」
「嗯!我們現在就回家……」
「——對了,知真姐說,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妹妹話語中洋溢的歡喜,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似的,突然停住了。
男人的額頭上,流下一滴汗珠。
*
「我……不想向那個女人低頭認輸。」
過了好一會兒,伊清顏才低聲說道。
她剛剛被岑冬生為自己立下的誓言感動,這會兒對自家哥哥自然是生不起半點氣來,只是提起安知真的時候,語氣難免透著幽怨。
「但我聽知真姐說,這次戰鬥是你贏了吧?」
岑冬生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他不是非要在這時試探清顏妹妹的心思,但兩人畢竟才真刀真槍地打過一場,火氣還在,如果不能確認彼此間的敵意消失——或者,起碼不會一回家又打起來——之前,他還是沒辦法放心回家。
「單論戰鬥能力,我本來就比她強,所以沒什麼好自滿的……」
伊清顏嘟囔著。
「反倒是我落到了她的陷阱之中。」
男人沉默片刻。
妹妹心中的不滿不曾消失,這也難怪,畢竟她是被挑釁的那一方。
他覺得,自己是時候做出判斷了——
想要維持三人關係,就不能一直和稀泥。要是有一方真的做錯了,就得指出來,這是身為男人的責任。
「這回的確是知真姐的問題。」
岑冬生嘆了口氣。
不止是他,連清顏都算計在內。不能再讓她繼續任性下去。
「那麼,你是打算以後報復她嗎?」
伊清顏賴在哥哥懷中不肯起來,貪戀著這份溫柔,漸漸又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麼生氣了。
「我有弱點,才會被利用。這部分現在已經被哥哥填補上了,所以……還好。」
她想了想,坦率說出自己此刻的想法。
「我……只是覺得有些丟臉。」
「那我們就想個辦法懲罰她。你有沒有主意?」
「懲罰?主意……?」
在岑冬生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懷中小姑娘悄悄撇了撇嘴,
你要真想懲罰,只要下定決心離開她,把那個女人拋棄就好了……
說不定還有機會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樣子呢。
……啊,不好,一想到這裡,就變得真的想看了。
不過,伊清顏很清楚,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雖然聽冬生哥的意思,他對那個女人這回的亂來同樣在感到生氣,但是只要對方一撒嬌,肯定又會心軟,變得想要疼愛她。
男人嘛,會被美色誘惑很正常,何況他們現在還是真的戀人……
但這的確是個機會。
她還是想過要報一箭之仇的,起碼要看到那個女人在自己面前丟臉一回。
既然冬生哥難得動了懲罰對方的想法,自然要好好利用。
想到這裡,伊清顏很快有了主意。換作過去,她肯定想不到這種事——
但在與安知真的競爭中,小姑娘慢慢學會了對手的做法。
簡而言之,就是「學壞了」。
沒辦法,情場如戰場,不夠卑鄙的人,總是會輸。
「冬生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下定決心後,伊清顏趴在岑冬生耳邊,說著悄悄話。
「雖然那女人的實際情況是比我好一些,再加上她努力隱藏起來了,可能別人都看不出來……但實際上,她畢竟是特等咒禁師,某些地方和我一樣……」
岑冬生聽著聽著,嘴角上揚,很快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我們就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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