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平事

  孟淵回到王府,向南逕往靜園走。

  今日之事算不得什麼大事,而且孟淵占理,傷的又不是世子,遭殃的不過是一家生奴才罷了。

  是故孟淵不太擔心,且還有聶師兜底。

  當然,這一次是徹底得罪劉總管了。但孟淵自信拳頭硬,也不怕劉總管報復。

  待來到尋梅辦公之處,請小丫鬟傳話,這才進去。

  

  尋梅俯在案前,又在算帳,她見孟淵進來,就隨口道坐。

  孟淵是她提攜出來的,是故沒有跟孟淵客氣。

  「今日正午前,我聽到校場有號子聲,是你起的頭?」尋梅也不抬頭,一邊打算盤,一邊問。

  就是養死侍那一套號子?

  這事兒得認,孟淵當即道:「心裡想什麼,一下子就說出來了,可是吵到了姐姐?」

  「算不得吵。」尋梅抬起頭,笑著看向孟淵,道:「我知道你對王妃忠心,也知道你想為王妃做事。可只要記在心裡就行,日後總有你出力的時候。以後莫要帶著他們喊號子了,王妃喜愛清淨。」

  果然沒有傻子,人家尋梅畢竟是讀過書的,知道那些詞不太對勁。

  「是,我聽梅姐姐的。」孟淵道。

  「對了,你來我這裡有什麼事?」尋梅又俯案算帳。

  「我在醉月樓打了劉總管的兒子。」孟淵直言不諱。

  尋梅愣了一下,隨即抬起頭看向孟淵,好奇問:「醉月樓?你怎麼去了那裡?」

  「我找聶師借錢。」孟淵道。

  「……」尋梅揉了揉眉心,嚴肅道:「不是才給你三百兩賞金麼?王府又不缺你吃喝,如何去借錢?」

  「那日領了賞金,我請聶師吃飯,就全都花了。」孟淵老老實實道。

  「……」尋梅只覺得離譜,「喝花酒了?我不是跟你講過,莫跟著聶叔叔學壞。」

  「沒有,聶師想去,我嚴詞拒絕了,就是去的醉月樓。我不知道夢湖春價貴,買了好幾壇,就花光了錢。」孟淵道。

  尋梅扶額,「那裡是文人雅客去的地方,價錢比別處高出一倍不止。聶叔叔也真是的,醉月樓本就是聶青青的生意,如何要你來出錢?他欺負你老實呢!」

  孟淵也不吭聲,權當默認了。

  「你又如何打了劉賀?」尋梅好奇問。

  孟淵依舊老老實實,把聶青青請吃飯,世子做詩,劉賀獻媚之事說了。

  「聶師傳我武藝,對我教導良多,恩情僅次於王妃和姐姐,我怎能容許他人欺辱聶師的女兒?」孟淵十分正直。


  「打人不對。不過,你做的也不算錯。」尋梅微微點頭,面上也不如何變化,顯然也覺得不是大事。

  「梅姐姐,那劉總管是王妃老家的人,怎麼他的兒子卻做了世子的長隨?聶師教導我,說我此身此心只能效忠王妃一人,便是信王來了也不行。」孟淵好奇問。

  「人都想往高處走,咱們也不能勉強,沒來由耽誤了人家的前程。」尋梅笑著道。

  孟淵見尋梅已經說「咱們」了,就知道事情成了。

  果然,尋梅微微笑道:「這件事你莫要擔憂。其實世子最是敦厚,一向沉迷詩詞書畫之中,對別的事情並不上心。」

  孟淵聽的分明,這是說世子呆愚,過一段時間就把這事兒忘了,但是得防著有人在他身邊亂提。

  「你安心回去練武,我稍後走一趟就是。」尋梅直接攬了下來,又認真道:「以後再缺錢了,來跟我講。還有,我知道聶叔叔看重你,你也對他親近,可你莫要跟他學壞了。」

  「謝梅姐姐。」孟淵誠心感激。

  正打算告辭呢,聶延年從外趕了來。

  「臭小子,一會兒不見你,就又給我惹事!」聶延年一進來就指著孟淵,一副不悅模樣。

  「聶叔叔,」尋梅起身,道:「他是為你和青青才仗義出手,又不是無故惹事,不必過於苛待。」

  聶延年聽了這話,他瞥了眼孟淵,心說還真讓我說中了,這才多大會兒,事情竟已料理好了。

  「聶叔叔,這事我去走一趟就是,算不得大事。」尋梅道。

  「你事情多,我去吧!」聶延年立即拒絕,「總歸是我帶出來的人,該我去處置。」

  「也好。」尋梅並不強出頭,而且對聶延年的手段也不過問,顯然是知道聶延年能耐的。

  客氣幾句廢話,聶延年拉著孟淵一塊兒出來。

  「你小子不去歡場混,真是屈才了!」聶延年張嘴沒好話。

  「那改天聶師帶我去長長見識。」孟淵笑著道。

  「你會作打油詩麼你就去?」聶延年一邊走,一邊笑,「走吧,咱去把事情平了。」

  「信王會不會過問。」孟淵比較擔心這個問題。

  「信王性情孤僻,不愛理會俗事,連世子都不大管,你別擔心。」

  聶延年顯然對王府之事了解甚深,「咱去找王秀才,就那個老清客。他是世子跟前的得力人,捧臭腳的好手!讓他幫幫忙,事情就成了。」

  「一個清客真能把事做成?」孟淵好奇問。

  「說你沒見識,你還真見識。世子呆傻,身邊的清客就是哄他開心的,他也聽清客的話。」

  聶延年嘿嘿的笑,「那些清客天天陪著世子吟詩作對,賞景遊玩,撈錢是一方面,約束世子也是一方面。他們敢帶世子去賭坊,去窯子麼?信王可不傻,都看著呢!這種傻子世子,誰都不會防備,沒必要藏拙,花幾個錢讓人陪著,不去惹是生非,富貴一生也就妥了。世家大族裡,沒出息的孩子都這樣!」

  「原來如此。」孟淵是真學到了。

  「記住,有些事能用刀劍解決。但其實大多事情,都能用錢解決。能用錢解決,就不動刀子。」聶延年一邊走,一邊提點,「咱去給王秀才使點銀子,讓他們別在世子跟前提你,世子晚上就能把你忘了!」

  「聶師,我沒錢。」孟淵道。

  聶延年皺眉,問:「尋梅不是才給你三百兩賞銀麼?」

  你還說呢!孟淵都笑了。

  聶延年也笑了。

  倆人來到世子獨孤亢居處,見到了老清客王秀才。

  廢話幾句,聶延年十分直白的取出兩張百兩銀票,「這一百兩是給老兄喝茶的,剩下的老兄看著分派。」

  「好說好說。」王秀才也不推拒,坦然收下。

  三個人就在世子的花園外勾兌了起來,十分和諧。

  扯了半天,連劉賀名字都沒提,事情就算成了。

  回了校場,聶延年背著手,挨個問了問諸少年近況。然後又讓諸人操練,他則讓孟淵搬來躺椅,盤膝坐了上去。

  「聶師,我想幫你做事!」孟淵囊中羞澀,一副混社團的口吻。

  聶延年也不應,只問道:「你現在開了幾處竅穴了?」

  孟淵並不隱瞞,直接道:「如今軀幹前後和右臂竅穴全開,只剩下一十二處了。」

  聶延年聞言,皺眉上下打量孟淵,又抓住孟淵手來看,待探查明白,這才有笑。

  「你他娘還真有點能耐!」聶延年吧唧吧唧嘴,「我記得跟你說過,武人品階比錢更重要。你現今就好好練武吧,趕緊入了八品,我再帶你做大買賣!」

  孟淵見還有這好事,就趕緊應了下來。

  「城裡武行每年春天都要爭人,今年有個黃毛跟一個老娘們鬧得最凶,都搞起刺殺了,我得去招呼點。」聶延年起身,摸出兩百兩銀票,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塞到孟淵手裡。

  他那副樣子,就讓孟淵想起之前香菱給車馬費的樣子。

  「哄女人我不行,賺錢你不行!」聶延年站起身,很是自豪的出聲,還提步往外走。


  孟淵卻不放人,道:「聶師,春衣一直沒發,胡倩和吳長生跟我提好幾次了。」

  「這些事情你們去辦。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放在武行上面!」

  聶延年還不忘點點孟淵鼻子,提攜道:「過些日子王妃要出門踏青,你要是能入八品,我帶你去見見王妃!」

  孟淵一直聽說王妃國色天香,可為她割了那麼久卵蛋,練了那麼久刀子,始終不能一見,沒想到這就來機會了。

  聶延年見孟淵不吭聲,反而捋了捋袖子,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好似要捨命護王妃,又似要操練騸匠手藝。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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