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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靖海圍城

  清澈的江水,深近一丈。

  韋盛拼命掙扎著衝上江面「嗷」地吸了一大口氣,就又墜向江底!

  那件厚重的鎧甲,曾為他抵擋了十幾次刀砍槍刺的寶貝,現在可害苦了他!他拼命使勁地踩著水向上沖,這次未能浮上水面就沉了下去,胸中氣悶得滾燙!冰冷的江水滑過身子,眼前很快就一片昏黑。整個世界都被隔離在江水之外,只有他孤獨地沉浸在江水裡,陷入死亡。

  心中頓時充滿了絕望。

  猛然,他的臉撞在了砂石上,這是江底。韋盛轉過身子雙腳狠命地一蹬就向上衝去,終於再次衝上水面吞了一口氣……在這瞬間,他也看見木橋上的許多士兵,濃郁的藍『色』的天光映襯下只是一些零散的影子。他們好像在奔跑,好像在大喊著,有人向他探出手來……剎那間,那一切都被水花覆蓋了。

  

  忽然間,韋盛感覺到手邊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是馬刀!那刀子一直就系在他腕上。他忙抓起刀割自己鎧甲的皮帶,但那刀太長了,瘋狂地抽動撕扯了半天也沒割斷鎖骨上的扣子。他再次墜入江底,身邊被水草糾纏著,卻窒息得渾身顫抖。

  最後一次,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踩踏著江底向上游去,距離江面還有幾尺的距離他就軟軟地墜了下去。胸腔里撕裂般地疼痛啊,手臂的力氣卻越來越小……

  猛然間,頭頂上綻開一片水花。

  昏暗的江水中猝然多了一個黑漆漆的身影!那人迎著他沖了下來一把扯住了韋盛。掉下來的是個活人。是個車兵兄弟!他在韋盛的鐵甲上『摸』索著、恨恨地扯拽了幾下,也隨著韋盛一同沉在江底。這一刻韋盛渾身的血『液』高速奔流著砰砰作響,絕望和希望交織。他恍然有些愧疚。他想開那兄弟,雙手卻痙攣般地扯著對方不放……[

  就在這時,眼前一片明亮!

  那是爆炸,是騎兵們點燃了橋底的爆炸物。

  剎那間,橘紅『色』光芒就映襯在深達一丈的波濤之間,化作萬千絢麗的光痕。深達一丈的江水都被照得如水晶般透明,美輪美奐、精彩紛呈……緊接著。江水中的一切「砰」地一震,萬千的砂石也漂湧起來。

  但那一瞬間,借著那明艷的光芒。韋盛也看清了——正壓在他身上的那個人竟然是旗長死黑瓜……死黑瓜的手裡還握著一把短刀。

  「還不放過我嗎?」韋盛悲戚地想著。

  猛然間,他肋下一陣割裂的劇痛!

  韋盛忙伸手扯住死黑瓜持刀的手臂,那廝的刀子還在不停竄動著。兩個人就在江底撕扯翻騰扭打,死黑瓜就抓住韋盛的髮髻向壓去!韋盛不禁暴怒。握住馬刀就橫砍了上去。正中死黑瓜的脖頸!


  剎那間,一道滾熱的『液』體涌了出來……

  死黑瓜的手鬆了下來,被韋盛一腳踢開……借著這反作用力,韋盛的身體向後竄了一下,他竟向上浮起!韋盛這才發現鐵甲竟脫掉了,一定是剛才的廝打中扯開的。他心中狂喜身子卻顫抖著痙攣著用盡骨頭縫裡最後一絲的勁力在江水中撲騰著任憑那冰冷的江水不斷地湧進他燃爆的喉嚨……終於「嘭」地撞開水花,浮出江面。

  回來了,終於再次回到這苦痛的、凶煞的人世之中!

  韋盛不停地咳著血。哭著掙扎著往江邊游著。一點力氣都沒有,渾身都著火般疼痛。但心中卻如升仙般的喜悅。此刻的天『色』已近全黑,那座橫跨的靖江的木橋已經被炸斷,仍然在裊裊著騰起黑煙。海賊們被隔絕在靖江的西邊,有人正在悲情地喊叫著什麼。兩岸的火銃也已經稀落,只剩下零星的光芒閃爍。

  不知過了多久,韋盛被拖上了江岸。

  幾個兄弟用藤牌擋著對岸的火力,冒死把他拖上了江堤。

  他仰面躺著,痴痴地望著深藍『色』的天幕,十指卻『插』在身下的泥漿中『摸』索著那實實在在的土地,真是太幸福了!他的馬刀被解了下來,手腕上還留著一道紫痕。他的右邊肋下的幾道割傷格外鮮明,還在流血。幾個兄弟扯開他的衣服,用燒酒擦著他渾身的傷痕,傳來一陣陣的的灼痛。這真實的疼痛對於死裡逃生的人來說……真是讓人歡悅!

  「史旗長呢?」忽然有人在他頭頂上喊道。[

  韋盛抽動地笑一下,這才看清喝問的是本隊的趙百總。趙百總蹲下身來,「他不是跳下去救你嗎?人呢?」

  「救我?」韋盛顫動了一下,心頓時狂跳起來。

  這一刻他猛然想起死黑瓜的動作……那一刀刀分明是衝著他肋間的皮帶戳下去的,他是要卸掉自己的鐵甲……不會的,那混蛋他不會那麼做!

  韋盛猛然坐起來,卻咳嗽著血沫子不停地噴出鼻孔,肋間的傷口也再次迸出一道鮮血。只聽旁邊的士兵們在哀聲喊道:「死黑瓜沒浮上來!」「但他割斷了韋呆子的甲帶,你看呀!」

  趙百總輕輕拍著韋盛的後背,最後又追問著:「是不是史旗長把你拖上來的?」

  韋盛喃喃地說了句:「他還沒浮上來……」便豁然向江邊衝去!

  他腦袋裡一片空白,只痴痴地奔跑著、滾下江堤、被蘆葦絆得撲倒在地、在泥沙上掙扎著爬著一直被江水浸沒了半個身子!任憑背後的兄弟地淒聲吼叫著他的名字,任憑地對岸的鉛在波浪上噗噗地濺起水花,他只呆呆地跪在江水裡。

  ……

  天黑前的最後一刻,一個旗令兵騎馬趕來。他給馴象營第三車兵大隊帶來了金將軍的最新命令:「賊兵主力已登陸海岸,正從各處渡過靖江。靖江一線已不可守。你隊退到靖海城西北的『武陵驛站』去待命。」


  把總馬『操』望著漆黑的對岸,不禁一聲長嘆。

  整整半日,他領著兩個半中隊沿江奔襲截殺。苦苦鏖戰了七場。他領出來的300來個兄弟戰死了一半,活下來也人人帶傷……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這條防線最終卻要被放棄,真是讓人懊惱!

  他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隊伍——車馬已被聚在一起,士兵們則三五成群地坐著、躺著、『吟』呻著,腳邊散『亂』著兵器和血跡。只剩下2個旗長站在高處警戒。江邊的戰場也沒有打掃,車兵和賊子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一起。

  那旗令兵見他神『色』黯然。便勸他:「把總爺,聽說對岸的賊子上萬。金參將知你們傷亡慘重,怕你們天亮之後……被合圍。才令你們速去。」

  馬『操』苦苦一笑,「我們走不動了。」

  「一定要走啊!」那旗令兵忙說,「你們有馬有車,一夜怎麼也走到驛站了。若是留在這裡被夜襲可就糟了!」

  「不走。」馬『操』平靜地搖搖頭。「你回報中軍……我大隊今日在這江邊死戰了七場,我們是……勝者!這江岸我們不丟下,至少今晚。還有那些死去的兄弟們,不能把他們丟在這裡。」馬『操』指著身後一地的傷兵,輕聲說:「告訴將軍,這也是為了……軍心。」

  ……

  當天夜裡,第三大隊的車兵們就在江邊結營。他們把幾十輛車擺成環陣,守在裡面。

  馬『操』又下令:在車陣外點起了通紅的篝火。讓對岸的賊子看到我們。那一堆堆的篝火肆忌憚地飄舞著,把山崗和車輛照得通亮。

  馬『操』又下令:把鍋架起來。把肉和醬湯都煮起來,把酒分下去,讓香氣飄過江去!

  馬『操』又下令:把幾輛損毀的馬車摞起來,搭成一座三丈的木塔,然後一把火燒掉!

  所有能走動的車兵就圍繞著那十丈高的火焰歡呼著,他們肆忌憚地放著火銃,把幾箱火箭也迎空釋放!

  到了半夜時分,馬『操』又帶著幾十個士兵走到江邊。他們脫得赤條條的,用血把臉龐和胸脯抹得鮮紅。他們按照廣西山中的風俗,舉著明艷的火把走到江水裡,齊聲呼喊著今日戰死的一百個英靈的名字,叫他們歸來兮!歸來兮!

  整整一夜,對岸卻靜悄悄的。

  靖江對岸的黑暗中也閃爍著萬千點篝火,那是賊子的宿營地。對岸的篝火雖然不少,但實在是太飄渺、太羸弱了,宛若一群即將被餓死的螢火。

  整整一夜,賊子也沒敢夜襲,他們連江邊都不敢靠近。

  ……

  次日,天啟六年,十月二十六日。

  一夜之間,傷重的車兵又死掉了七個。


  天亮之後,馬『操』點齊了第三大隊的全部活人,帶上所有的屍體,上路!他們從斷橋出發,沿著官道一路向東前往驛站。半個時辰之後,當車輛繞過一片樹林駛上山崗時,隊伍前面的車兵們不禁驚呆了——

  只見靖江的東岸,滿山遍野的都是賊兵!

  鄭芝龍的攻勢全面展開了。他把成千上萬的賊子送上靖海城西邊的海岸,昨天他們用了整整半天時間要強渡窄窄的靖江,卻被馴象營的兩個車兵大隊的頑強地攔截在江邊。船被燒了,橋被炸了,膽敢過江的賊子都被消滅殆盡……但今天天一亮,賊子們就化整為零,以數十人的小隊編制再次渡江。

  賊子把所有的火炮都丟在了江那邊,他們竟是硬生生游過來了!

  就在此刻的靖江中,還有數的賊子正前赴後繼地跳進江水撲騰著水花,他們身邊只有粗陋的木頭和竹子以增強浮力,火銃和刀劍都用竹排和藤牌漂著送過來!他們被江水涌著,飄過了幾十步寬的靖江,上岸之後就「噗噗」抖動甩干身上的水,然後呼喊著集結在一起。

  車兵們不禁面面相覷,啞口言!

  「這個……」馬『操』也有些看不懂了。他心想這麼高級的戰場,你們就這麼樸素地游過來……過來又怎樣,那不是找死嗎?

  但鄭芝龍灑下的賊子實在太多了,放眼望去田野山丘之間都是一群群一隊隊的賊兵,濕漉漉的,都朝聖般地向東邊的靖海城奔去。馬『操』不敢怠慢,忙令車兵大隊結成密集的隊形尾隨進。火繩也點燃了,手雷也開箱了,最後20個能搏殺的車兵也上了馬。但賊子們卻沒敢招惹車兵,他們只是頑強地過江、集結、向東涌去……半個時辰之後就在靖海城外集結成群。

  他們竟然要攻城啊!

  「怎麼會啊!」馬『操』幾乎被逗笑了。那靖海城的防禦度很高,便是讓廣西軍來攻也法輕鬆拿下。這幫賊子只有些輕兵器……你們他娘地是要攻城?還是只想趕個集?

  ……

  又過了一個時辰,太陽升上三竿,車兵大隊已經接近了驛站了。忽然間,靖海城的方向忽然傳來了炮聲。

  馬『操』下令停車,他跳上一輛馬車手搭涼棚望過去,只見5里之外的靖海城下數千計的身影雲集、奔走、攢動,刀光閃爍,那城牆上一股股白煙升騰、一片片光亮閃爍……果然開戰了!更遠處的港口那邊隱然有幾群暗藍『色』陣列,在旗幟的引領下正向靖海城緩緩進,依稀呈現了包抄之態。

  那是廣西軍的主力部隊,三里營的兩個重步兵大隊。從昨天到現在,他們還沒沾過葷腥呢!

  馬『操』不禁微微一笑。他忽然想明白了,金將軍此刻的心態大概跟自己一樣——也是不敢相信鄭芝龍竟敢以弱兵強攻靖海,因此才擺下了穩妥的陣勢來合圍包抄。只要雙方一接戰,那兩個重步兵大隊將狠狠平上去,就好象兩隻石碾!便是萬千計的賊子,也將被碾壓在那城牆之下!

  馬『操』又轉身看了看驛站,琢磨著是去驛站休息呢,還是在這裡結陣抓俘虜呢……

  「哎呀!」突然間,趙百總驚叫一聲。

  馬『操』忙轉頭望去,只見靖海西城門、北城門上突然煙塵混混火光沖天,而城下的賊兵們正如洪流奔走……竟然向城裡涌去!把總馬『操』驚得身子一晃,他連忙跳下馬車。「靖海城破了……怎麼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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