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天下英雄誰敵手!功成之時,劫來之
第310章 天下英雄誰敵手!功成之時,劫來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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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山上,道門大劫。神仙世家,南北分傳。
三十多年前,南張覆滅,從此便成絕響。
誰能料到,這一脈香火未斷,還有傳人在世。
「南張傳人……南張傳人……」
張無名眸光顫動,死死地盯著張凡。
這一刻,他心中波瀾驟起,終於再難壓抑,再難平復。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萍水相逢之人,他鄉偶遇之客,竟是南張傳人。
對於張無名而言,這個身份比起無為門傳人來說,更加驚心動魄,更加不可思議。
「你現在的表情算是有點意思了。」
張凡看著張無名的神色,嘴角微微揚起,笑得滿心開懷。
就算長了八百個心眼子,此刻也是手足無措,這樣的張無名似乎更加順眼一些。
「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張無名苦笑道。
張凡的身份可比他想像的更加敏感。
「怕是來不及了。」
「命運……真的很有意思。」
說著話,張凡抬手,拍了拍張無名的肩膀。
「南張的後人,進來吧。」
就在此時,那蒼老沙啞的聲音再度從黃皮洞中傳了出來,洞口處,那兩頭石獸口中的火光搖曳生姿。
黃九妹看著張凡,神情恍惚。
那口洞,平日裡就算是他們這些成妖的子孫也不能輕易踏足。
「張凡……」
遠處,李妙音忽然呼了一聲,她秀眉微蹙,下意識搖了搖頭,美眸中噙著一絲擔憂之色。
張凡點了點頭,示意無礙,他稍稍一頓,邁步走進了黑漆漆的古洞。
滴答……滴答……
古洞內,清冷水滴落下的聲音不絕於耳,從幽深處傳來。
張凡摸著黑,漸行漸遠,隱隱間聞見了一股淡淡的香氣,說不上來有多特別,卻是他從未聞過的氣味,像極了過去鄉間土廟裡的煙火氣。
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縷幽黃的火光,兩粒如黃豆大小的燭火在跳動。
張凡止步,藉助那昏暗的燭光,方才看清,兩道身影盤坐在破舊的蒲團之上。
其中一位是老者,身形佝僂,瘦的皮包骨頭冷冽的光澤正直勾勾地盯著張凡,好似從他踏入古洞的那一刻,便在觀察。
另一位則是老嫗,穿著花棉襖,頭上竟還帶著大紅花,顯得頗為艷起,臉上厚厚的粉如同膩子一般,將那一道道褶子遮掩的如同起皮的牆面。
如此兩位老人家,不看裝扮,像極了張凡小區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平平無奇,甚至感受不到絲毫精怪妖鬼的氣息,更不像是修行者。
可是,張凡卻知道,越是如此,越顯得道行高深。
庸常之中,微芒不朽。
平凡之處,飛塵不窮。
或許,修行便是從平凡修至超凡,再從超凡返於平凡。
轟隆隆……
突然,一陣震耳的聲響從兩道蒼老身影后面傳來。
張凡抬眼望去,方才發現,兩人身後竟是立著兩尊大瓮,蓋子用黃泥封印,各自貼著一道泛黃的符籙,看樣子有些年歲。
「煉妖身!?」張凡心頭微動。
精怪奪舍人身,便為妖鬼,然而他們的本體依舊是最大的依仗,同樣也是最大的弱點。
就像當年老余,在蜀中被青城山的高手毀掉了鯉魚本體,從此修為便再難精進。
正因如此,妖鬼之中有一種道法,能將妖身煉盡,似爐中煉丹,如火中煉劍,最終於身竅之中,再度蛻變。
那般過程玄玄妙妙,非是常人可有機緣一見。
念及於此,張凡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如果他猜的不錯,那兩尊大瓮里應該就是這兩頭老妖的本體……
兩隻大黃皮耗子。
「年輕人,看夠了嗎?」
就在此時,那蒼老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將張凡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一低頭,便見乾瘦老者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晚輩變態……失態了!」張凡乾笑道。
「對年輕人不要太過苛責嘛……」
老嫗輕語,看向張凡的眼神卻是有些恍惚。
「你跟他真像啊。」
「誰?」張凡愣了一下。
「三屍道人!」老者沉聲道。
他幽幽地望著張凡,眼中好似泛起一抹追憶之色,神情變得越發的不自然。
「兩位前輩見過三屍道人?」張凡忍不住問道。
轉念一想,精怪修行,比起人類的歲月更加久遠,畢竟他們化妖成人便需要漫長的時間。
「那時節,我們還未成妖……」老嫗喃喃輕語。
她叫黃巧娘,身邊的老者叫做黃書郎。
許多年前,他們也只是這十萬大山中兩隻普通的黃皮耗子,流竄於山野,徜徉於洞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那個男人來了……」老嫗的眼中浮現出追憶之色。
「那個男人的架子可真大啊……他就一個人,孤身而來,十萬大山上上下下都被驚動。」老者感嘆。
縱然光陰如水,哪怕歲月如梭,他依舊記得當年的盛景。
十萬大山,妖山古洞,萬千精怪妖鬼齊聚,似臨大敵,如朝仙神,只因那個男人踏足了這片絕境。
黃書郎眸光渙散,渾濁的眸子裡藏著一絲嚮往和敬畏。
從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架子比天還大,氣魄比海還深。
那一天,就連行將就木,時日無多的老妖魁都走了出來,迎接那個男人的到來。
「他看上去就像一個破落的道士,浪蕩江湖,隨風漂泊……當時我還就想,這樣一個人,真的是天下第一嗎?」
老者的目光越發渙散。
昨日韶華,仿佛便在今朝,只在眼前。
他好似又回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藏在荒草之中,遙遙望著那個鬍子拉碴,卻依舊意氣風發,眼中有光的男人。
「他不是天下第一,誰又是天下第一呢!?」老嫗喃喃輕語。
忽然,她頭上的大紅花輕輕震盪,一陣陣花粉飄香洋洋灑灑,散落在古洞之中,沉浮在張凡眼前。
呼……
剎那間,張凡元神震盪,他好似看到了無數的光影在跳動,在紛飛。
大日高懸,陽光燦爛。
蒼山深處,一道道妖氣縱橫環繞,似大兵壓境,如催城圍殺,更不用說那隱於山下,藏於荒草之中的精怪。
十萬大山,妖鬼精怪,足有數千之眾,全都蟄伏於此。
如此聲勢浩大,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懷著敬畏之姿,仰望著山殿。
那裡,一道孤瘦人影盤坐,穿著寬大道袍,對面龐大的身影好似小山丘一般,肆無忌憚地散發著恐怖的妖氣,那超過任何一方的絕強妖氣。
陽光照在那道龐大身影之上,映落於岩壁的卻是一頭巨象的影子。
「三屍道人,就算你神通蓋世,也未必能夠將我十萬大山的妖眾全部殺盡。」
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從山巔傳來,刺痛著所有妖鬼精怪的耳膜。
老妖魁發話了,他雖年邁,可凶威猶在,一道道身影盡都低頭。
「你走吧!我十萬大山沒有你喝的酒。」老妖魁下了逐客令。
「知音不在千杯酒,一盞空茶也醉人。」
就在此時,那道孤瘦的身影說話了,他晃動著手中的空杯,嘴角微微揚起。
「老象,你看我這盞茶滋味如何?」
「茶?哪來的茶?」老妖魁看著那晃動的空杯,沉聲道。
「這就有了。」
那道孤瘦身影輕語,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空杯,一點落地,金石聲起。
轟隆隆……
突然,一陣恐怖的氣象遮天蔽日,橫壓群山。
所有妖鬼精怪面色驟變,紛紛抬頭望去,剎那須臾間,那氣象越發恐怖,縱橫南北,延綿東西,天不能見,地不能視,日月輪空,群星驚悚。
在那之中,似乎只有一人,也只能有一人,霸天絕地,唯我獨尊。
轟隆隆……
下一刻,一道道元神沖天而起,竟是不由自主地飛向同一個方向,飛向了那個男人身前的空杯。
十萬大山,妖鬼伏藏,萬千妖鬼,轉瞬之間,便成了那盞空杯茶香。
那個男人坐在那裡,便已經壓得十萬大山盡都低頭。
試問天下群山,是否此峰最高?
獨立處,天下英雄誰人敵手?
「天下第一,當真是天下第一!」
山巔之上,老妖魁聲音乾澀,藏著難以言語的恐懼與震撼。
轟隆隆……
光影幻滅,如塵落下。
唯有震撼依舊,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
「三屍煉神……那個男人真是霸道,一杯藏盡十萬大山的妖鬼精怪……」老者悠悠感嘆。
那一日,他的元神被隔空攝取,至今難以忘懷。
「那天之後沒多久,老妖魁鬱鬱而終。」
老嫗輕語,看向張凡的神情越發複雜。
「你剛剛的手段跟他可真像啊。」
「只不過,你是螢火之光,他卻是皓月之輝。」
張凡聞言,卻是沒有反駁,這樣的評價已經很高了,畢竟拿來做比較的可是昔日天下第一高手。
況且,張凡不過是吞了黃皮洞的妖鬼。
可是當年的三屍道人,可是見過十萬大山的妖鬼精怪統統攝拿。
一人壓群山,高下立判。
「歲月真是神奇……」老嫗感嘆道。
「生與死,在歲月之中,並蒂而開!」
歲月緩緩,同時藏著腐朽與新生。
老嫗看著張凡,她仿佛見到了歲月的輪迴,眼中竟有晶瑩閃爍。
曾幾何時,她也如張凡這般鮮活。
這一刻,或許她在感嘆歲月的無情,又或者是悲憫於了無希望的長生。
「前輩……」
張凡輕喚,將老嫗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一把年紀了,不必如此姿態。」老者斜睨了一眼,淡淡道。
「年紀大了,總是會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兒。」
「畢竟,歲月就是用來緬懷的。」
說著話,老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如同膩子的粉洋洋灑灑落下。
「南張的小鬼,你看重了我們洞裡的九丫頭?」老嫗話鋒一轉,突然道。
「同道中人。」張凡略一沉默,旋即道。
「人類說話都這麼官方嗎?」
老嫗轉頭,看向老者。
「虛偽是他們的本性。」老者點了點頭。
「三小子傍上了白鶴觀,九丫頭卻搭上了你這條線。」老嫗搖了搖頭。
「前輩的意思是……」
「說實話,我們的態度一直都很明確,下面的小崽子拉幫結派撈好處可以,可是真要讓我們黃皮洞出人出力……」
「那是沒門!」
「……」
「不愧是老妖怪啊。」張凡心中默默嘆道。
敢情洞裡的事情,這兩隻老黃皮耗子心裡跟明鏡似的,無論誰投靠誰,只要好處給到位,喊口號,表忠心可以,但真要出力,那是沒門。
換句話說,這叫保持中立,左右逢源。
「前輩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張凡點了點頭。
他也沒有想要將黃皮洞拉到自己的船上,只要不偏幫,站到白鶴觀那邊就可以。
至於李長庚,他想當冤大頭,張凡也樂見其成。
再者說,他跟黃九妹已然結下善緣,有朝一日,黃皮洞改朝換代,也未必不會結出善果。
「小鬼,你修煉了三屍照命嗎?」
突然,老者開口了,他幽幽地盯著張凡,眉頭微微皺起。
「也算也不算吧。」張凡略一思忖。
嚴格說來,他只是修煉了【三屍照命】的分神大法,那是入門的功夫,至於靜修卻是未必。
「你於此法根種已深啊。」老嫗感嘆道。
「當年,你們南張一脈有人曾經數度入十萬大山,探究此法之秘。」
「南張一脈?」張凡心頭微動,忍不住問道:「誰?」
「神卦張天生!」老者吐出了一個名字。
「你應該認識。」
「嗯,他是我爺爺。」張凡點了點頭。
「原來你是他的後人。」老嫗恍然道。
說到這裡,老嫗稍稍一頓,搖了搖頭道:「你實在不應該修煉此法。」
「為什麼?」張凡下意識問道。
「當年張天生走遍十萬大山,還是有些發現的,他曾經做客於我黃皮洞,論及九法,便說過……」
「九大內丹法,除了從未出世的第九法之外,最難修煉的便是三屍照命。」
「你知道這是為何?」
「為何?」張凡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三屍照命與其他法門不同,看似終結,實則開始。」老嫗感嘆道。
「什麼意思?」張凡眉頭皺起。
「張天生留下了一句話。」老者冷冷看著張凡,蒼老的嘴唇輕啟道。
「功成之時,劫來之日!」
「切忌!切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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