枹罕

  單以兵勢論,袁強而曹弱,兩家交戰之初,夏侯惇兵少,其餘各方面也不占優勢,接陣之後,數戰皆敵不過袁紹前鋒文丑,只能領殘軍固守,待曹操至,與中軍匯合。

  文丑則趁軍中銳氣大盛,再揮師擊曹操中軍,其有大戟士難敵,曹操不敢與戰,立營寨築溝壕避戰,不敢擋他鋒芒,河北名將文丑之名,一時大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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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道蜿蜒難行,整個成都平原就仿若獨立王國一般,益州之主劉璋得到鄧季欲稱帝、行新制的消息,比同為宗室的劉備、劉表尚要晚近十日,他知曉後,自謂左右而笑道:「鄧慕安或世間奇人也!」

  張魯雖亡,又多出劉備阻塞漢中,益州和外界聯繫不大,一語感嘆後,劉璋便棄之不顧,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事上去———今歲開春後,劉璋遣部屬往江夏,迎他舅家費氏一族入蜀居住,以避亂世。江夏是劉表孫策交戰的要害之地,得劉璋遣人迎接,費氏果然棄故土盡遷往蜀中,劉璋已得快馬回報,費氏一族如今已經過了江州,他要在成都準備隆重接待。

  劉璋的舅家江夏費氏,亦為大族,如今主事的是他嫡親表弟費伯仁。伯仁有胞弟名觀,今年還不到十歲,不過為親上加親,劉焉生前就定下將幼女許配給這妻舅幼子,所以隨行而來的童子費觀既是劉璋的嫡親表弟,又是他的妹夫,兩家關係緊密,不可不重禮相迎。

  費氏族大,劉璋也不知道,隨來的費氏族人中還有一位孤兒,比費觀年紀更小,是費伯仁和費觀兄弟的族侄,名為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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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歲歲末,平涼軍組建開赴涼州換回虎牙、驍騎二軍之後,就以各校分駐天水、武威、金城、北地、隴西五郡,各校尉受命分領著操練卒兵、並防羌氐賊寇等作亂。

  納入鄧季治下的涼州各郡,如今已漸安穩,剩下少數不肯歸附的幾股賊寇,也不敢再與平涼軍正面對敵。從雒陽議立國事回來途中,閻行就對牽招道:「主公立國,行自古未有之制,真賢君也!我等得為臣子,實乃幸事,不可不殫思以報。今主公以涼州軍事托於你我二人,責莫大焉,正當用心盡力,掃平州中群寇,以分主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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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牽招道:「將軍為主將,若有定奪,某自當聽命!」

  建立平涼軍之初,鄧季已經明確表示過,待未來涼州穩定,平涼將軍定是牽招,閻行會被調走,現在之所以如此,實在是西涼人固執的排外情緒難以消除,以閻行這樣的涼州人任平涼軍主將更能穩定局面。

  現在的平涼將軍是閻行,牽招為副職,不過有鄧季話在前,一旦涉及軍中事,閻行都會和牽招商量著辦,並不獨斷。

  在途中,閻行對牽招道:「主公令平涼軍以四境無亂為先,然今境內漸平,唯剩小股賊兵難盡剿滅,大局或已無憂。主公之意並無差處,只勢變也。既欲於六月立新國、新制,某之愚見,當先滅國中之國,亦揚軍威懾服涼州余寇,廣布威德於四方,否之恐有損國威!」


  聽完,牽招恍然大悟:「將軍欲取枹罕宋建?」

  至黃巾起亂,涼州久叛之地,歷來各種地方勢力眾多。枹罕宋建乃是老資歷的反賊頭目之一,早期曾隨王國、韓遂等人起兵反漢的,不過擁有一些勢力之後,他已再不思進取,只占據隴西枹罕縣一地,自稱為河首平漢王,並仿朝廷制度設立百官,丞相京兆之類盡有,從此就以枹罕為獨立王國,稱霸一地,安心享受權勢,如今已有十多年了。

  枹罕縣為隴西郡所屬,其地靠近天水,處青藏高原與黃土高原交接之地,宋建聚眾有數萬人,自以為勢大。鄧季前後兩次平定西涼,都以卒兵精貴,枹罕偏僻暫難攻,宋建又從沒外圖侵擾的跡象,便放任不顧,任他自逍遙。

  作為曾經一起起事反漢的反賊,宋建之前與韓遂關係甚好,閻行早熟知其情。之前鄧季未能討取枹罕,之後也未命平涼軍攻討,是為免卒兵損耗,枹罕偏僻,不過一縣之地得不償失而已。今要新立國,治內百廢待興,就算只為名聲,也已不宜再有國中之國存在,使得隴西官府治下不全,因此閻行提議平涼軍主動去攻伐宋建,順便震懾涼州余寇。

  牽招仔細想一想,按照之前獲得的情報,枹罕宋建雖號稱聚眾五六萬,麾下人馬卻只是半兵半民,平日絕大多數都只是農夫,有事才徵召為兵的,戰力並不如何出眾。自家平涼軍還只是一支新軍,短期內再無戰事可遇,有這樣的敵人,趁機練練兵也是好的,也就無異議。

  整個涼州都是平涼軍的轄區,枹罕屬隴西轄縣,動兵平宋建並不越權,事後往上報名情況就行。

  平涼將軍本校設在天水,得牽招點頭同意,二人回到冀縣後,就傳令駐紮金城、北地的二校人馬召集卒兵,到平襄縣來匯合,只留駐守武威防備張掖的一校人馬未動。

  然後,再至隴西狄道與田讓校匯合,兵發枹罕。

  新組建的軍隊受優待,平涼軍到現在,卒兵足有八千人,比虎牙軍都要多,各軍中與橫野並列,只弱於磐石而已。不過到隴西的只有四校人馬,合計六千四百餘人。

  宋建聞閻行軍至,大征治下,五日就聚起四萬餘軍,準備死守枹罕縣城。

  宋建號稱河首平漢王,又是黃河河首又是要平漢的,口氣極大,麾下還有不少氐人騎堪戰,有四萬餘軍,兩下勢力懸殊很大。不過閻行久居涼州,又曾為韓遂首將,深知宋建的虛實,並不畏懼,領西涼軍至枹罕城外,先紮營守備。

  從亂世到現在,為適應局勢,天下諸侯基本都已改行募兵制,少數時候募兵與徵兵共行,宋建只是地方小諸侯,是個例外。宋建自稱為王之後,周邊許多百姓為避兵禍投奔到枹罕,他授予百姓們田地安居,給予庇護,但也有言在先,納糧之外,枹罕遇敵時所有成年男丁都得到軍中聽用,所以短時間內才能招起這麼多人。


  否則,他要真有這麼多兵,都可以和韓遂、馬騰較量一下,爭一爭西涼老大的位置了。

  枹罕才一縣之地,食之無味,棄之也不可惜,以往宋建就是靠著召集治下所有男丁備戰,讓別人打消啃他這塊沒多少肉的骨頭的想法,他的嫡系部隊其實也才六七千人。周邊陸續有氐人仇池國、興國、韓遂、麴義勢力覆滅,宋建早知司州卒兵善戰,閻行又是原韓遂手下第一勇悍的,待閻行領軍至,根本就不敢出戰。

  宋建做慣了枹罕土皇帝,不願意再依附別人,投降是不可能的,不過雖不敢主動出城迎擊平涼軍,卻也不信對方只六千多人就能攻下他的地盤,還想著拖一拖之後,閻行就只能退兵。

  不想以前沒人願意攻伐他,只是因為得不償失而已,如今鄧慕安準備立國行新制,閻行便準備先清除境內異己勢力,並不會輕言退兵。

  兩下僵持還不足半月,宋建就已叫苦不迭。枹罕處於青藏高原於黃土高原的過渡地帶,地勢多山溝,兼有塬(注)、川,耕地多,雖安置下幾萬戶民眾,戰亂多年存貨卻並不太足,又是三四月這個舊糧將盡、新糧未出的要命的時間段,他的軍糧本不多,這幾萬人每日耗費實在不小,要是再有半月,將再無軍糧可用!

  而且對峙的時間稍長後,戰又不戰,被集中到枹罕縣城的百姓們人心就開始浮動,心憂城外的家人,閻行雖未遣人襲擾四野民居,城中卻已各種謠言大起。

  再不出戰,麾下或許都要先譁變了,宋建無奈,只得令他的大將軍領軍出城,求與閻行決戰。

  卒兵精貴難得,攻城本是不易,然待宋建主動出城來,情況自然又不同。如此戰機,閻行、牽招自然求之不得,領平涼軍與之在枹罕城外一場大戰。

  平涼軍雖然是新組之軍,可無論自降卒中挑入的還是司州少年,都不是戰場新丁,逢戰無畏,以一支精銳騎兵對雜牌大軍,雖是以少敵眾,卻也大戰上風,前後衝突踏營兩遭,宋建麾下的民眾大潰,潰兵衝散宋建嫡系,戰場很快就演變成一場一面倒的大屠殺。

  宋建軍一敗塗地。

  宋建委任的大將軍死於亂軍之中,最終只有三四千人逃回枹罕城裡,宋建見勢不妙,方才請降求活,閻行陽許之,待入城,斬殺宋建,將其首級及私委百官盡送往雒陽,後這些「百官」全被雒陽發為罪民使用。

  宋建是與韓遂、馬騰幾乎齊名的大頭目,經此一戰而滅,閻行再傳檄涼州後,各地大小土豪割據勢力、盜賊皆大恐,再不敢與平涼軍為敵,此後或請降投誠,或遷往外地,涼州終於徹底肅清賊亂,讓民眾得安寧。

  註:塬,中國西北部黃土高原地區因沖刷形成的高地,呈台狀,四邊陡,頂上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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