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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七章 虎將出閘(五)鐵流!

  奧洛夫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情況,他那自詡為千錘百鍊、堅韌不拔的神經,被一道晴天霹靂輕鬆斬斷,只留下滿腦子的震撼與恍惚,茫然的看著仿佛從地獄之中冒出來的鋼鐵魔鬼,在無情的屠殺他的寶貴騎兵。

  裝一團一營三十輛坦克,以鋒銳的三角陣型狠狠的撞入哥薩克騎兵當中,沒有一點兒技巧,不需要任何變化,以馮玉祥營長坦克為首的鋼鐵洪流,蠻不講理的開炮,在前方炸出一片血肉紛飛的壯觀景象!

  57mm的坦克炮轟出的榴彈,轉為殺戮而設,這時代沒有值得它使用穿甲彈的堡壘和強大單位,只有貌似強大的血肉之軀橫陳,於此便毫不客氣的合身撲上去,肆意踐踏,無情碾壓!

  煙火沸騰,破碎的馬匹和屍體紛紛揚揚漫天飛灑,沉重的坦克昂著身管緊接著碾壓過去,楔形前臉將擋道的馬匹橫著撞飛十幾米之外,骨骼破碎的「喀嚓」響聲聽上去讓人渾身發麻!

  人仰馬翻!沒有哪一個形容詞比這更能準確描繪出眼前的景象。

  整個營的坦克好像一群野豬沖入麥地里,輕而易舉的開出數十道筆直的通路,那躲閃不及或者被嚇傻了的馬匹騎兵,紛紛被540馬力驅動下的堅硬鋼鐵撞開、碾碎。

  這只是開始。沖入馬群之後,車體前臉的航向機槍猝然開火!潑水也似的子彈打出掃帚一樣的效果,在馬身上、人身上,不住的搜刮洗禮,噗噗的悶響意味著不斷命中。雄赳赳不可一世的哥薩克騎兵,應聲翻身栽倒。

  數不清的戰馬發出悲鳴,唏嚦嚦的驚叫著雙蹄騰空,或猛然往旁邊竄開,把其他的馬匹給用力的撞一個趔趄,或徒勞的掙扎兩下,轟然倒地。渾身鮮血淋漓,在酷寒之中不斷流逝生命之力。

  短短几分鐘,稀疏的弧形騎兵陣列被一衝而散,當場撞死打死的人馬將近兩百。整個過程中。沒有哪一個哥薩克反應過來,跟嚇彪了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群冒出滾滾濃煙的怪物把他們無情的撕碎!

  

  災難卻沒有就此結束。落後一點距離的二十輛步戰車殺到!兩列縱隊如同兩柄絕世鋼刀橫切進去,相互錯開一個身位讓開足夠寬敞的火力通道,成外八字型掠過兩翼,小口徑火炮和機槍一起交織成的鋼鐵火網。毫不留情的收割著亂成一團的哥薩克。

  整個裝甲集群,在幾分鐘後重新匯聚成一個碩大的W型,三個尖端冷酷的洞穿橫向一公里寬的騎兵陣。在他們背後,只有以各種姿勢跌扑在殘雪之中的人馬,苟延殘喘的**,或頻臨死亡的絕望慘叫,匯聚成地獄魔窟一般的慘烈!

  奧洛夫因為沖在隊伍的最前頭,幸運的沒有被鋼鐵洪流直接衝撞到。但就在離著他不到五十米外,至少有五名騎兵被炮彈或子彈命中,其中一個給砸進腹部的炮彈炸的稀碎。噴濺的馬雪和內臟碎塊飈飛一二十米,把周圍的人潑了個滿身滿臉。


  曾經在遠東橫行不可一世的哥薩克老兵,竟被這一突然降臨的災難給嚇的尖叫起來,像極了被他們劫掠到橫在馬背上的女人,哆嗦的連手中的槍都拿不住,掉在地上都沒有注意到。

  「怪物!怪物啊!」

  驚惶的叫聲浪濤一般迅速席捲整個戰場。兩邊沒有被波及到的騎兵,驚恐的看到那一群冒著濃煙的怪物在前面緩緩轉身,尤其上面圓滾滾的炮塔還在不同步的旋轉,粗壯的炮管子顫巍巍的指向他們,頓時嚇得心膽俱裂。不顧一切的駁馬就躲!

  「喀拉啦」履帶碰撞的響聲密集稀碎,冰凍的堅硬地面被狠狠碾開,捲起的泥土混入殘雪當中,隆隆的震顫聲連成一片。好像有什麼更加可怕的怪物將要從下面鑽出來。

  履帶!鋼鐵!黑煙!

  奧洛夫猛然打個冷戰,麻木的腦袋恢復一點清醒,扯著喉嚨大吼:「不要怕!不要慌!那不是什麼怪物,只是機器,只是機器啊!用手榴彈炸它!一樣可以摧毀!」

  他發揮出一個合格指揮官應有的智慧,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歇斯底里的吼聲甚至一度壓下了慌亂的喊叫,附近的一兩百人聽得更是十分清楚。

  但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越是野蠻的人,也越發的愚昧。他們篤信不可知不可見的神秘力量,對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傢伙本能的敬畏。想要立即從恐懼中擺脫,怎麼可能!

  奧洛夫是勇敢的,也是有決斷的。他僅僅猶豫了幾秒鐘,果斷下了決心!

  側身從緊挨著的警衛士兵身上拽下兩顆手榴彈,高高的舉在空中,厲聲高喊:「哥薩克們!帝國的偉大勇士們,拿起你們的武器,跟著我,衝上去,幹掉這些可笑的怪物!他們沒有那麼可怕,我們必將勝利。沖啊!烏拉!」

  「沖啊!沖啊!」

  「烏拉!烏拉!」

  絕望之中爆發出的瘋狂刺激著許多人的頭腦,開始是十幾個警衛,緊跟著是幾十名騎士,再後來是整個的騎兵連,相繼撥轉馬頭,抽出戰刀凌空揮舞,轟隆隆的緊隨其後蜂擁而去!

  榜樣的兩是無窮的,哥薩克崇尚英雄猛士,毫無疑問奧洛夫的舉動非常符合他們的期望,在極度的驚恐刺激下,本來也沒有多少腦漿子的莽漢們乾脆放棄思考,一根筋的隨大流,朝著未知的敵人勇敢的衝鋒!

  馮玉祥的營長坦克剛剛轉過身來,遵循編隊變化重新成為衝擊的尖鋒,正好看到迎面撲來的那二百多騎兵,聽到他們瘋狂的吼聲,不屑一顧的一撇嘴:「無知!這是科技先進與落後的較量,光有匹夫之勇有個屁用!既然你們想送死,老子照單全收!所有單位,給我沖!碾碎他們!」

  T10坦克的轟鳴聲像極了狂躁的巨獸,滾滾濃煙之中,矯正方向的履帶再一次哐啷啷碰撞,不住的放下、鋪平又捲起,承載著二十多噸的鋼鐵沖向勇猛的騎兵。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聲瀰漫全場,煙火噴吐,撕碎狂風。筆直的彈道撕開一切阻擋在眼前的東西貫穿一氣,蜂擁撲來的騎兵應聲減少了幾十騎,只有漫天飛灑的血肉不斷的侵染殘雪狼藉的大地。

  短短几百米的衝鋒,奧洛夫身邊的騎士少了五分之一!

  他的眼睛差點瞪出眼眶子。眼角幾乎要炸裂,洶湧的怒火差點點燃翹曲的鬍鬚,渾身的燥熱讓他完全忘了寒冷。

  沖!繼續沖!忘我的沖啊!

  仿佛是上帝保佑,也許是沙皇陛下的偉大意志給了他神跡一般的加持,那不斷在周圍呼嘯的子彈竟然沒有一顆落在他身上。或者馬身上。毫無損傷的一直衝到了第一輛坦克的面前!

  奧洛夫不是那種花錢買上來的蠢貨,他是真的馬上將軍,騎術之精絕對不遜於任何一名哥薩克。面對著以二三十公里速度衝來的坦克,靈巧的控制戰馬往邊上一條,避開正面,同時拉開弦兒,停了停,把兩顆嗤嗤冒煙的手榴彈精準的砸向前方。

  「噹噹」兩聲脆響,鑄鐵彈殼在坦克表面碰撞出兩片細小的火星,乾脆的反彈回去。滾動幾米之後慢慢的停下,隨即轟然爆炸!

  奧洛夫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像現在這樣,覺得手榴彈爆炸的景象是那般摧殘奪目,絢麗多姿,充滿令人感慨的美麗。他無比期待的希望這兩團渾濁的火光能夠持續的時間久一些,爆炸的範圍更大一些,最好是把那傢伙徹底的淹沒。

  但是......那鋼鐵傢伙好像給虱子咬了一口似的,絲毫不覺的繼續向前!

  緊跟在後面的兩名騎兵有樣學樣,把他們手中裝填了硝化澱粉的手榴彈相繼投降坦克,其中一顆竟然就在履帶的邊上爆炸。沸騰的煙火頃刻間淹沒了半邊鋼鐵之身。

  奧洛夫飽含期望的伸長脖子、張大嘴巴,瞪眼看著火焰快速的消失,然後---坦克依然堅定的竄出來,繼續向前。向前!

  「啊---!這絕不可能!」

  奧洛夫忘情的朝天高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已經被萬能的主無情的拋棄了。

  怎麼可能,居然連手榴彈都無法損傷一絲一毫?!那到底是什麼傢伙,竟然可以承受足以把戰馬撕碎的爆炸?!

  他不相信,更不肯認輸。偉大的哥薩克不能失敗,絕不!

  奧洛夫催動戰馬。如同沖向風車的唐吉可德,心中裝滿了悲壯與憤怒,筆直的沖向滾滾前行的坦克,用力朝著那灰不溜秋的表面狠狠一刀砍下去!

  「嘡!」

  曾經砍下許多人頭的戰刀應聲崩斷,巨大的反震力讓他的右手戶口崩裂,不由自主的鬆開,任由半截刀身跌落。


  一串子彈從身後打來,把陪伴他好多年的親密戰馬命中,那匹優美健壯的頓河馬發出一聲悲痛的長嘶,原本朝著側面躲開的動作頓時扭曲變形,不由自主的歪斜著撞在坦克右前側。

  二十多噸的沉重車體毫不費力的把馬給撞飛,奧洛夫將軍卻嗖的凌空飛起來,一頭撞正炮塔,又給炮管給別了一下,咕嚕嚕翻滾回去,正跌落在履帶的前方。

  迷迷糊糊之間,他覺得一片猙獰的陰影凌空壓下,緊跟著身體從腰部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劇痛,然後......徹底粉碎,被滾滾而過的履帶完全碾成肉醬!

  事後,回來打掃戰場的步兵意外的找到了半截屍體,從將星上確定正是俄軍將領奧洛夫。他的下半截早已不知去向。

  馮玉祥並不知道他一不留神碾死了一個將軍,只是一臉狠笑的不停開槍開炮,把膽敢在坦克前方試圖螳臂當車的騎兵撕碎。不過打穿陣列之後,駕駛員卻感到左側履帶有點兒打滑。

  他忽然想起來,這一路上可是不少碾壓戰馬和人的屍體,不由嘟囔道:「果然跟操作手冊上說得一樣,不能碾壓太多血肉組織,否則很容易造成履帶打滑啊。」

  馮玉祥怒道:「知道你他娘的還那麼干?趕緊的原地轉向,弄點兒沙土上去混合一下,千萬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

  駕駛員皮糙肉厚,嘿嘿笑著熟練地操作。

  戰場上的槍炮聲陡然稀疏了大半,特別是坦克第二次橫向衝鋒過後,在他們身邊還站立的騎兵已經不多了,除了被打死了哥薩克後孤零零的戰馬之外,僥倖活下來的,把一切東西都丟下,不要命的朝著更遠處奪路狂奔!

  面對不可知、不可戰勝的怪物,誰還有那個勇氣繼續頑抗到底啊!

  馮玉祥呼呼喘了兩口粗氣,掀開炮塔頂蓋把身子露出來,四面踅摸一圈,惡狠狠地喝道:「這時候才知道怕,他娘的晚了!給老子追!一個都不要放過!我可不想把功勞白白的讓給張大鬍子。」

  毫髮無損的坦克一營紛紛散開,以三輛坦克加兩輛步戰車的五車編隊方式,組成十個編隊,朝著四面八方加速窮追不捨。

  距離伊羅數十公里之外,入侵哥薩克騎兵主力剛剛越過第112師把守的邊境線,緊隨奧洛夫前鋒隊伍狂飆突進,絲毫不知剛過了沒有一小時,他們身後的缺口陡然關閉。一直保持靜默的112師炮兵團和暗地裡加強過來的第11軍直屬重炮團忽然開火,將試圖跟在後面越境的俄軍兩個步兵師死死的堵住,炸得死傷遍地,寸步難行!

  就在馮玉祥坦克一營肆無忌憚橫衝直撞的時候,張作霖的三營從右翼精緻向北一直開到邊境附近,拉成一道寬廣的弧線,兜住了整個騎兵部隊的後面。然後,向里推擠,展開全面掃蕩!

  蒙古北方與俄國接壤的部分本來就不寬,一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師外加一個加強裝甲騎兵營,外帶裝一團的團部和配屬力量,把缺口堵的嚴嚴實實。

  閻錫山的二營出發最晚,卻恰到好處的橫插一槓子,切進突進中的哥薩克騎兵主力中間,以排山倒海之勢,對數千戰馬發動野蠻衝撞,刀切豆腐一般來回掃蕩,殺的屍橫遍野。丟下七八百戰馬之後,俄軍四面潰散。

  一場戰馬與裝甲戰車之間的追逃遊戲,在廣袤的冰雪高原之上展開!(~^~)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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