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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 真相

  「刀真好。」燕頂的左眼被龍鱗毀了,右眼望向龍雀,由衷讚嘆了句,語氣里並無恨意。

  

  輸了,國師忽然踏實了。

  褪去滿身血鱗、又折身兩段的寶刀,卻不顯絲毫狼狽,霸道依舊,甚至還因折斷透出了一份狠辣、一份決絕,龍雀還是龍雀,哪怕它已然斷了。

  「尤離傳給我的。」宋陽一笑,應道。

  「尤離對你真好。」燕頂點點頭:「但是刀上藏著的那兩重禁止,你本無力發動的,我現在還是想不明白。」

  血鱗迸she、斷刀殺敵,龍雀刀上兩個jing妙設計,都不是以機括啟發的。

  想要發動這兩重禁止,除了修習特殊的用力方法之外,更重要的是需要執刀人有強橫的力量,宋陽的修為不差,但還不足,本來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

  勝負分、生死定,宋陽也不用再隱瞞什麼:「剛剛有的jing進。」

  「我不信,」燕頂搖頭,而脖頸晃動時,肩膀上的那道猙獰傷口更是血流如註:「陣前醍醐灌頂,忽然得到領悟,武功突破境界…這種說法都是蒙人的。」

  這次宋陽想了一陣子,直到燕頂微笑著提醒『時間不是很多』,他才抬頭應道:「龍雀求的是霸道,我在對敵時會入魔……我恨你蝕魂入骨,卻還殺不到你,憋到心肺yu炸,三次加力,都是因此而來。」

  燕頂稍稍愣了一下:「倒也說得通了,魔xing、霸道,本就容不得一點委屈的,越憋悶爆發的威力也就越大…會傷身的,後面幾天記得好好調養,有她在,應該很快能養好。」說著,他把目光望向了琥珀。

  稍停片刻,燕頂再度開口:「之前說過的,小飛的事情,仍作數的,對。」

  待琥珀點頭後,燕頂忽地笑了起來:「立誓之後,我還以為是你們賺了,沒想到原來還是我占便宜。」

  花小飛難以動彈,但仍能說、能聽,聞言淡淡說了句:「無所謂賺不賺,我不怕死。」

  燕頂笑著:「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也不用死啊你又不欠我什麼,犯不著給我陪葬,倒是我,欠了你不知多少,今生沒得補報,下輩子再說。」

  確定保下了兄弟的xing命,燕頂似乎很開心,獨目中的笑意真正而實在,他又望回宋陽:「尤離不是親手所殺,但他的的確確是死在我的手上;你父親、謝胖子他們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形,由別人動手,看上去是皇帝的命令,可真正的主使是我。是我著他去一一拔出那些重臣的,你殺我一個,所有的仇都算是報完了。景泰那邊…就算了。若你肯答應,我會給景泰寫封信,說我在出海中忽然得到領悟,不願再參與凡間爭奪,找了個漂亮小島靜心去悟道,再不回去了。還會囑咐他不再找你們的麻煩了,他一定聽話的。以後大家各走各路,再無瓜葛了。」


  國師不想宋陽這夥人,再去找兒子的麻煩,是以即便每說一個字都會引發胸肺中的劇痛,他仍要把話說清楚:「景泰和我不一樣,他不會一個人到處走動,你們難找到機會伏殺他。他又是大燕之主,手握一國之力,待浩劫過後,他就會著力對付你這個南理常chun侯,就算殺不到你,總會再給你添出無數麻煩,但所有事情,我一封信就能解決。」

  「只要你以尤離之靈立誓,報仇到此為止、再不去報復景泰,我立刻就寫信…我也會再以子孫立誓,信上絕無花俏,景泰不會見疑。小飛最聽我的話,他更不會泄露真相…如何?對大家都有好處的。」說到這裡,燕頂望向宋陽的目光里,帶出了熱切期盼。

  不等宋陽回應,阿里漢就先冷笑出聲:「景泰是大燕之主沒錯,可大燕已經完了,說不定不等我們回去,你們的睛城就被生番血洗一空了。你現在還替他吹牛,平白惹人笑話。」

  國師並不在意回鶻兒的無力,只是微笑著回答:「就算燕國全境都被生番趟平了又如何,莫忘記,我大燕還有兩路雄兵在高原,自有jing兵會護送景泰到高原,與兩路大軍匯合,他仍是掌握這世上最強大軍力之君主。」

  顧昭君雙手攏在袖中,似笑非笑,語氣漫不經心:「難懂國師還不知道,景泰派去高原上的兩路大軍,被回鶻、沙民、南火和吐蕃墨脫部的聯軍打得大敗而潰,煙消雲散了。」

  燕頂出海比著宋陽一行早出許多,那時仁喀決戰還是沒影子的事情,他自然不知道中土世上早已風雲變幻。宋陽則從挎囊中取出出海前飛鷹送來的軍書,揮手將其擲到燕頂身前。

  讓仇人死前再看噩耗,這種事情宋陽做得出來、做得開心。

  顧昭君的話或有可能是為了刺激仇人而隨口胡說,但那麼細緻的一封鷹書決不可能作偽,燕頂讀完,臉se真正地變了。

  能讓這個將死之人恐懼、顫抖的,就只有景泰的安危了。

  看過鷹書良久,燕頂都不抬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一動不動,以致宋陽和琥珀對望一眼:「就這麼死了?」

  這時候燕頂才終於抬起頭,望著宋陽:「談一筆買賣。」說完,也不等宋陽答應或者拒絕,燕頂又吩咐花小飛:「說一說洪太祖的事情。」

  燕頂已經沒有太多力氣了,他要努力維持著清醒,還不能走。

  宋陽和琥珀忍不住再次對望,兩個人都有些疑惑,不明白國師的買賣,和洪太祖有什麼關係,花小飛則立刻開口,講起洪太祖的留下的身後事……洪太祖自起事到成事,始終在網羅天下高人為己用,尤其篤信道家,能夠跟在他身邊的,也都是些有真才實學的大家。

  要知道古時道學,除了丹術、法術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外,還有星術、算術等等諸多本領,雖然都不可避免的和玄虛之學有所牽連,但這些也都是貨真價實的學問,以宋陽前生的說法便是:科學。


  洪太祖身邊有一個道士很得信任,甚至被皇帝拜奉為帝師,此人尤擅觀星,到晚年時他ri夜推算,篤言,以夜星現在的運行,到了數百年後會形成可怕格局,將改變海水chao汐,屆時大chao湧向中土,怒海沖山大河倒灌,真正一場大浩劫。

  大海怒chao中,中土世界所有地平地帶都將被摧毀,只有高原才能倖免於難。

  但這個道士到死也未能算出,星海浩劫究竟會在什麼時候發生,這才有了後來十代通判弟子奉皇命入海駐島、ri夜計算這件事。

  想要得出正確的結果,只看星還不夠,還得觀海,所以通判高人駐紮於海島。

  而洪太祖的復國大計,也是圍繞著那場海嘯浩劫來設計的,真正能夠用於打仗的力量,石壁上的記載就只有禪夜叉和沙民,其中後者還並非嫡系,需要收復或奪權。

  至於洪太祖留在高原上的『三城兩閘一條路』,石碑上並沒有提及,那是具體的戰術,由禪夜叉負責世代傳承,後人找到禪夜叉,也自然會得知。

  洪太祖的設計,其實在簡單不過了,就是在海洪到來前夕,憑著禪夜叉和沙族的南北夾襲、憑著三城兩閘一條路,讓後世子孫把高原占領下來,並且堅守到浩劫來臨。所有的敵人都會被大海沖走,世上就僅存高原王國。但海嘯只是一時之患,隨著星斗變化,chao汐之力也會滿滿消失,不用幾十年中土世界又會重新浮出水面,萬物休養生息,百多年後自然會有個新局面,到那時大洪後世仍然是這世界之王。

  國師和花小飛從未想到,洪太祖的復國部署竟是建立在一場滅世浩劫上,而那浩劫當時在他倆看來乾脆就是無稽之談,但等他們從高原無人區回來,得知生番作亂,且規模比著前史所記載的每一次都要更浩大時,就不由得燕頂不重視了。

  生番的浩劫來得不僅突兀,而且全無道理。但每有地震、洪澇等大災發生,前夕時貓、狗、飛禽等野畜都會莫名躁動,甚至集體遠遷,由此國師懷疑,這次生番逃出深山沖入人間,是它們提前察覺到海嘯大災可能會發生,也就是說洪太祖在石壁上記載的浩劫確有其事。

  若真是如此,那海洪浩劫怕是距離不遠了。

  所以國師不敢耽擱,急匆匆地出海,趕赴當年通判弟子常駐的小島,想要查找他們計算的結果或者線索,以確定大海嘯發生的具體ri期,好早作安排。

  「沒成想,我才剛到小島,就被你們埋伏了。」待花小飛說完,國師虛弱接口:「但來時這一路,chao汐洋流都是向著中土去的,足見浩劫確有其事……等咱們的事情了結,你們最好去找找看,通判弟子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事情關乎到整座中土,自然也關乎到每一個人,南理的山坳隱秘,能躲過生番的搜索,但如何能躲過海嘯的狂襲?

  宋陽不敢怠慢,直接說道:「結果已經找到了,但還是解不出…七五三。」

  將死之人,身體中的力量、熱量都在迅速流失,但燕頂的腦筋依舊靈活,聞言便明白宋陽為何『解不出』了,笑著回答:「你按照洪太祖登基去算,自然解不出…石壁上說的明白,是從帝師登仙算起的……大洪開國二十一年,帝師羽化登仙。」

  如此一算事情也就再明白不過了,如今距離那場大海嘯,滿打滿算還有八年光景。

  燕頂自覺時間有限,迅速轉入正題:「說說咱們的買賣。」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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