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滿載而歸
龍澤號正迎面而來,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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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士麒緊盯著那艘大船,緊張啊。他不曉得島上的「奪銀」進度,剛才又被袁崇煥一陣敲打,此刻他滿腦袋混亂。
袁崇煥迎著那條船吼道:「你們去哪兒?」
終於看清了人,是姚孟陽等幾位公子們站在龍澤號的甲板上,正向這邊揮手。他們還喊著什麼,可是風好大啊,什麼都聽不見。兩條大福船擦肩而過,便分開了。那一瞬間,金士麒心中有數了——
龍澤號的甲板分明比這邊武騰號低了二尺,它是滿載而去啊!
金士麒「嘎」地就要笑出了聲,忙捂住嘴巴。他心中甜蜜:袁大人你一定自我感覺良好,以為遼東皆在你掌控中。你還不知道那「蠅營狗苟」的利潤,就在你眼前溜走呀。
但隨後又有問題出現:武騰號又要靠岸了,可是岸上正聚集了數千兵馬,還一派劍拔弩張的樣子。
……
武騰號抵近海港,船上眾將軍們紛紛涌到甲板上來,震驚地望著岸上兩軍對峙——
龍武精兵困守在山腳的「內庫」門前,列著防禦陣形。隊中青煙徐徐,那是火繩在燃燒,準備隨時點燃鳥銃和手雷。金士駿策馬橫槍,站在當中。
修武營兵馬列為4個錐形陣,對準龍武營的兩翼。吳三桂一騎突前,正在喝令龍武士兵撤讓。
大太監劉應坤也感受到那緊張的氣氛,驚問:「他們這是幹嘛?」
袁崇煥漠然道:「演兵。」
劉應坤鬆了一口氣:「啊,那就開始!」
武騰號還未靠穩,滿桂已經跳上碼頭。他狂奔到兩軍之間,如雷般厚道:「爾等做甚!」
金士駿:「我奉命保衛內庫!」
吳三桂:「我奉命接收內庫!」
滿桂喝道:「混帳,都給我過來!」
武騰號上的文官武將們紛紛下船,與岸上的軍將合在一處,一時間錦帶如織將星雲集。金士麒讚嘆,「啊,真是一派大團圓的景象啊!但好像少了誰?……喬桓那笑面虎呢?」
新任龍武主將喬桓不在場。他卻看到了老冤家吳襄。一個月不見,吳襄又胖了,臉上還包裹著繃帶。
吳襄正迅速下馬,徑直奔到劉應坤和袁崇煥面前,先自報名號,然後跪下,狠狠地磕了三個頭。等他站起來,一腦門子的雪水泥巴,還沾著幾顆小石子,可見其真誠。
劉應坤笑道:「吳都司,禮盒收到了。」
吳襄「啊」地一叫,又撲倒磕了三個頭,連繃帶也沾滿了冰雪。「謝大人情面。」
劉應坤忙道:「都司快起來,聽說你戰前在山海關,狼煙起時便迎敵出關,真是楷模啊!都司你這臉上怎麼了?」
「些須小傷,無足掛齒。」吳襄正要吹噓,猛然看見了金士麒走了出來。吳襄頓時暗咬牙關,恨得不行。
金士麒驚道:「啊!吳世叔,你活著!」他一副很歡喜的樣子。
眾人皆驚詫,只聽金士麒說:「那日我貿然出關,迷路之後險遭奴兵殺害,幸虧是吳世叔相救啊。」說完他就深深一拜,「為了救我,世叔臉上還中了奴兵一刀。」
吳襄驚愕,心想這不是你砍的嘛!但現在又不能爭辯,他只含糊道:「是啊,當時著實兇險。」
金士麒又道:「你另外一處傷,在臀上。」
這下眾人都驚愕了,劉應坤忙問:「這你也知道?」…。
金士麒笑道:「吳都司受傷時,跟我戰鬥在一起。」這話非常正確,當時兩人正撕扯在一起,用刀比劃著名脖子。「吳都司英勇啊,可惜他的戰績無人知曉,待我回頭再跟大人稟其功勳。」
吳襄面色蒼白,汗水滴答,忙「哎呦」一聲跪倒在地。旁人忙問哪裡不適,他含糊道:「傷口,又疼了。」袁崇煥及時解圍,請劉應坤檢閱軍隊,眾文官武將徐徐向前去了,吳襄才躲過這一段。
金士麒沒放過他,蹲在他身邊悄聲說:「都司你掐死我。」
吳襄的臉色轉了三轉,最後慘然道:「賢侄,金老哥他去了,我好傷感啊。賢侄你也要節哀,接下來咱可要好好活著不是?」
「謝世叔掛念。」金士麒輕輕一拜,「你不是要接收內庫嘛,小侄這就開門給你。」
「別開,泄露了大家一起死!」吳襄恨道,「算你歹毒,我們平分如何?」
「還是打開門來,見著有份如何?我看劉公公那人也挺熱心的。」
「你六我四!」
金士麒哈哈一笑,卻高聲號令龍武士兵:「開門!」
金士麒軍令之下,龍武兵立刻變陣,向旁邊讓開。緊接著那內庫大門開啟,裡面是一個黑壓壓的山洞。在場的百官們都忍不住看了過去。
「不!」吳襄疾吼著衝上去要制止他們。
門一開,一股惡臭吹來。
緊接著,就聽裡面「哩哩哇啦」的怒吼,是奴兵在嚎啕大罵。原來,這內庫是龍武營的牢房,關押的正是那80名俘虜。
吳襄猛然站住了,呆立在門前。金士麒笑道:「你要,就都給你!」
……
當日傍晚,覺華島上眾軍拔營。
查應才、金士駿率領龍武營,送水師軍將棺柩西行入關。
吳襄也被安了個差事:押運80名建奴俘虜去北京。那些奴兵俘虜們得知此去將被凌遲,這一路上有的好折騰了。
另有數十名錦衣衛、龍驤衛禁衛簇擁著欽差大太監劉應坤。連同金府諸人、龍武諸公子們乘坐武騰、龍澤兩條大船前往天津。他們船後還拖著兩條「大將軍皮划子」。
此刻,金士麒摟著莫兒,站在武騰號的船尾向後遙望。
寒風徐徐,覺華島在船尾的浪跡中逐漸淹沒,之後是張山小島。金士麒知道,此次分別,恐怕就再難踏上那片海灘。
轉過頭來,左舷數十丈外便是龍澤號,兩條大船正齊頭並進向。姚孟陽那胖子正站在對面的甲板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定是在嬉笑。那傢伙還輕輕拍打著龍澤號的船舷欄杆,那感覺……就像是一個孕婦驕傲地撫摸自己的肚皮。
256隻口袋都塞著滿滿的銀子,估計共有38萬兩,都在那龍澤號的肚子裡。
還有喬桓將軍,也在那船上。
金士麒事後才知道,當時銀子剛剛裝船完畢,喬桓就帶人衝到了碼頭上。可謂「人為財死」,他竟然昏了頭要上船檢查。他剛上了甲板,那船上的風帆就「無意地」舉升起來,龍澤號就「不小心」地開出了海港。可憐那將軍,把私兵們都落在了岸上。他要獨自面對船艙里正捧著銀子狂叫狂歡的一群兇徒。
後來,查應才向袁崇煥報告說:龍武主將喬桓也護送大太監入關去了,我們攔不住他。大概是將軍也想藉機攀附一下。
此刻,季銳走到金士麒的身邊問他:喬將軍最後在何處落腳?…。
金士麒心中感慨啊。他想起他剛上島那天,喬桓本是龍武四將軍中唯一對自己態度和藹的。那傢伙還提出了「海上浮城」的計劃,雖然是在嘲諷自己,但也算是……一個可愛的傢伙。也許在某個時空中,他會成為自己的良友。
金士麒嘆道:「他知道得太多了。」
海面上北風猛烈,對龍武艦隊來說是最佳的側順風,兩條大船推開波浪,日行百里,第三日便到了天津衛。天津的水域也布滿了浮冰,只有狹長的水道可以進入。
兩條大船在縴夫的拖拽進入內河,在河岸上靠攏,還算順利。但隨後發生了一件意外——喬桓將軍下船時腳下一滑摔了下去。他身上穿著三層鎧甲,迅速沉入刺骨的河水,成為了天啟六年最後一位殉職的龍武將軍。
眾龍武公子們面對河面站成一排,默哀。
默哀完畢。
太監劉應坤對公子們說:「諸公子節哀,我會報給陛下,給他封賞。眼下又到了飯時了,這次我請你們。」
「好啊。」
劉應坤神秘地說:「我知道天津最好的地方,酒菜好,姑娘更好!」
眾公子們驚喜。「不知公公要去何處?」
「你們這些軍鎮的苦娃娃,一定沒聽過,愛晚樓!」劉應坤嗤嗤笑著,「聽說有個叫陳珠珠的姐,最近火起來了,我要去討教一番。」
……
金士麒本不想去愛晚樓,真的。
這英雄不是不愛美人,他如今的身份和家產再不為嬌妻美妾發愁,以後再遇到喜歡的都可以收在身邊。愛晚樓那些「公共資源」,他可不願沾身。
金士麒對公子們說:「別去了,我們還在孝期。」
「過了七天了,沒事兒。」
金士麒道:「我要看守大船。」
「放心,有人。」
金士麒又道:「我好累。」
「哥你別扯淡了,你啥時候累過。」
「好。正好有些要緊事兒,我們去了邊吃邊說。」金士麒說服了自己,「出發。」
入夜時分,劉應坤領著錦衣衛、龍驤衛,還有金士麒等諸公子齊齊湧入天津愛晚樓。姚孟陽一進大門就狂吼道:「龍武水師,駛入船塢嘍!」
聽到了「龍武」的大名,百名姐妹們都放下手中的樂器、碗筷、扇子、花朵、酒杯、男人,竟齊聲應了一聲:「威武!」
去年龍武十大公子征伐愛晚樓的餘威尚在。
接下來的喝酒吃飯聽曲胡鬧就不再細表了,至於多少蝴蝶在公子們身邊撕扯爭鋒也不再細說,還有十幾個姐兒要與金士麒「再續前緣」也不再贅述。終於,酒足飯飽之後,太監摟著頭牌陳珠珠廝混去了。姚孟陽則告訴錦衣衛、龍驤衛的爺們,「今晚都記在龍武金士麒的帳上,兄弟們盡興!」
安頓好一切,姚孟陽快速返回愛晚樓的頂層大花廳。那裡,金士麒要舉行一場重要會議。
金士麒:「現在來談正經事,請姑娘們、雜役們退出。馮虎你去門外把風。」
眾人狂笑:「哥你喝多了。」
「是關於銀子的事兒。」
屋子裡立刻鴉雀無聲了,公子們全都醒了,忙把姑娘閒雜人等推了出去。
在「奪銀行動」之前,金士麒便與查應才、姚孟陽等核心人員商定了銀子的分配問題。這些核心角色意見一致了,其餘的小弟們自然跟隨。現在金士麒把38萬兩白銀的分配計劃攤在了桌案上——
金士麒:25%
金士駿:10%
查應才:10%
姚孟陽:10%
季銳:5%
其餘的12名龍武軍將子弟包括金世鵬,共分30%。具體比例,要等到朝廷蔭授世職(副千戶、百戶之類)和投入的私兵多寡來決定。
還有10%分給私兵軍官,按照職務和功績來分配,金士麒要把他們也綁在自己的船上。龍武諸軍將的私兵中,總計有5個把總、16個百總和9個副百總,總計30人。
非常詳盡、公平的分配計劃。
但此刻,金士麒提出:銀子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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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