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收工
春雨沙沙,春雨沙沙。
大尾尊者殘灰焚燼,很快便被春雨打濕。
「這老狼怕也是被人種了念頭。」
聶延年上前踢了一腳殘灰,罵道:「連個舍利子都沒有,可見是妖僧而非高僧!」
「聶師,國境內唯獨雲州有佛家傳承。這大尾尊者看似真學過佛法,可為何來這裡弘揚佛法?」孟淵著實好奇。
「這些禿驢癩子屁事最多!」聶延年抱臂,一手摸著下巴,道:「和尚跟那些酸儒差不多。酸儒是自認為要教化無知愚氓,其實高高在上;禿驢們想要渡化苦難生靈,其實自己都渡不了自己。」
說著話,聶延年指了指那堆殘灰,道:「這些禿驢都有病,有事沒事就愛發個宏願。路上跟你他媽對上一眼,就說跟你有了因果,難纏的很!世上高僧太少,這種禿驢太多!」
孟淵又問道:「聶師先前所提的頓悟派是什麼?」
「頓悟派不是什麼門派,是理念之派。就跟儒道兩家一樣,各種分支都有。佛家有頓悟派和漸修派之分,這是他們自己理念不同,屬於內部的派別。」聶延年解釋一句。
「那聶師怎麼分辨出大尾尊者是頓悟派的?」孟淵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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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隨口詐一下,沒想太多。」聶延年笑了笑,「其實我根本沒看出他是頓悟派還是漸修派。」
孟淵笑笑,道:「那咱接下來怎麼辦?這都不算是王府護衛的範疇了。」
「要是幾個小精怪鬧事,這事也就算了了。」聶延年鄭重許多,「不過這老狼牽扯太深,後面還有個什麼上師,怕是玄乎的緊。回去就不用你管了,得讓鎮妖司的人接手。」
「聶師,你以前在鎮妖司當差?」那大尾尊者說聶延年是鎮妖司的人,而聶延年也直接承認了。
「是啊,老子以前專門殺妖的。」聶延年抱著刀,一向不正經的他竟有幾分闌珊之意。
孟淵見聶延年不想多講,便也不再多問,心裡卻打定主意,回頭去醉月樓找聶師的愛女聊一聊。
「聶師,我什麼時候能學綻春雷。」孟淵是個上進的,早就眼饞那引來春雷異象的功夫了。
「還沒斷奶就想找女人?」聶延年嗤笑一聲,拿手指點了點孟淵,道:「你下手狠,心不狠!專門放了黃皮子不說,還和和氣氣的叮囑!人家都是找狐狸精,你倒好,找了個黃鼠狼精,出息的你!」
放香菱之事被聶延年瞧見,孟淵也不辯駁,只問道:「聶師,精怪化形後,能跟人生出娃娃麼?」
「能啊!」聶延年笑,「我給你安排個?」
「聶師沒給自己安排?」孟淵也笑。
「安排過,潤的很!」聶延年嘿嘿笑。
倆人都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春雨不停,那任德彪終於回返。
只見他渾身破爛,手臂見紅,卻只是一人回來,沒見狼二的身影。
「跑了?」聶延年皺眉。
「職下無能。」任德彪瞧見狼大的屍體,又瞥了眼孟淵,低著頭認錯。
「你入品兩年,竅穴快開完了,咋連個雛哥都不如?人家孟學士殺了妖,還有空跟黃鼠狼精再睡一覺,你再看看你!」聶延年從來不會委婉說話。
關我屁事?幹嘛拿我對比?孟淵是個老實人,不做得罪人的事,委婉道:「我也是運氣好,路上濕滑,狼大摔了跤,被我射中兩箭,它的戒刀也用的不順手,我才僥倖殺了它,就這我也差點交待在外面。」
「就你會做人!」聶延年瞪了眼孟淵,又朝任德彪道:「沒有好出身,還想混出能耐,就只能拼命啊孩子!」
「是。」任德彪握著拳頭,垂頭應聲。
聶延年不再多講,來到大尾尊者講道時所坐的青石前,朝孟淵抬抬下巴。
髒活累活都我干是吧?孟淵老老實實上前,搬起青石,便見一處地道。
地道只一丈多深,一眼能看到頭。
裡面也沒什麼東西,只兩頭死狗,幾麻袋草藥,另有一個破舊包袱。
聶延年把包袱取出,打開一看,有幾兩碎銀,和一件破舊袈裟。
並無半分文字,也無任何記號。
「不落文字,指不定真是禪宗頓悟派的。」聶延年看著袈裟,嘀咕了一聲。
又把四周檢查一遍,見無有收穫,聶延年讓下山,「狼大是你打的,你自己扛回去!」
兩百斤上下的狼大不算重,孟淵一聲不吭,便將狼大扛到背上。
聶延年在前走著,自然不會幫忙。任德彪也沒搭把手的意思,倒是臉色愈發難看。
孟淵大戰後氣力本就還未恢復,走了沒多久便有力疲之感。而且春雨還未消停,山路正是濕滑的時候,難免走的磕磕絆絆,不時腳滑跌倒。
聶延年走一會兒就停下等等,還有笑意,那任德彪依舊一聲不吭。
孟淵也不向他們求助,只咬著牙,提起一口心氣,硬撐著往山下走。
待到過了午,春雨消停,也終於出了山。那藥莊莊頭已帶著幾個莊民,牽著驢車在候著了。
莊民瞧見巨狼屍體,不由驚懼失聲。
「這……」莊頭面上也難看的很,盯著狼屍看了會兒,這才道:「聶師傅,莊上備好了飯菜熱湯,且先洗個熱澡,吃點熱食去。」
聶延年點點頭,拉過任德彪,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任德彪便騎馬離開,往松河府而去。
孟淵早累癱了,把狼大屍體丟到驢車上,自己也乾脆在驢車上躺下,拿狼大肚皮當枕頭。
「這就虛了?」聶延年走過來,坐到驢車上,笑著把水袋遞給孟淵。
孟淵本不想接,可狼大肚皮上的毛扎臉,就又坐起來,接過水袋,噸噸噸喝了半天,也不接話。
「你想著不得罪人,可你有收成,人家沒有,就已經算得罪了!要不人家為啥不給你搭把手?」聶延年嘲笑不停。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幫我是情分,不幫我是本分。我不管他心中如何想,也不奢求他幫我,只要不來招惹我,我依舊敬他。若是招惹我,我又不是沒打過劉總管的兒子。」孟淵道。
「嘿!你小子讀書還真讀出些名堂!」聶延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孟淵,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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