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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軍師的尷尬

  「第一回合,春三月三日。……『軍師』先寫建議牌。」

  伴隨著戲志才略顯玩世不恭的聲音響起,這場兵略交鋒正式開始。

  諸葛亮與龐統第一時間在手中的紙片上揮筆疾書,就連荀彧亦皺眉思忖著在紙片上寫了幾行字,卻唯獨郭嘉寥寥寫了兩字,便端起酒壺開始吃酒。

  不多時,見郭嘉等四人已全部書寫完畢,戲志才抬手說道,「傳令兵,且將『軍師』的建議交給其各自的『將』。」他早早便請了四名荀家家僕擔任了送信的職務,以確保這場遊戲的公平性。

  四張建議牌,分別送到了張煌等人手中。

  張煌詫異地望著手中紙片上的五個字,有些納悶地轉頭望了一眼郭嘉,卻見郭嘉滿臉笑容地點了點頭,張煌頓時明白過來。想必是郭嘉想先了解對方的情報,因此並不發號施令,任憑他張煌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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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名『將』,可以行動了。」戲志才說道。

  話音剛落,便有四名潁川書院的學子各自走到張煌等人跟前,按照規矩,張煌等人可以將行動的指令告訴這四人,由這四人分別在紙片上寫下『行動』,然後將行動牌交給總裁判戲志才。當然了,其實這四人的存在可有可無,不過是戲志才為了避免張煌等人不會寫字而已。 「那麼,現在由在下公布第一回合四將的行動。」逐一看仔細那四張行動牌,戲志才沉聲說道,「潁川方,陳到軍原地修營。……」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學子很迅速地取過一個製作精緻的微型營寨模型來,倒著擺在陳到所站的地圖位置跟前,這讓張煌等人大開眼界。

  「潁川方,張煌軍,選擇渡潁水……遭遇臧霸軍!」

  張煌與臧霸不由的對視了一眼。繼而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戰或不戰?……雙方軍師可以寫建議牌了!」戲志才沉聲說道。

  諸葛亮連忙揮筆書寫,請充當傳令兵的潁川學子交給臧霸,反觀郭嘉,卻是自顧自地飲酒。

  「戰!」看過了諸葛亮建議的臧霸與張煌異口同聲地說道。

  「是否陣前斗將?」戲志才又問道。

  看得出來,臧霸微微皺了皺眉。但是在看了一眼諸葛亮的建議牌後,他點了點頭。而另外一邊,張煌亦點頭做出了選擇。

  諸葛亮、龐統、荀彧。甚至是郭嘉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追擊!」張煌理所當然地聳了聳肩。

  「張煌軍決定追擊臧霸軍!……戰鬥結果,張煌軍損失兵力十人,臧霸軍損失兵力二十人。張煌軍成功強渡潁川。」說完,戲志才便示意張煌走到那副巨型地圖的潁水西側。


  諸葛亮、龐統、荀彧三人低頭思索起來。

  由剛才戲志才的舉動他們不難猜到,兩軍陣前斗將並不一定要藉助那塊木牌來決定哪一方勝利,這其中似乎還有一條隱藏的規則:斗將碰到張煌。則敗。

  諸葛亮與龐統對視了一眼,心中終於明白為何郭嘉一方的張煌軍。兵力僅僅只有八百名,而其餘人卻有一千人。結合這兩條訊息。四位軍師迅速得出了一個結論:張煌,斗將必勝。

  而除此之外,四位軍師又察覺到了一個比較不可思議的現象:明明是斗將戰敗,十有*要被敵軍擊潰的臧霸軍,最後的損失卻僅有二十人,這明顯不合常理。很顯然,這其中恐怕亦隱藏著一條規則。

  諸葛亮皺眉思索起來。畢竟如果是臧霸隱藏有退敗時軍隊不會潰敗的規則的話,他可以充當一個替龐統救火的角色,在遇到必定敗北的是戰事時,便可以叫臧霸上,這樣可以避免兵力上的損失。但若是統軍方面有加強的話,那就……不得了了!

  不約而同地,荀彧與郭嘉分別望了一眼臧霸,看得出來他們眼中已出現幾分戒心。

  「襄陽方,李通軍在潁水下游西側屯駐。」戲志才的話宣告著這場遊戲第一回合的結束。

  「第二回合,春三月六日……『軍師』寫建議牌。」戲志才抬手示意著依舊在沉思的四位軍師們。

  諸葛亮與龐統望了一眼已渡過潁水的張煌,繼而對視一眼,相互點頭仿佛傳遞著什麼訊息。荀彧本來眉頭微微一皺,可待瞧見戲志才並沒有絲毫表示後,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只要不說話,軍師也是可以用眼神傳遞訊息的。

  想通了這一層的荀彧連忙望向郭嘉,卻遺憾地發現,郭嘉姿勢不雅地坐在椅子上,一邊吃酒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諸葛亮與龐統二人。

  荀彧微微嘆了口氣。

  而後,在收到了各自軍師的建議牌後,四將開始了行動。

  「張煌軍選擇西行,遭遇李通軍……雙方是否斗將?」

  「放棄斗將。」李通在戲志才問完之後說道。

  戲志才點點頭,說道,「李通放棄斗將。軍隊士氣下跌,李通軍戰敗,損失兵力二十名,張煌軍損失兵力十名。李通軍退回原地。」

  「不是吧?這就戰敗了?」李通表情誇張地大叫起來,結果卻遭到了戲志才的警告。

  四位軍師見此又一次低頭思忖起來。

  就在他們暗暗思忖之際,忽聽戲志才又喊道,「臧霸軍進攻張煌軍,雙方是否斗將?」

  「放棄斗將。」已經吃過一次虧的臧霸開口道。

  戲志才點點頭,說道。「臧霸軍放棄斗將,全軍士氣下跌。戰鬥結果,雙方戰平,各損失兵力十名,退回原地。」


  「誒?」

  「放棄斗將。竟然戰平了?」

  「出錯了吧?方才沒有士氣下跌可是戰敗了啊。」

  有些不明所以的學子們議論起來,然而諸葛亮、龐統、郭嘉、荀彧四人卻是明白了。

  諸葛亮的眼中露出了喜色。

  臧霸在統軍上有加強這條規則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可以輕易打敗荀彧一方的陳到軍,哪怕遇到張煌軍,只要放棄斗將,最壞的局面也不過只是戰平而已。

  諸葛亮不由地面露喜色。

  反觀荀彧,卻是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第二回合結束,四位軍師們又開始思索起來。

  兩輪的試探。他們已經總結出了幾條由戲志才制定的規則,而其中有兩條最為關鍵。

  第一,張煌斗將無雙。這一條規則意味著。在陣前斗將結果影響兩軍士氣的規則下,張煌軍在正面交鋒時不會戰敗,最多也只是平局。

  第二,臧霸統帥加強。這一條規則意味著,臧霸無論是進攻還是撤退,都不會出現潰敗導致損失兵力過重的事發生。並且,除了碰到張煌軍時放棄斗將可以換來戰平外。他碰到潁川一方的另外一支陳到軍,便可以輕鬆將其擊潰。

  並不推崇奇兵之道的荀彧望了一眼諸葛亮一方的臧霸,不由地有些頭疼。

  當然了,這些訊息都來自於正面交鋒的範疇,至於奇襲方面的『武將訊息』,還是要通過四位軍師再次試探。

  「第三回合,春三月九日。」因為規矩大致已經說清楚,戲志才說話簡潔了許多。

  但是這一回,郭嘉卻很意外地提筆寫了一張建議牌給張煌,要知道前三回合,他可是什麼建議都沒有給張煌。

  待瞧見郭嘉的那一張建議牌,張煌臉上泛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四將的行動牌,再次交予了戲志才手中,他邊看便說道,「李通軍渡潁水,臧霸軍渡潁水。」

  荀彧雙眉一挑,而就在這時,卻見戲志才嘿嘿笑道,「張煌軍於上游蓄潁水三日,於李通軍與臧霸軍渡河時掘開潁水,李通軍與臧霸軍受到重創,分別損失兵力一百名。兩軍退回潁水西側。」

  諸葛亮與龐統驚愕地望向了郭嘉,卻見郭嘉一面吃酒一面笑眯眯地望著他們,張著嘴做了一個口型:春汛。

  諸葛亮與龐統對視一眼,只感覺後背冰冷一片,他們這才意識到,原來戲志才在回合數上加上日期,可不是為了讓眾人方便記憶,或者方便於計算四支軍隊的行動力,更主要的,恐怕還是要叫四位軍師因勢利導,結合天時地利用技。


  荀彧連忙望向陳到,發現其正站在地圖中一座小山丘上,他這才鬆了口氣。在他想來,若是地利也可以利用的話,憑藉他占據高處的優勢,臧霸軍也不見得就能打敗陳到軍,攻下那座他花了兩個回合建立起來的營寨。

  然而此時,殿內眾學子們卻仍在竊竊私語。

  「一……一百?」

  「兩軍直接減一百?」

  「笨啊,奉孝兄都獻掘潁水之策了,區區一百還算多?你倒是想想。若是潁水當真被掘開,那是何等可怕!」

  「說的也是……」

  諸葛亮與龐統表情凝重地望向了郭嘉,他們知道,這是郭嘉猜到了他們要一同對荀彧下手,因此叫張煌在潁水上游積蓄春汛之水。於李通與臧霸渡河時發動水攻,讓他們白白浪費了寶貴的一回合,更讓他們付出了每人一百名士卒的沉重代價。

  荀爽頗有些自得地捋著鬍鬚,瞥了一眼面露焦慮之色的司馬徽,心道,瞧瞧我的學生。一計就叫你兩位愛徒損失巨大。

  司馬徽不是沒有注意到荀爽示威自得的眼神,只不過他眼下沒有工夫理睬罷了,因為他清楚地注意到,諸葛亮那位『大將』臧霸的臉色,已越來越不耐煩。

  果然。司馬徽的預感驗證了。

  「第四回合,春三月十三日……臧霸軍北上,與張煌軍……」說到這裡,戲志才臉上竟然露出了幾許意外,不可思議地念道,「斥候戰?」

  戲志才不解地望向臧霸,臨時暫停了遊戲,走到臧霸身邊。與他低聲對話了幾句,繼而這才點點頭表示理解。

  趁著這段時間,眾學子們紛紛議論起來。

  「奇怪了。臧霸軍怎麼不渡潁水呢?之前雖說讓奉孝兄用水攻殺了一回,可策略卻沒錯呀……那張煌軍明擺著難以對付,為何不集中力量先將文若兄的大將給滅了?」

  「你哪的你?你怎麼替對手考慮啊?……不過你說的倒是沒錯,奇怪了……」

  像郭圖、逢紀、鍾繇、陳群等兵略較強的學子們,面露不解地望向諸葛亮,卻發現這位年紀十一歲的睿智之童滿臉通紅。神色複雜地望著他的大將臧霸。

  眾人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將』與『軍師』失和了,『將』不再聽從『軍師』的建議。

  「乳臭未乾的小兒。豈能服眾?」郭圖哂笑道。

  沒過多久,這場遊戲再次開始。據戲志才新加入的『斥候戰』的這個理念,臧霸軍與張煌軍開始了對於外野控制力的爭奪,分兵、分兵、分兵,不斷地分兵。一般的學子們哪裡曉得斥候戰的重要性,對於臧霸與張煌這種損敵不利於己的行為表示不解。


  然而,意外發生了,再雙方相互付出了兩百名士卒的代價後,張煌竟然放棄了對於外野的爭奪。

  「張煌軍於斥候戰戰敗,失去對外野控制,士氣下跌……」戲志才饒有興致地想著這條新加入的規則。

  在殿內學子難以理解的目光下,張煌皺眉望了一眼有些得意的臧霸,沉聲說道,「撤兵!……撤回潁水東。」

  「到下一回合你才可以行動呢。」戲志才友情提醒了一句:「另外,在你撤兵的時候,因為還要面臨臧霸軍的追擊,你還得付出三十名兵力的代價才能撤回潁水東。」

  張煌頓時就愣了,繼而這才想起他這回合的行動已經結束。

  龐統與荀彧不解地望向張煌,他們不理解張煌為何主動放棄了斥候戰,然而當他們計算了一下臧霸與張煌的兵力後,他們這才恍然。

  要知道,張煌的兵力原本就比其餘三人少兩百,因此,哪怕郭嘉一條計叫臧霸損失了一百名,也無法彌補這個差距。總結兩者此前的兵力,臧霸還剩下六百六十,而張煌只剩下五百七十。換而言之,在這種徒然消耗雙方兵力的斥候戰下,張煌因為兵力上的差距怎麼也不可能贏過臧霸。

  臧霸有些得意地瞧著張煌,只瞧地張煌不由地有些鬱悶。

  張煌惡狠狠地吐了口氣,繼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郭嘉,不過郭嘉倒是不在意,微笑著搖搖頭示意張煌不必心急。

  總得來說,臧霸軍總算是扳回了一局,儘管手段有點卑鄙,不過成功地用兩百人換來了張煌兩百三十人的損失,並且,張煌還要浪費一回合的寶貴的行動機會。而最為關鍵的是,臧霸可以選擇渡河就這樣一直追著張煌打,利用兵力的優勢,逐步蠶食張煌的兵力。

  總而言之,只要臧霸不傻到陣前斗將,張煌在他面前已沒有贏面。

  第五回合,張煌果然只能撤回潁水東,不過臧霸卻不放過他,行動依舊地追著張煌打,擺明了要跟張煌互換兵力。殿內眾學子清楚地發現,諸葛亮的額頭漸漸滲透出汗水。很顯然,這一回合,他的大將依舊還是我行我素。

  而另外一方面,變故亦有發生,順利度過了潁水東的李通軍,並沒有按照軍師龐統的指示先立營寨來確保不敗,而是徑直來到陳到軍的營寨面前,搦戰。

  而配合著戲志才的敘說,李通還朝著陳到勾了勾手指,氣地陳到面前滿臉漲紅。

  「搦戰?」

  殿內眾學子們有些好笑,畢竟在他們看來,陳到有營寨之便,豈會傻到出營與李通軍作戰?

  然而讓他們有些意外地是,陳到竟然真的出戰了。

  「陳到軍戰敗,損失兵力三十,退回營寨。」戲志才終於丟了一回那塊木牌,同時透露出了一個訊息:那就是陳到與李通無論是在斗將還是統兵作戰上,幾乎不存在上下。


  而與此同時,眼尖的學子們亦從龐統臉上瞧出了驚愕。

  殿下潁川學院的學子暗暗偷笑。

  到了第六回合,荀彧一方的陳到,夜襲了李通軍,成功地令李通軍戰敗,而且令後者損失兵力高達五十名,自己卻僅僅損失十人。

  眾潁川書院的學子們恍然之餘不免替荀彧有些擔憂,畢竟荀彧擅長的是正面交鋒的王道之略,至於詭道,他卻很少使用。

  就在他們為荀彧運氣不好沒能選到臧霸而選到了陳到之際,他們吃驚地發現,荀彧望向陳到的眼中亦流露出幾分愕然與吃驚。

  這會兒,潁川書院的學子們才感覺到不對:夜襲,似乎不像是荀文若的風格。

  「有意思……四位軍師,卻有三位被各自大將給棄用了……不能折服統軍之將,也配叫做軍師?」

  殿內角落響起一句不屑的嘀咕,潁川書院與襄陽書院的學子們在怒視之餘,心中亦隨即想到一件事。

  他們這才意識到,郭嘉、荀彧、龐統、諸葛亮,儘管是這場遊戲性質比試的真正主角,但是決定行動的,卻不是他們,而是站在巨幅地圖上那四名原廣陵軍伯長,若是四位軍師不能折服他們各自的大將的話,那麼這場遊戲般的比試,他們就連配角亦談不上,頂多只是看客。

  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荀彧、諸葛亮、龐統三人感到頭疼了。只有建議權沒有主導權的他們,只能通過逐步給大將增加勝利信心的方式來挽回這個局面。

  可是,具體該怎麼做呢?畢竟按照規則,可不允許他們說服各自的大將。再說了,就算去說服,對方也不見得就會聽從。

  不光是他們三人在深思,就連在旁圍觀的雙方學子亦在苦思冥想。心想若假以時日,他們投奔的主公不再信任他們,他們該如何挽回不利?

  遊戲,陷入僵局。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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