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殺豬吃肉得軍心

  張志誠冷著臉看著對面坐著的有些忐忑不安的周尚宇，他伸了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放著的一杯熱茶湯。

  周尚宇自然會意，吞了吞口水點點頭，也不管燙不燙，將熱茶端起來就開喝，他實在太餓了。

  「說說吧，你們瑞麗保安團的具體情況。」既然要扮軍統局特務，張志誠就是一直冷著臉在問周尚宇。無形之中，倒是給周尚宇許多壓力。

  「是是……」周尚宇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角。嘆了口氣又問面帶苦澀地說，「不瞞長官，我們保安團在瑞麗，那是爺爺不親姥姥不愛，里外不是人啊……」

  「哦？」張志誠來了興趣，「怎麼個爺爺不親，姥姥不愛法？」

  只聽周尚宇緩緩道來……

  「長官您可能也知道，瑞麗以前屬於傣族土司統治，後來改土歸流廢除了土司制度，上峰便開始考慮在瑞麗置縣的問題。保安團是前年成立的，我也不是本地人，但是據說從民國十八年開始籌備瑞麗置縣的問題。直到現在都民國二十四年了，瑞麗置縣的問題還沒辦好。但是城裡開設了設置局，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是按照縣級別運作的。作為一個縣城，自然必須有保安團。」

  「不瞞您說，卑職也是參加過討袁戰爭的，當時在四川瀘州受了傷，後來就離開了軍隊。輾轉來到了瑞麗，後來這事兒被設置局的馬秘書知道了，便請我出來擔任這個瑞麗保安團團長。當時卑職也是窮困潦倒所以便答應了……」

  「馬秘書還在那會兒，我們保安團都還算勉強過得去，後來馬秘書被上峰調走了，我們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全團一百二十一號人，穿的衣服，用的武器，全都是馬秘書在那會兒籌集起來的。這都兩三年沒換過裝備了。當然，我們只是地方保安部隊，換武器裝備的事咱也不奢求，但後來龍主席改革軍隊，上峰直接就不管我們了，軍餉，軍糧全部斷了。卑職也找了設置局局長多次，他一直推諉著不給答覆，這不……弟兄們也需要吃飯，實在是沒辦法，所以才有您看到的一幕。」

  周尚宇一口氣說完了自己及保安團的遭遇，謹慎地看著張志誠，生怕自己說話不周全，得罪了眼前這位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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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志誠聽完了周尚宇的話，若有所思。如果事實真如周尚宇所說，那麼他們這群保安團也不算窮凶極惡。在被逼無奈之下，才想著出來征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都需要吃飯不是？

  張志誠點點頭，看著周尚宇，心中不由得對他印象有所改變。又想到周尚宇說他參加過討袁戰爭，張志誠便問:「你參加過討袁戰爭，那也算是老兵咯？」

  周尚宇看著張志誠，或許參加過討袁戰爭是他唯一拿的出手的事情，他此時顯得十分驕傲地說:「是啊……不瞞您說，我這胳膊就是在瀘州打傷的。」周尚宇指著自己的左手胳膊。

  「你胳膊被打傷？」張志誠疑惑，他看了看周尚宇的左手，覺得跟他的右手沒啥區別。

  周尚宇解開上衣扣子，露出了左臂，只見他的左臂凹了一塊下去，他指著自己的胳膊說:「您看，這是被炮彈皮炸掉的，現在都長不起來了，當時給我疼得呦……現在這隻手，三根手指都不聽使喚了。」他動了動手，張志城定睛一看，果然只有大拇指和無名指能夠動彈。

  以前只在電視機里看到過那些英勇無畏，前赴後繼的戰士們為了正義為了國家民族義無反顧地前進。現在這樣的人就在張志誠面前，張志誠不由得對周尚宇有了一些敬佩，說話的口氣也不在那麼冷冰冰的了。

  他笑著說:「想不到周團長還是討袁英雄，張某生平最敬佩的就是像周團長這樣的人。」

  聽了張志誠的話，周尚宇十分感動。想起當年，他也是窮得要死才參加了軍隊，當時的他什麼都不懂，只認為當兵了就可以吃飽飯了。後來漸漸的，他才知道什麼是國家，什麼是守土有責，什麼是三民主義。就算後來當兵也吃不飽飯的時候，他都沒有怨言。在別人眼裡，他只是個窮當兵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為國家努力，為國家打仗。他一直都不被人理解，這件事他早就習慣了。今天張志誠如此理解他，如何能讓他不感動？

  「長官……」周尚宇顯得很激動，眼眶裡都有些濕潤了。

  哐！房間的門一下子被人推開。

  是一個身穿破舊上尉軍服的人……

  「鄧全！你****的要死了？不知道我在和長官談話？門都不敲就進來？」周尚宇看清楚了來人，趕忙掩飾著自己快要流淚的眼睛，衝著上尉軍官大嚷罵道，他了不想在手下面前出醜。

  鄧全知道這樣十分冒犯，但是事出緊急他也來不及多想了，在鞠躬抱歉之後，鄧全慌忙開口:「張長官，團長，大事不好了，弟兄們打起來了！」

  「你說什麼？！」張志誠與周尚宇幾乎同時起身。

  張志誠將周尚宇他們一行人帶進了寨子，寨子裡的人們多多少少有些不高興。但是看到士兵們骨瘦如柴，飢腸轆轆的模樣，張志誠只能去求了英旆察喇老爺子，讓老爺子從家裡牽出一頭大肥豬來。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了，英旆嚓喇老爺子雖然不高興，但是還是答應了。而後他順便又向寨子大伙兒借了三百多斤碾好的大米。

  將士兵們安排在自己在寨子裡的房子前面的空地。張志誠又向寨子裡的人們借來六口直徑一米五左右的大鐵鍋。在空地上架好了炤，當著士兵們的面讓屠戶將那頭大肥豬宰了。

  士兵們就算再傻，也該知道這位敢拿著槍指著他們頭兒腦袋的主是要給他們辦招待了。看著那肥的流油的大肥豬，這群餓鬼們只覺得自己的腸子都扭在了一起，往外流的全都是口水……現在的他們，恨不得直接抱著臭哄哄的大肥豬開咬。

  張志誠找來一些村民們幫忙煮肉，雖然這些村民們對眼前這些保安團的士兵十分不待見，但是對於救過全寨子人性命的張志誠，他們還是尊重的。

  士兵們一群一群的圍著大鍋，眼冒金光。張志誠就在這時候叫周尚宇進了房間。

  在張志誠問得差不多的時候，外頭那幫餓鬼還是出問題了。其實也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這時候肉也快煮好了，士兵們拿著張志誠從村民那裡借來的碗筷爭先恐後的朝著大鍋里的美味搶去。一個士兵推開了幾個擋著他路的士兵，幾個人便起了衝突。隨後衝突升級，幾個人動起手來……

  張志誠和周尚宇來到空地，那幾個士兵已經打起來了。

  「啪！」一聲槍響讓所有士兵都停止了動作。

  張志誠收了步槍，瞪著眼睛看著眼前這群兵油子，他冷著臉開口:「你們是軍人麼？一口吃的，就讓你們搶成這樣？大老爺們的還要臉不？要想好好吃肉的，都給老子排好隊！」

  士兵們詫異地看著張志誠，或許他們心裡在想:老子又不是你的兵，咱頭兒還沒說話呢！不過，這頓肉好像是他請的……到底排不排隊呢？

  士兵們此時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周尚宇，周尚宇自然遵從張志誠的話，說實話他也感覺老臉有些掛不住，緊接著大吼:「想吃飯的都排隊！特娘的！你們這群兔崽子在長官面前把老子的臉都丟光了！動作快點！都給老子排隊……」

  頭兒都發話了，士兵們自然沒話說，趕緊開始找自己的位置，經過一陣慌亂，他們終於歪七扭八地排好了隊。

  士兵們剛排好隊，正準備飽餐一頓，此時張志誠卻又開口了。

  「等一等！」

  說實話，士兵們還是比較畏懼張志誠的，畢竟他們的頭兒都對這個人畢恭畢敬的，他們當小兵的還有什麼話說？一聽到張志誠叫停，士兵們都苦著臉，心想:這位爺又要做什麼？

  只見張志誠來到台子邊，拿起一把菜刀，抓了一把蔥葉，用菜刀將蔥葉切碎，然後放入大鍋之中，頓時芳香四溢，惹得人胃口大開。

  「好了，現在排隊領飯，六口大鍋，你們吃的完麼？所以不要給老子急，誰再不講秩序，老子就讓他去牆角蹲著，看著大家吃肉！」

  張志誠的話引起大家一陣鬨笑。那幾個打架的士兵嚇了一跳，隨即心裡又有些愧疚和汗顏。都是大老爺們，為了一口飯打起來，實在丟臉啊，還好這位爺沒讓他們幾個去蹲牆角。

  士兵們很快開始吃飯，吃著肥美的豬肉，香彭彭的大米飯，大家都開心的笑了。周尚宇和張志誠還有英旆洛允坐在一桌。再怎麼說他也是團長，雖然他也十分的餓，但是並沒有怎麼表現出來。

  吃了一些，周尚宇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英旆洛允鞠躬道:「夫人，先前發生的事實在不好意思，周某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在這個時代，一個男人向一個女人認錯，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實在是有些難以想像地。英旆洛允不太懂漢人的規矩，但是張志誠卻懂得。他趕緊扶住周尚宇，說:「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周團長，那都是個誤會，你自己不都說了嘛。今日也算難得一聚，我覺得周團長是個性情中人，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真漢子。可惜今天沒有酒，張某就以茶代酒，敬周團長一杯，也算交下周團長你這個朋友了，如何？」

  張志誠的話讓周尚宇十分感動，除去張志誠長官的身份，周尚宇也十分願意結交張志誠這個朋友。於是趕緊端起茶杯，和張志誠一飲而盡。

  許久過後，大家都吃得飽飽的了，周尚宇其實已經做了一個決定。待大家都吃完後，他下令部隊集合。

  士兵們集合稍顯緩慢，但也在可控制範圍內。看著士兵們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周尚宇開口問:「弟兄們！肉好不好吃？」

  「好吃！！！」士兵們這時有了精神。一個個都顯得生龍活虎的。全部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那又是誰請弟兄們吃肉的？」

  「……張長官！」

  周尚宇此時滿意的點頭，看著張志誠。張志誠總覺得這一幕他十分熟悉，他似乎也猜到了周尚宇接下來要幹嘛了。

  果然不出所料，周尚宇接著說:「想我們弟兄，如今都成了三不管。軍餉，軍糧都沒著落，張長官看得起弟兄們，以後咱們就跟著張長官如何？」

  「好！！！！」士兵們爆發出掌聲……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