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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衛道者的博弈

  這世間難道真的有『陰曹地府』麼?要不然一個明明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如何能憑藉詭異的手段再度回歸人世?

  望著那位懸浮在半空的初代太平道掌教,『大賢良師』張角,張煌的心神有些茫然。

  他真的說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明明起初只是為了殺掉第五宮元為義父張解報仇,沒想到眾人鏖戰之際突然冒出一個明明也已經死去的張寶,更要命的是,這個張寶不知通過什麼手段,竟然他的兄長張角給復活了。

  結合張寶出現時第五宮元與張梁異常的言行,張煌深深地感覺到這件事恐怕不是他所想的那麼簡單。極有可能在一個他所不知情的棋局上,第五宮元、張梁、張角、張寶四人正在進行一場博弈。

  「三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我義父就是你們的兄長麼?不是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張角這個人麼?」

  儘管一度誤會並且懷疑張梁的動機,可是當情況出現超乎想像的變故時,張煌還是逐漸恢復對張梁的信任。

  

  張梁眼神複雜地望著那正與第五宮元對視的張角,長長嘆了口氣:「你的義父張解算是我與張寶的兄長,這話不假;另外那時你問我時,我言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張角這個人,這話亦不假。」

  說罷,他抬頭望向懸浮於空的張角,似乎想再一次看清這位曾經的同胞兄長。

  「此事得從三十年前說起,那時我兄張角只是大漢朝一介書生,雖胸有才學,奈何當時官路皆被士族把持,寒門子弟根本無緣仕途。心灰意冷之下,我兄為了謀生轉而入山採藥,以售賣藥材為利撐起我張家。

  可不想,我兄竟於山中遇到一位仙人,仙人授家兄三卷天書,令其匡扶正義。」

  「南華仙人?」張煌好奇地試探道。

  張梁詫異地望了一眼張煌。旋即搖了搖頭:「不,是黃天!」

  張煌聞言愕然地望向天空中那頭正與燭龍對峙的神獸昏龍。

  見此,張梁苦笑了一聲:「昏龍並不是黃天,它只是代表著黃天的神力而已。……當時那個黃天。其存在就跟第五宮元一般無二。……須知,世間萬物皆有盈衰,天地亦有『玄(蒼)黃更替』,一極衰極,則一極始盛。

  黃天選中了家兄。於是,家兄便取代那個人成為了『黃天大道』的衛道者。

  而蒼天亦有衛道者,那便是方仙道,不管外界是如何傳論它的,但事實上方仙道就只有第五宮元一名衛道者。

  家兄既然決定要使天道更替,那麼就免不了要與第五宮元惡鬥一番。

  而當時依舊是蒼天主導,因為大漢氣運強盛,方仙道亦是氣運不衰,這致使家兄雖與第五宮元惡鬥了幾番,但最終還是並非他敵手。……這並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蒼天因為第五宮元的原因介入了兩者的爭鬥,以無上之力直接判定家兄必『役於死劫』。


  當時黃天不及蒼天,第五宮元注死家兄,家兄也沒有絲毫辦法,唯有坐等死期迫近。可是家兄並沒有放棄,他仍在尋找破解之法。最終,他想出了一個主意。」

  「詐死?」

  「確切地說,是『先死而後生』。……你今年幾歲了?」

  張煌正聽得仔細,忽聽張梁冷不防問了一句年齡。心下納悶:「十八了吧。」

  「那就是在十八年前,家兄用仙人道法『仙解化身』,將自己的『天』、『地』、『人』三魂分離出去。其中『天魂』又稱『神魂』,象徵著人的『初生之善』。此魂寄宿著家兄的大半神力,化作了鉅鹿縣以救濟世人為己任的張珔。

  『地魂』又稱做『縛地靈』,沾染有人死後的怨憤與不甘,象徵著人的『執念』,此魂承接了家兄剩下的近半神力,化作了幻空山的張解。即你口中的義父。你不是一直納悶你義父為何始終坐在崖邊的那塊石頭上麼?因為那是家兄坐化『仙解』的地方,張解作為『地魂』,根本無法離開那塊石頭。

  還有就是『人魂』,代表著人與日俱增的『慾念』,此魂冒名頂替了張讓。這也正是你與曹操借用墨家木聖唐玖玖的墨家機關,穿梭至十五年前殺掉張讓,但張讓卻依舊生存至今的原因。……那一夜你與曹操殺掉張讓逃離之後,有人隨後出現,用家兄的『人魂』頂替了張讓。」

  【抱歉,對了趕進度,這段沒寫,唔,算劇場版?大概是,在渾天儀失去效用後,曹操考慮到何進謀誅張讓多半會引起朝野動盪,因此在聽聞唐玖玖造出了不穩定的時間穿梭儀器後,毅然說服張煌協助他一同回到十八年前,即張煌剛降生的那會。在那個大漢,曹操與張煌殺掉了當時還算不上發跡的張讓,本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沒想到第二天,他們竟然發現張讓安然無恙。創作這段劇情的本意,是為了吻合歷史中曹操年輕時為了大義行刺張讓未遂的事跡。】

  「……」張煌聽得目瞪口呆,他原以為他所做的事已經足夠隱秘,可沒想到,卻全然逃不過張梁的眼神。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件事麼?因為那個人,就是我。」張梁淡淡地說道。

  張煌無言地張了張嘴,最終苦笑問道:「梁三叔也參與其中?」

  張梁搖了搖頭,神色複雜地說道:「那是我為家兄所做的最後一件事。……雖是同胞兄弟,可因為理念不同,家兄並不信任我,他更加信任對他言聽計從的二兄張寶。因此,我只知道家兄用『仙解』之法來應付蒼天對其設下的『死劫』,但他後續的計劃,他卻沒有告訴我。……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家兄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三叔的意思是,這一切難道都是張角的計劃?」

  似乎是看穿了張煌心中的震驚,張梁默默地點了點頭:「家兄若想再次甦醒,就必須湊齊『天』、『地』、『人』三魂,缺一不可。他算到第五宮元會視你為『劫子』,因此將計就計,叫第五宮元親自動手殺掉了張珔與張解。如此一來,張寶便可隨後回收家兄的殘魂。」說到這裡,張梁望了一眼張煌,又說出了一個讓張煌感到無比震驚的事實:「這件事。張珔與張讓皆不可認可,然你的義父,他是認可的,因為他本來就繼承了家兄的不甘與憤怨,這也正是我並不支持你向第五宮元復仇的原因。……張解。他也是這件事的謀劃者,至少在家兄不在的這段時間內,張寶是聽命於他的!」


  「怎麼會這樣……」張煌只感覺自己仿佛被一瞬間抽空了力氣,他原以為第五宮元是他的殺父仇人,沒想到弄到最後,第五宮元反而變成了被張角愚弄的可憐傢伙,而他的義父張解,卻竟然是連同本尊張角一同計劃這場陰謀的幕後黑手。

  從旁,第五宮元默默地瞧了一眼張煌,袍袖一揮。頓時,天空中的燭龍將『金烏』與『寒鴉』又分別吐了出來,瞬時間,張煌又重新感受到了體內磅礴的『陽炎之火』。

  這意味著,第五宮元斷定張煌在聽過張梁的解釋後,已不會再將他視為敵人。同時這個大度的舉動也意味著,張梁的說辭幾乎不會有假。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張煌真的茫然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懸浮於半空的張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好手段啊,第五小兒,事到如今。還想著離間吾父子?」說罷,他轉頭望向張煌,臉上露出『張解式』的慈祥笑容,伸手呼喚道:「吾兒。來為父這邊。……你可莫要被第五小兒被騙了。金烏與寒鴉確是燭龍的眼睛不假,燭龍能隨意操控前者亦不假,但你要清楚,這分出去的東西,想要收回來那可是很難的。……第五宮元能操控金烏與寒鴉一時這並不難,但想要長時間維持。呵呵,想來是第五宮元也辦不到!」

  張煌茫然地抬頭望向張角,發現張角卻容貌不似張解,但那神情,卻與張解一般無二,那熟悉的慈祥笑容,頓時讓他萌生親近感。

  「不要去!」張梁一把拉住了張煌的手臂。

  就在這時,張寶忽然閃身來到了張梁身前,一記肘擊將自己的同胞三弟給頂飛了出去,隨即笑著對張煌說道:「小侄兒,你梁三叔已經背叛了你父親與二叔我,他的話,你怎麼能信?」

  被擊飛的張梁瞬時間站起身來,再次前來阻攔,奈何被張寶擋住。另外一邊,第五宮元也出手設法阻攔,卻也被張角用法術攔下。

  望著再次爆發戰鬥的四人,張煌茫然地望著他們,混亂的他,真的無法分辨究竟什麼才是真實。

  但是最終,張煌還是選擇了『張解式的慈祥笑容』,儘管張梁已經明確告訴他,他的義父張解也是謀劃這個陰謀的幕後黑手之一,但張煌還是不能相信。

  「很好,很好。」眼見張煌徐徐走到身邊,張角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轉頭望向第五宮元,笑著說道:「第五小兒啊,第五小兒,似你這般缺智少謀,如何做得蒼天的衛道者?要不你的介入,僅憑張寶,還真奈何不了張珔呢……眼下這事更巧妙的,最關鍵的一環,你倒是給貧道補齊了。」

  說罷,他抬手虛空一托,頓時,張煌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懸浮了起來。

  「陽炎之火啊……」

  只見張角深吸一口氣,張煌體內的純陽金烏之火竟被綿綿抽離出來。

  原來,張角即便復生,但本質仍舊是陰魂,並不能長時間地維持形態,除非吸納龐大的純陽之力。

  而張煌的金烏之力,恰恰就是天道之下最為純陽的陽力,倘若能從金烏之力中吸納足夠的陽力,那麼張角就能達到體內的陰陽之氣的平衡,一舉超越第五宮元的半仙之軀,抵達真正的仙人境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時的張角,分外地得意,仿佛已控制了整個局勢。他哪裡會去在意,他口中所謂的「義子」張煌,正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一副哀莫心死之狀。

  突然,張角猖狂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一把抓起了張煌,大聲質問起來:「怎麼回事?!為何你的『陽炎之火』,僅僅只有『三輪』?張解明明為你催化至『九輪陽炎』的!」說到這裡,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懊惱暴躁地大吼起來:「張珔!該死的張珔!竟然敢耍這種手段壞吾大計!」

  張角口中的『三輪陽炎』與『九輪陽炎』,指的就是三顆太陽與九顆太陽的陽火。

  作為太陽的化身,傳說中金烏一旦成年後就可以化身十顆太陽,只不過十顆太陽為天地所不容,因此金烏的極限就是九顆太陽的純陽之力。即『九輪陽炎』。

  而『九輪陽炎』的純陽之力,張煌暫時是無法承受的,唯獨有一次例外,那就是當初第五宮元與唐周謀劃誅殺張珔時,張珔用秘術讓張煌能夠在短時間承受『九輪陽炎』帶來的嚴重負面效果。

  當時,張珔謊稱可以幫張煌將金烏之力激化到最強,但實際上,張煌那時的金烏之力,本來就是處在最強盛的時期,根本不需要張珔的秘法催化。張珔真正所做的。就是設法讓張煌續了一口氣息而已,畢竟當時的張煌一旦催發『九輪陽炎』,他的身體是吃不消的。

  果不其然,那個時候張煌催化出『六輪陽炎』,便能險些將唐周擊殺,雖然威力巨大,但是後遺症也相當嚴重,那就是張珔的這種「拔苗助長」,直接導致張煌體內的金烏又恢復了最初的形態,而『三輪陽炎』。正是他經歷了種種磨練後自己練就出來的力量。

  但問題是,僅僅『三輪陽炎』,根本不能滿足此時張角對純陽之力的需求。

  或許,這才是張珔真正的目的。雖然無法直接反抗張角,卻通過這種手段,來阻止、或者報復張角。

  這件事,第五宮元清楚、張梁清楚,但是張寶並不清楚,因為他並沒有直接目睹張煌與唐周的廝殺。等他到場時,張煌已被唐周像死狗一樣拖著走了。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知情,那就是張解。

  然而,張解似乎並沒有將這件事透露給張寶。


  理由很簡單,因為『九輪陽炎』乃金烏的極限,一旦被直接抽離九顆太陽的純陽之火,那麼金烏也就不復存在了。還有一點就是,如果張角吸納了足夠的純陽之火,那麼擁有金烏之力的張煌對他來說也就失去價值了。

  十五年的朝夕相處,終究無法讓張解割捨這段「父子之情」,雖然他繼承了張角的怨憤與不甘,但他並不希望他的「義子」張煌被本尊利用完後,當成抹布一樣隨意遺棄。

  於是,張解深埋了這個變故,並沒有將其告訴張寶,正如他當時的嘆息那樣:「這是為父唯一能做的了……」

  「該死!該死!該死!」

  隨手將陽炎之火幾乎殆盡的張煌丟下,張角氣地在半懸空連連跺腳。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分身之一張珔,竟然在如此關鍵的一環陰了他一把,直接導致他沒能吸納足夠的純陽之力。

  勃然大怒的他恨不得一掌擊斃張煌,但最終還是忍住了。畢竟,因為張珔的關係,如今的張煌已與金烏徹底融合,除了第五宮元可以憑藉燭龍的關係暫時控制金烏,其他人誰也辦不到。而一旦張煌死了,那麼金烏也隨之消亡,再想找到一個適合金烏寄宿的純陽之體,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呵呵呵呵。」眼瞅著張角氣急敗壞的模樣,第五宮元止不住笑了起來:「看來,你也談不上凡事盡在掌握啊,張角。」

  張角眼神陰冷地看著第五宮元,冷冷說道:「雖然因為張珔與此子壞了事,不過吾還是贏了!」

  「未見得。」第五宮元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孤陰不長、獨陽不生,你想要達到陰陽平衡,代替凡人血肉之軀,這個想法的確高明。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是陰陽平衡,那麼自然要兩股陰陽之力趨近才對。……張寶使你陰魂而生,可方才,你卻僅僅只吸納『三輪陽炎』,你覺得,這兩股力量算是趨近麼?」

  張角聞言面色大變。他剛才因為這個變故而心神動盪,以至於沒有意識到陰陽失衡的嚴重後果,如今被第五宮元一言提醒,他頓時心中大驚。

  「你……沒有贏!」第五宮元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張角的身體詭異地出現龜裂的痕跡,一片片晶瑩的膚屑緩緩隨風消逝,這意味著張角體內的陰陽之力已經失去平衡,正在猛烈地搏鬥,為此不惜傷及主人的身體。

  「第五小兒。你算計吾?!」

  張角眼神陰毒地瞪著第五宮元,因為他記得,剛才他試圖吸納張煌體內的金烏之力時,第五宮元還假惺惺地前來阻攔。如今仔細一想,那時第五宮元恨不得張角吸納張煌體內的金烏之力才對。

  怪不得第五宮元將金烏還給了張煌,原來就是準備著在這件事上陰張角一手。

  「算計你的並非我第五宮元,而是你的分身張珔!……連他,都未有認可你!」


  第五宮元冷冷說道。

  「……」張角聞言面色發青。

  的確,他『仙解』所化的三個分身,都是具有各自意識的存在。與一般人無二,除了張解支持他以外,其餘張珔與張讓皆不認可。

  想想真是可笑,明明是從張角分離出去的意志,卻不認可張角。唯一認可張角的化身張解,也因為與義子張煌的父子之情,為了保全義子而默許了張珔的做法。

  「天道昭彰、報應不爽!眼下,正是貧道誅你之時!」

  隨著第五宮元一揮道袍衣袖,像何進、孫堅、董卓、袁紹等武將以及那些宮中宦官,全部消失了蹤跡。

  想想也是。本來這場鬧劇就是為了引出張角,如今目的達到,第五宮元自然懶得陪他們戲耍,他真正目的。是為了誅殺張角,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將這個蒼天之下最大的隱患除掉!

  「你以為你能勝吾?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見第五宮元擺出一副要跟自己惡戰一番的模樣,張角仰天大笑起來:「雖然被你陰了一手,不過要幹掉你這個蒼天的衛道者,未見得就辦不到。不過在此之前嘛……先讓吾斷你一臂,否則這口惡氣吾實在咽不下!」

  說到這裡。張角將目光望向了唐周,笑著打著招呼:「你我是初次見面吧,作為吾兒的『天魂』……」

  第五宮元聞言微微皺了皺眉,似乎要阻止什麼,但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默許了張角即將引爆的秘聞。

  「吾兒的……天魂?」唐周不解地望著張角,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面色慘白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張煌。

  「不,不,我是唐周……」

  「呵呵呵。」張角怪笑起來:「你的身體自然是唐周不假,可惜這具身體的主人,那個真正的唐周,早在十五年前就因為失足角落山崖死去了。你之所以還活到如今,那是因為第五宮元給你塞入了某些東西……」

  「寒鴉?」唐周猛然想起那與金烏同源而生的三足寒鴉。

  「不不不。」張角搖了搖手指:「寒鴉只是為了鎮住你的身體,或者說屍體,使其不至於腐爛而已。真正塞入的,是吾兒的『天魂』……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沒有一般世人的七情六慾,滿腦子都是方仙道,都是大漢社稷、都是天下大勢?因為你只是吾兒的『天魂』,只是吾兒的『初生之善』而已。……你再想想,第五宮元何時把你當成自己人?他有告訴過你,你的出身、你的來歷,以及他所謀劃的那些事麼?」

  唐周面色頓變,轉頭望向第五宮元,可惜第五宮元微眯著眼,一言不發,似乎是默認了。

  「我不相信!」

  「不相信?呵呵!」張角笑了兩聲,回憶道:「大概是什麼時候呢?具體日子吾記不得了,反正就是在有一日,吾算到有個不歸天道所管轄的人臨凡降世,巧合的是,此人前世乃純陽年、純陽月、純陽日、純陽時出生,又死於火中,真乃金烏的天命之主。


  吾急忙去尋找此人,而第五宮元亦隨後趕到,我二人惡鬥了一番,致使那人不幸死於我二人的爭鬥中。

  當時此人只是一介凡人,趁其魂魄未散之際,吾搶到了『人魂』,而第五宮元搶到了『天魂』,唯獨『地魂』消失不見。

  事後吾與第五宮元暫時休戰。

  由於轉世投胎會改變命格,吾便用仙法將那『人魂』催化為嬰孩,將其交付化身張解撫養,這即是此子張煌,金烏的天命之主。而第五宮元則因為碰巧撞見一個失足摔死的書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便將『天魂』灌注於那具屍體中,隨後又從燭龍中割捨出陰力極重的寒鴉,使其不至於腐爛。……你這些年從未發現體內寄宿著『寒鴉』,那是因為第五宮元不想叫你得知,你僅僅只是一具死屍而已。非但如此,就連你的意志都是借來的!……你,根本不算是一個人!」

  唐周難以置信地回頭望著第五宮元,見其一言不發,心中一陣冰涼。

  他終於明白,他為何一直對張煌抱有親近感,三番兩次都下不了狠手,原來他與張煌本來就是同源而生。

  他神色複雜地望著似乎昏迷過去的張煌,忽而慘笑起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難怪他的心情如此悲涼,因為他一直都堅信自己是匡扶大義的方仙道一員,是為了大漢社稷、為了天下安定而生。

  而事實上,唐周也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雖說在謀誅太平道的過程中手法比較過激,但是他的心從未動搖過。他從未被權貴者所擺布,所做的都是順天而行、利國利民之舉。

  然而張角的這一番話,卻是讓唐周的信念直接坍塌了。

  「善?惡?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他那蒼涼悲傷的狂笑聲,他的周身詭異地萌生絲絲黑氣。

  這個變故讓第五宮元眉頭深皺,而張角的臉上卻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

  「轟——!」

  一聲巨響,仿佛山呼海嘯,天地變色。

  偌大的雒陽城,竟在唐周舉手頓足間坍塌了大半。

  「唐周!」第五宮元慍聲呵斥道。

  可他所瞧見的,卻是唐周那一雙冰冷的眼眸。那一雙眼眸,仿佛已不帶任何世俗人情,冰冷如霜,仿佛對這世間再沒有絲毫的眷戀。

  「至善、至惡,僅存於一念之間……嘿嘿嘿。」張角在旁嗤嗤冷笑,他轉頭望向唐周,笑著說道:「你也算吾兒,要與為父聯手麼?推翻這個蒼天!」

  豈料唐周冷冷地望著張角,毫不客氣地說道:「你與第五宮元,一丘之貉!」說罷,他握了握拳頭,仿佛自言自語般喃喃說道:「蒼天、黃天,高高在上,視萬物為棋子,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日,我唐周定要將你等搗毀!」


  第五宮元與張角聞言皆是一愣,旋即皺眉不已。

  他倆各自背後的蒼天與黃天,皆冥冥示意他們將此子誅殺於此,仿佛今日若是走脫了此子,日後無論是蒼天還是黃天主導這個世道,都會因為此子而引發巨大的變故。

  「告辭了,兩位!——下次再見之時,便是你二人授首之日!」

  說罷,唐周的身形徐徐融合腳下的泥土,消失不見。

  同時,他還帶走了張煌。

  場中,頓時就只剩下第五宮元與張角二人。

  良久,張角喃喃自語道:「凡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啊,吾還以為他會站在吾這邊的……」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第五宮元冷笑了一聲。

  張角聞言冷哼一聲:「不管怎麼樣,能斷你一臂,吾心中亦是痛快!……那麼,來繼續你我二人未完的那場戰鬥吧。」

  「固所願爾!」

  瞬時間風起雲湧,第五宮元與張角,展開了他們最後一場爭鬥。(~^~)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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