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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驚艷鬼才郭奉孝

  勢單力薄,這是荀彧對黑羽鴉總的評價,而這一點,張煌本人也很是認可。

  可能的話,張煌巴不得將天下所有的豪傑收入黑羽鴉,但問題是,他看中對方,對方卻不一定看得上他的黑羽鴉。就拿孫堅來說,這位無論是武藝還是用兵皆堪稱當世首屈一指的驚世猛將,張煌做夢都想說服孫堅加入黑羽鴉,但孫堅看得上麼?

  論官職,孫堅乃一縣縣丞,即二把手的地位,甚至於聽程普透露,這頭猛虎已經受到朝中重臣司隸校尉、太尉張溫的邀請,不日即將前往西涼參與朝廷針對韓遂、邊章、北宮伯玉三人的叛亂,張溫早早地許諾孫堅軍司馬的重職。而張煌呢?就算他沒有被驅逐出廣陵軍,充其量也不過是個都伯而已,就算揚州刺史臧旻有心要提拔他為裨將,但跟孫堅的錦繡前程相比起來,還是差地太遠。

  至於武藝更是不必多說,別說把黑羽鴉六人綁到一起都打不過孫堅,就算再增加幾倍的人數,恐怕也難以對孫堅造成什麼威脅。廣陵地界時孫堅與地劍輸耳的那一場驚天動地的交鋒,已讓張煌等人深刻地領略到,他們距離當世頂尖的武人,還是相差甚遠。 張煌如今毫無地位、毫無名氣的身份,註定他很難受到一些豪傑們的親睞,除非他能用人格魅力感染對方,就像他邀請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單福加入黑羽鴉那樣。

  武人尚且如此。文士更不用多說。眾所周知,但凡有些真才實學的文士,無不自重身份,要招攬他們,遠比招攬武人更加困難。

  就好比荀彧,在瞧見此人的第一眼。張煌心中便生起了邀請的心思,但是瞬間,他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道理很簡單,因為荀彧根本不會答應這個邀請。 說起來,荀彧應該是內政向的謀士,在歷史中曾是曹魏一方的決斷內政的重臣。官至尚書令,但是黑羽鴉並沒有什麼駐地城池,因此張煌想邀請荀彧的念頭也不是很強烈。不過若是荀彧一時昏了頭加入了黑羽鴉,張煌想來也不會傻地去拒絕。開玩笑,要知道就算是撇開荀家的豐厚家業不算,荀彧也絕對是媲美諸葛亮的當世大賢。絕對的內政能臣。

  不過說起張煌曾經真正考慮過,一旦有機會定要邀請的謀士。卻不是荀彧,而是荀彧那位年長他幾歲的侄子荀攸。那才是真正精於用兵的戰略家,相信若是有荀攸加盟黑羽鴉,黑羽鴉的發展必定提升好幾個檔次。可惜的是,邀請荀攸的難度等同邀請荀彧,有財力豐厚、勢力強大的荀家作為後盾的荀彧、荀攸叔侄,註定他們唯有可能加盟勢力強大的諸侯,比如說袁紹、曹操。

  

  而除了荀攸之外,其實張煌還惦記著許多精於用兵的兵略謀士,比如說李儒、郭嘉、賈詡、諸葛亮、龐統等等,但是比起秉性優良的荀攸來說,這幾位或多或少地存在著一些問題。

  李儒就不必說了,董卓的心腹謀士,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別說此人對董卓忠心不二,就算他有意投入黑羽鴉,恐怕張煌也會仔細思量一番。


  至於賈詡,這傢伙可是一個相當複雜的人物,比起什麼天下,此人更看重的是他自己的小命。記得歷史中此人曾一計擊敗了呂布與王允的聯合,就連曹操也在他手中吃過虧。除了待他極好的張繡外,張煌並不記得賈詡還替誰出謀劃策過,哪怕是在投降曹操之後,賈詡亦『消失』在曹操的智囊團中,否則,很難想像曹操會在赤壁戰役中計敗退。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極難獲得其真正效忠的天下頂尖謀士。

  至於諸葛亮以及龐統,這兩人的地位與身份大致與荀彧、荀攸相似,尤其是諸葛亮,歷史中還是繼王睿之後的荊州刺史劉表的小舅子,根本不是張煌隨意能夠接觸到的。

  而在這些人中,唯獨郭嘉是張煌記憶中唯一一位寒門出身、並且相對賈詡也比較容易獲取其忠誠的未來頂尖謀士,臨終一計平遼東,徹底斷了袁紹的兩個子嗣,簡直與諸葛亮那所謂的『死諸葛嚇走活仲達』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這樣一位未來的頂尖謀士郭嘉、郭奉孝,卻說笑般有意向加入張煌的黑羽鴉,哪怕就算這是一個玩笑,也難免會讓張煌砰然心動。

  不過,張煌、徐福清楚郭嘉的本事。卻不代表黑羽鴉其餘人也了解郭嘉。

  見郭嘉誇口說什麼只有張煌打動了他他才會考慮加入黑羽鴉,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等人頓時就露出了不悅地神色。

  儘管他們一開始或許出於種種原因選擇與張煌一道,但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那份兄弟情卻使得他們與黑羽鴉這個義軍名號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若是有人看不起黑羽鴉,那無異於當面抽他們的臉。

  這不,陳到與李通先後向郭嘉發難了。

  「好大的口氣!」

  「閣下以為我黑羽鴉是隨隨便便就能進的?」

  張煌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正要開口。卻見臧霸亦冷笑對郭嘉說道,「不知閣下有什麼本事?敢這般大放闕詞!」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寂靜了下來。張煌與徐福自然是滿臉的驚愕,然而荀彧、郭嘉以及另外那位身穿樸素布衣的戲志才,臉上卻露出了難以琢磨的笑容。

  「妙哉!妙哉!……奉孝,有人沖你發難呢!」戲志才哈哈大笑地揶揄道。

  看得出來郭嘉的胸襟亦是開闊,聞言絲毫不惱,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在注意到張煌尷尬而又緊張的神色後,笑著說道。「無妨無妨!……即便是自薦,當然得展露學問。不知幾位想考驗在下什麼?在下包諸位滿意就是!」

  聽聞此言。這下連太史慈亦不覺皺了皺眉,心道:包諸位滿意?真是好大的口氣!

  儘管李通等人心中憋著氣想讓眼前這個狂儒出出醜,但遺憾的是,沒讀多少書的他們卻想不出什麼可以用來測試郭嘉本事的考題。


  就在這時,忽然徐福語氣莫測地說道,「奉孝兄,徐福可否接下命題之事?」

  戲志才嘿嘿笑道,「喲,小元直出去一回可是能耐了,打算考驗學兄才識?」

  「不敢不敢……」徐福連聲說道,但是他眼中的神色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或許徐福也想試探一下吧,看看自己與郭嘉這位潁川書院第一俊才到底存在著多少差距。

  郭嘉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徐福幾眼,點頭說道,「無妨,儘管命題!」

  徐福思忖了一下,沉聲說道,「我黑羽鴉乃義軍,有幸加入廣陵軍,在揚州刺史臧旻臧大人麾下,與會稽叛首許昭的叛亂軍作戰。首戰曾在臨江平原戰敗,隨後東石山戰敗、軍田營戰敗、雙石峽戰敗、品橋戰敗,隨後逐步逆轉敗局,經陸莊大勝、尹橋大勝、田橋大勝、朱家鎮大勝,一度將叛軍主帥申滎圍困於任五軍屯。此後,我黑羽鴉與一位將軍奇襲會稽,成功殺死叛亂軍首領許昭。……且請奉孝兄以此詳細闡述此戰過程!」說著,他隨手拿起一支毛筆,蘸了蘸墨,在一旁桌案上的白紙上簡單羅列了所說的幾個地點的位置。

  李通、陳到、臧霸、太史慈四人面面相覷,畢竟徐福所處的這道命題實在是太難了,難地讓人摸不著頭腦。僅僅憑藉幾句什麼戰事勝利、什麼戰事失敗,就讓人以此闡述整場戰事的過程?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嘛!

  但是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待徐福說完之後,屋內再次寂靜了下來,戲志才不再玩笑揶揄,荀彧亦流露出思忖之色,而作為當事人的郭嘉,亦扳著手指細數著什麼。仿佛這三位真的在盤算那場戰役的過程。

  「真的假的?這也猜得到?」李通目瞪口呆。

  「噓!」張煌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想來他也想親眼見識一下潁川書院首屈一指的眾學子究竟擁有著何等驚世駭俗的才能。

  大概一炷香過後。就在徐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之際,忽聽郭嘉哈哈一笑,說道,「嘉知矣!」

  饒是出題的徐福亦是面色大變,結結巴巴問道。「你……奉孝兄你猜出來了?」

  「這有何難?且聽嘉細細道來!」輕笑一聲,郭嘉一臉正色徐徐說道,「臨江平原之戰敗,若不是揚州刺史臧旻欲試探叛軍實力,便是欲告知叛軍廣陵郡已有防備。……然臧旻此人嘉素有聞名,剛直不阿。絕不可能徇私將你等編入廣陵軍,唯一的解釋是,當時臧旻還調集了一批新兵入伍,因此,即便加入你們幾個。也不算什麼……那邊那位自稱是臧霸的小哥,與臧旻或有親眷之情,對吧?」…

  「……」臧霸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這就對了!」郭嘉瞧了一眼臧霸的反應,繼續說道,「臧霸小哥的反應證明嘉的推斷沒錯。可臧旻為何要棄老兵不用,徵調新兵呢?依嘉推斷,臧旻多半是命先前的廣陵軍前往長江阻擋叛軍。臨時徵調周邊縣的精銳……既然已有那一批赴死的廣陵軍,臧旻實在不必在臨江平原再去試探叛軍的實力,換而言之。你等臨江平原那一戰,乃是臧旻有意要告知叛軍:你等襲我廣陵我已知曉,並且,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應對!……是也不是?」


  徐福面色微微一變,要知道臨江平原那一仗的真正用意,他可是花了好些時日才猜到的。可是郭嘉,卻在瞬間破析了揚州刺史臧旻的真正用意。這如何讓他不驚?

  注意到徐福的表情,郭嘉輕笑一聲。繼續沉聲說道,「既然臧旻早有防備,可你等還是歷經了數場戰敗,這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釋是,臧旻有意誘引叛軍深入廣陵江都腹地。……從你所畫的位置來看,品橋、尹橋、田橋皆在一條橫線上,多半這三條橋樑皆位於長江支流之上……叛軍有可能分兵了。唔,應該說,是你廣陵軍先分兵,分別把守三座橋樑,叛軍才後分兵……而既然你等是在品橋扭轉敗局,就說明你等所在的那一支廣陵軍,是這場戰事的關鍵……」

  「……」徐福面無表情。

  「不過有點奇怪,你等接連四場敗仗,按理來說不可能打贏士氣如虹的叛軍,唯一的解釋是,你等有援軍至!……想來這支援軍的到來,才是你廣陵軍以接二連三的敗仗誘引叛軍深入廣陵江都的真正目的!」說到這裡,郭嘉抬頭望了一眼徐福,似笑非笑地問道,「莫非是丹陽兵?……能讓臧旻不惜冒著如此損失也要將叛軍引誘過來,想來他對於援軍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任。如此想來,除了精銳丹陽兵恐怕也不會有別的解釋了。」

  「……」徐福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丹陽兵加盟戰場,因此你等在品橋打敗了叛軍,隨後沿江前往下游,分別擊潰尹橋、田橋的叛亂軍,隨後在朱家鎮又一次擊敗叛軍,最終將叛軍困在任五軍屯……」說到這裡,郭嘉臉上露出幾許捉狹,望著徐福似笑非笑說道,「嘉本以為下一場勝仗應該是任五軍屯大捷,卻不想你等卻長途跋涉去襲了會稽,這不合常理!……依嘉看來,當時想必是發生了一件比攻打任五軍屯更加緊迫的事!」

  「……奉孝兄以為是什麼呢?」徐福強忍著心中驚駭問道。

  只見郭嘉嘿嘿笑著望了徐福半響,忽然說道,「是被叛軍襲了後方吧?」

  徐福聞言面色大變,勉強笑道,「奉孝兄是糊塗了吧?江都未破,叛軍如何襲廣陵郡後方?」

  「究竟是嘉糊塗還是元直有心耍詐?」郭嘉揶揄了幾句,似笑非笑地說道,「要從吳郡抵達廣陵,唯有坐船。……元直以為嘉會忽略『叛軍有戰船』這條重要訊息?叛軍,是依靠戰船迂迴襲了廣陵郡後方!所以,你等沒有辦法,唯有在戰況糜爛之前,奇襲誅殺叛軍之首許昭。以斷叛軍士氣!」

  「……」徐福張了張嘴,無言以對。他知道,他輸了。

  「有意思。」摸了摸下巴,郭嘉嘴角揚起幾分輕佻笑容,似笑非笑說道。「想不到叛亂軍中亦有能人吶!……臧刺史的誘惑之計雖不算巧妙但也中規中矩,卻不想反而被叛軍所利用……這天下,真是大啊!」說著,他感慨地搖了搖頭,這才轉頭望向徐福,問道。「這般蘇闡述,可否滿意?」…


  徐福長長嘆了口氣,拱拱手心服口服地說道,「奉孝兄之才,舉世無雙!……在下服了!」

  而一旁。張煌、李通那一干黑羽鴉們早已看傻眼了,要知道那一仗戰役的諸般隱秘,徐福可是用了許久日子才想通的,其中還不算叛軍主帥申滎在自以為拿下他們之後自己說出了他們的戰略秘密,可是這個叫郭嘉的傢伙,卻在千里之外,僅憑徐福幾句話,便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內猜算到了整場戰役的過程。

  李通、陳到用殷切的眼神死死盯著郭嘉。而臧霸與太史慈亦一改方才的敵意,皆用震撼而又敬佩的眼神望著郭嘉。

  「看來諸位都滿意在下的本事了……那麼,試著打動在下吧!」輕笑了一句。郭嘉那最後一句,是衝著張煌說的。

  張煌張了張嘴,這才發現自己竟全然不知該如何打動眼前這位可怕的文士。想了想,他搖搖頭誠懇地說道,「我不知該如何打動你,不如足下出題考驗在下?」

  「聰明!」戲志才在旁嘿嘿一笑。

  想來也是。讓郭嘉自己出題考驗,總比張煌盲目地去猜要容易地多。天曉得如何才能打動郭嘉?

  只可惜,張煌的這份小聰明並沒能讓他在郭嘉心中增加印象分。反而減了一分。

  「真是無趣!」郭嘉略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在思忖了一番說道,「罷了,那就由嘉來出題吧!……另外,你方才的話使得你在嘉心中的分數減了一分。你只剩下兩分了。」

  張煌聞言目瞪口呆,半響開口問道,「且不知如何算這個分數?」

  只見郭嘉上下打量了張煌一眼,慢條斯理說道,「嘉觀你似乎寒門子弟,一分;你與元直交好,一分;你等乃義軍身份,一分。……若是你這會兒能說個笑話逗樂在下,倒是可以再加一分。」

  張煌目瞪口呆,仔細思忖了一下,低聲講述道,「從前,有一名宦官……」

  「官宦?哪裡好笑了?」等了半響不見張煌繼續講述,縱然是郭嘉亦有點納悶,疑惑問道,「下面呢?」

  「沒了……」張煌略有些忐忑地說道。

  「沒了?」郭嘉愣了愣,忽而雙眉一挑,哈哈大笑:「宦官……下面沒了……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沖你這笑話,嘉給你加兩分!」

  暗自擦汗之餘,張煌在心中哭笑不得。

  而就在這時,屋門吱嘎一開,有一位發須微白的中年儒士邁步走入了屋子,此人身穿著樸素的儒袍,但是氣勢卻頗為驚人,僅僅一句話便喝止了被張煌逗樂的郭嘉與戲志才的哈哈笑聲。

  「在孔聖畫像面前嬉笑逗樂,成何體統?!」

  忽然,這位中年儒士的目光瞧見了微微有些顫抖的徐福,眼中神色在閃過一絲利芒之後,微微轉暖,但是最終,他依舊是用銳利的眼神盯著徐福。


  「有好戲瞧了!」郭嘉與戲志才沒正行地嘿嘿笑道。

  話音剛落,便見那位中年儒士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喝道,「住口!」說罷,他這才再次將目光投向徐福。

  而徐福此時顯然也已瞧見了這位中年儒士,腦門微微冒汗,雙肩微微顫抖,看得出來他既是激動又有些緊張。他倔強地抬頭迎向中年儒士的目光,毫無退縮的意思。

  瞧見這一幕,張煌這才恍然這位中年儒士的身份。

  荀氏八龍、慈明無雙,荀爽、荀慈明!

  徐福曾經的授業恩師……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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