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著相了

  第153章 你著相了

  葫蘆山頂,陰沉如故,淫雨霏霏。

  那換日長老的徒弟淨禾依舊一手撐傘,一手托舉長明燈,單腳踏在錫杖之上,好似已入了定。

  陣風吹來,盪起一股子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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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山頂兩三百人,站著的人只有孟淵和枯榮大士。

  孟淵按刀,立在明月身前,靜靜地盯著枯榮大士。

  那枯榮大士卻不怎麼在意,只拿著禪杖,後退一步,就瞄準一個人的後腦,然後一杖敲上去。

  「小施主,你深陷色慾障。」枯榮大士又殺了七個,這才停了下來,手把著禪杖,看向孟淵,道:「你身後的姑娘不過是紅粉骷髏,你不該護在她身前的。」

  孟淵擺出了架勢,催發焚心神通,只等枯榮大士出手,可人家沒一點動手的意思。

  「小施主,你不是我對手。」枯榮大士微笑。

  人家既然這麼說,孟淵也不去辯駁,不過鎮妖司的人呢?

  「過去幾天了?」孟淵問。

  「七日一輪迴,剛過去七日,已經七月中旬了。」枯榮大士和氣又慈祥,只是那禪杖上還在滴血。

  「老禪師,咱們醒來了,怎麼淨禾沒醒?」孟淵乾脆跟老和尚嘮起來了。

  「淨禾自以為有長明燈,就能驗明我等真心。可這長明燈豈是他能用得了的?」枯榮自得一笑。

  「用這長明燈有什麼法門?」孟淵好奇問。

  「能有什麼法門?」枯榮大士諄諄教誨,「其實道理也簡單。我看你年紀輕輕,精氣神充足,內外表里應也是淬鍊過的,但色慾薰心,早已破了戒。你這種人應該是少年得意,想必找的是同齡姑娘。你可找過比你大三五十歲、還膀圓腰粗的?」

  這話是和尚能說的麼?但孟淵已經明白,當即道:「老禪師的意思是,小馬駒被大車累死了?」

  「就是這個道理!你還真是有慧根啊!」枯榮大士滿懷歡喜,興沖沖道:「小施主,你磕個頭,我給你拔了頭髮,咱一起快活自在,回家當和尚!」

  「老禪師,我俗事未了,情根未除,怕是當不了和尚。」孟淵再次拒絕。

  「唉,你總會悟出來的。男女之情是空、功名利祿也是空。等你年紀再大些,在紅塵里走一走,看一看,就能悟了。」枯榮大士道。

  孟淵不想談這些,只是道:「老禪師,那位換日長老既然給了淨禾長明燈,怎麼沒算到淨禾用不好?」

  「誰說人家用的不好了?」枯榮光頭上淋著雨,開懷笑道:「只是用的沒那麼好。自在佛破境之時帶在身邊的器物,別說你區區七品武人,就算是中三品,乃至三品境界,指不定也要著了道!真以為有天機神通就無敵了?」


  他看向淨禾手中托舉的長明燈,認真道:「青光鼠偷了油燈,在外作了許多惡事,燈油已用完了。如今長明燈里燒的油,是黑老鼠換日備的油,燒起來又不亮,又不香!只是借著燈盞的威,才算是有幾分能耐。」

  這話孟淵信一半,那長明燈是二品佛陀的身旁之物,即便沒了燈油,怕是也別有神通。

  「老禪師,這燈油為何物所制?」孟淵又問。

  「屏情去妄,心照於空。自在佛證菩薩果位時,生出許多亂念,便揮刀斬之,成長明之佛光。」枯榮笑著道。

  孟淵也笑了,「二品菩薩,竟還為諸般雜念所擾?」

  「生在世間,在所難免。便是真證了無上道,念頭也去不完。」枯榮大士本來語聲緩緩,卻又換了語氣,道:「偏偏老衲修枯榮相,心中空空,又知道長明燈根腳,七苦之念不僅亂不得我心緒,我反而讓淨禾著了道!」

  枯榮大士說他心中空空,卻有自得之意,「小施主,若非如此,你以為你能解脫?」

  他凝視孟淵,面上愈發慈祥,有高僧大德的端莊之感,「老衲心懷慈悲,渡人渡己啊,你正該拜師啊。」

  這老和尚簡直邪的發正。

  孟淵將焚心之法催動到極致,不敢絲毫亂了心思,連視線都沒離開半分。

  這什麼枯榮大士邪乎的很,即便他說的話不一定都是真的,但能扯出這麼多,想來也是有些能耐的。

  而且此人不是蘭若寺的根腳,也不是野和尚,乃是來自西方佛國,指不定扯的是真話。

  「你看看你護的那小姑娘,她能耐不小,身上還有寶貝護身,可照樣陷了進去。」枯榮大士慈悲一嘆,道:「她心中有苦,很苦。她趺坐時腰杆挺直,應不是情傷。估摸著是爹娘死了,兄弟姐妹也死了,死的還有些慘,慘的能讓她記一輩子。生老病死不足懼,她大概深陷求不得之苦。」

  枯榮大士見孟淵聽的認真,他就接著道:「種念這法門,你應該知道咋防。但這是攻心之法、度化之法。你越是苦,越是把苦憋心裡,這柴火就越堆越多。你心靜、意志堅定,就是滅火的井中水。點火的要是我和黑老鼠,她憑著天機神通還能擋住,可如今黑老鼠借燈盞燃起一絲真火,她就扛不住了。」

  「比之青光子的菩提種念如何?」孟淵問。

  「青光子不過四品境界,焉能與我自在佛的照明之物相提並論?」枯榮不屑至極,「長明燈本意是磨礪心境,啟用隨心,卻被他用來困人,已然落了下乘。不過即便換了燈油,五品的黑老鼠,也能跟青光子的菩提種念相提比論了。」

  原來黑老鼠換日是五品佛妖!

  「那該用什麼法子幫她?」孟淵認真來問。


  「最好的法子是參修佛門正法。到時諸般苦念,諸般亂念盡數成空。再者就是,自身去消弭過往孽障。或乾脆是,想開了!」枯榮大士笑道。

  「老禪師說的玄之又玄。」孟淵微微搖頭。

  「你還真說對了!我佛門修性,本就是玄之又玄!一朝悟道,那就得了真自在!」枯榮大士連連點頭,看向孟淵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欣賞。

  孟淵按著刀柄,笑道:「原來老禪師是頓悟派。」

  「差不多吧。老衲其實是漸修派的,不過最後卻是頓悟而成枯榮相。說我是頓悟派,那也不差。」枯榮大士竟認了。

  「那老禪師,現在該怎麼喚醒她?」孟淵問到了正題。

  「這就難了。」枯榮大士微微皺眉,想了想才開口道:「長明燈點燃,佛光普照,不得自在,乃是陷入自在佛當年三品破二品時的一處斬七念的欲界之中。燈火不熄,輪迴不止。他們都會一遍又一遍的受七念輪迴之苦。如今雖說是換了燈油,可你小情人心中太苦,怕是一時醒不來。」

  他微微嘆了口氣,道:「你直接去取了長明燈,止了火焰,七苦也就不再輪迴,自然也就好了。」

  孟淵看向淨禾手中托舉的長明燈,然後微微搖頭。

  「此物自西方佛國而來,老禪師不去取,為何卻在以禪杖渡人?」孟淵笑著道。

  「老衲所渡之人,皆是愚笨呆痴之輩,徒耗食糧之徒!」枯榮大士輕輕搖了搖頭,「長明燈與我無用,自在佛也不需此物了。」

  枯榮面上有慈悲笑容,只是盯著孟淵,道:「小施主能掙脫七念之苦,有佛心,有速慧,長明燈合該歸你。」

  「老禪師真是慈悲為懷,禮讓後輩足稱大德。」孟淵抽出刀來,道:「只是不知擅取長明燈有什麼隱患?老禪師又為何三番兩次想渡我入空門?為何屢屢種念與我?」

  枯榮大士聽了這話,皺眉道:「摒情去念的天機法?」

  「正是。」孟淵笑著道,「老禪師教導我許久,真是受益良多。」

  「狗東西!」枯榮大士當即收了慈悲相,三步兩步來到一青年前,抄起禪杖,照著天靈蓋就砸了上去,「你不是說他剛七品就學了綻春雷麼?」

  那青年分明是李千戶的侄兒李振山。

  李振山猶在幻夢之中,就被枯榮大士砸爛了腦袋,當即就死了。

  孟淵也不知道枯榮大士怎麼勾搭上了李振山,但想必是前幾日儒釋道三家論辯之時著了道。

  這般看來,見熱鬧就往前湊是壞習慣。

  孟淵這一次終於不用擔負擅殺同僚的污名了。


  只是都這會兒了,鎮妖司的同僚呢?五品武人簫滔滔呢?

  「哎呀呀!你為什麼要防備我?為什麼?為什麼?」枯榮大士氣的發抖,渾身散出佛光,「你真是可恨!」

  他舉起禪杖,咬著牙道:「你不過七品武人,萬萬不是我的對手!」

  枯榮大士好似瘋魔了一般,接著道:「你幫我取了油燈,我收你當徒弟!到時我成了佛,必定也帶你成佛!咱們一起登上極樂世界!」

  「這種話就別來騙我了!」孟淵當即鎖定對方氣機,「本心窒礙禪心。老禪師,你著相了。」

  「哎呀呀!我本以為你率先破除七念,是聰慧之人,沒想到你真是冥頑不靈!世上若是再多些你這樣的人,怎麼能有佛?」

  枯榮大士氣壞了,他抄起禪杖,渾身佛光愈盛,「佛爺不能渡你入極樂,便渡你下地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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