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局

  擊退馬超騎兵,三輔來的百姓大隊才得安然入城。

  大批民眾組成的隊伍,野戰或許並不足,但在幾位太守組織下,守城綽綽有餘。

  眼睜睜看著大隊百姓入城,冀縣平添這股生力軍,韓遂此時已沒有繼續攻城的欲望。

  待馬超狼狽歸來,韓遂便對他道:「司州驅民為戰,天水暫不可取,然民數雖眾,萬難援四野之地,此亦不足用!自吾等再起,傳檄各方,豪傑來投者多,郡縣應之卻少,尤楊阜、衛覬、張既尚聚眾守郡城。本吾等縱橫之地,豈可留之使亂?冀縣既不可取,不如先往討武威、隴西、安定如何?」

  除天水太守趙昂之外,鄧季在涼州還委任有四位太守,韓遂馬超之亂未波及武都郡,武都太守石韜壓力並不大,其餘武威、隴西、安定局面卻已大壞,許多小縣或從叛,或為叛軍攻破,衛覬、楊阜、張既都只能聚集力量,守住郡治城池便罷。

  看著遠處進城的人流,馬超同意韓遂提議:「鄧季雖稱富,因大敵在關東,三輔、涼州官倉儲糧皆不足,今遣數萬民援冀縣,或可解一時之急,然乏糧難得持久!待義父平諸郡,再領軍復來,民當已散!」

  略頓一頓,馬超再問:「義父之意,諸郡中何者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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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餘諸郡中,武威為馬氏傳統地盤,隴西算韓遂勢力範圍,此時還要安撫馬超,聽他這麼問,韓遂便道:「自當先取武威!」

  馬超頷首,完全沒意見。

  除了撤軍先平滅涼州各郡分散的鄧季勢力,其實韓遂馬超還可再寇亂三輔,進取長安,只是三輔之地林立的塢堡令人頭皮發麻,又不想司州真將生死大仇放在自家這邊,不遺餘力來剿滅,徒使袁、曹得利而已。

  不想逼迫太甚,便只有回軍去鞏固地方。

  三家共圖司州,都希望鄧季先去與別人拼個兩敗俱傷,使自家得占便宜,這一點上,曹操不幸大虧。

  定下退兵,馬超韓遂暗中都在想,驅民為用非只鄧慕安一家會,之前各地黃巾賊都是這麼幹的,西涼前後一干梟雄也都擅長,欺自家便不會挾裹百姓么?便冀縣城內不缺糧,待取武威,平隴西、安定,回師再來之日,合三郡之眾,亦不再懼此孤城。

  至於鄧季會不會再遣援兵來,倒也不用太憂慮。

  援兵若來,可以借西涼廣大之地、借騎兵急行之便,將其等拖住,使袁紹、曹操發力;援兵不來,正好將整個涼州都蠶食下。

  ——

  長子東門外,高覽看著哀嚎遍野的營地,欲哭無淚。

  自判斷出城內遣軍往司州探馬超反叛虛實,按審配的建議,袁軍暫停攻城,以減少兵士損傷。


  目前局勢下,袁紹完全不懼鄧季再遣主力來,真有來的,袁軍只要堅守不前,避免過多折損就成。

  袁紹拖得起,鄧季拖不起。

  非只曹操在潁川拖住司州三軍,鄧季無論將主力投入三方任何一個戰局,對面之敵只要不傻,都會用一個「拖」字來應付。

  馬超反叛真有其事,目前形勢下,此事讓城內鄧季的卒兵知曉比不知曉更有利!

  之後,行圍三缺一之計,逼無戰意的司州軍南歸,無論龐真部隨不隨往,長子都可輕取!

  再然後,就是敞開大門、無險可守的司州河東、河內,再西取三輔、東回弘農,至於雄關大河保護下的鄧季根本之地河南,讓曹孟德去啃就好!

  這就是袁紹與審配在馬超叛後欣喜下定的計略,所以更要讓長子城內知曉西涼叛事為真。

  當然,為了更一步打擊司州軍士氣,那支去探聽消息的司州騎,歸來時也不能就敞開大門,任他自由出入,以眾圍寡,至少也要給予重創。

  被敵人沖踏過軍營而走,對己方士氣打擊也是巨大的。

  去得容易,回來可不能讓他再這麼容易!

  與鄧季交手至今,袁紹尚未真正占過便宜,能全殲孫觀這支騎兵,再使兩名傷卒將探知的消息傳回城的效果自然最好。

  為此,袁紹嚴令北營文丑、南營張郃、東營高覽小心戒備,又遠布偵騎,再以蹋頓、軻比能遊走四野。

  高覽與眾不同,上次對方從他營中闖出,已被袁紹嚴詞呵斥過,這次更是左右叮囑得緊。

  可這該死的司州騎,偏偏又一次選擇他的轄營突破,不但選擇此地,還又一次成功突過去了。

  孫觀所領之司州騎歸來時,遠布的偵騎也探到,蹋頓、軻比能急奔襲圍殺不休,只是外圍尚未交上手,城內張遼已先大動起來,領威烈軍七千精騎自南門出城,一場血戰殺得張郃頻頻告急,樓班、步度根死命抵擋,都道其等要於此沖營、兩下會師,袁紹中軍處公孫瓚降將王門與高覽皆領騎親往救。

  孫觀卻又突然擺脫蹋頓、軻比能,趁隙自高覽營突擊而過,雖折損三百餘騎,離袁紹、審配期盼的目標卻甚遠,且自家步卒損傷更眾。

  雖說自家是因馳援友軍,才讓對方鑽了空子再一次踏營而過,可想想袁紹之前憤怒模樣,就不由高覽不恐懼。

  ——

  長子城內。

  雖得使孫觀順利入城,但張遼臉色也不好看。

  今日一場血戰,除袁紹大戟士外,鮮卑、烏桓悍騎的戰力也著實不弱,回城後軍吏檢點傷亡,不計果毅校,威烈軍卒兵折戟已過兩千,重傷八百,輕傷無數。


  果毅校尉孫觀在突營入城時,坐騎被掀翻倒地,導致左臂骨折,入城後張遼令他先去接骨療傷。

  孫觀此行的結果,龐真、張遼、臧霸等先問過回來的果毅校軍侯、百人將,西涼馬超反叛已能先確認。

  待孫觀趕至中軍帳,見禮畢,自貼身衣襟中取出牛皮包,遞給張遼:「將軍,某等已得主公之令!」

  張遼急接過,解開一層層防水牛皮,露出裡面三封書信來。

  眾人聚焦過來,只見最上面信札上書著「龐、張、臧並諸校尉共啟」,拿開後,中間那封書著「張文遠自啟」,最後一封是「龐公親啟」。

  張遼先將上面的書信遞給威烈、武衛兩軍將校傳閱,檢視密封與印鑑,待眾人確定無誤,才讓臧霸拆開,誦讀:「衛將軍鄧令:吾領虎牙、蕩寇、驍騎出潁川,先破曹軍,再遣援至!自接令之日起,威烈、武衛、磐石三軍受威烈將軍張遼節制,望諸公勉力輔之,共抗袁紹,以待援至!」

  聽到這命令,眾人盡呆住,曹操尚未犯境,完全沒料到自家主公不遣援兵來,也沒派兵往涼州去平叛,倒將主力盡數帶往潁川,先去敵曹軍!

  這番心思用意,聰明的費些腦汁也能悟透,愚笨如彭亢、劉辟的,就左右難明白了,只得央旁人指點。

  議論聲中,龐真隨手拆開寫給自己的書信,上面內容無非是讓自己安心,若戰局不利,可領軍隨張遼先退回司州,再圖它謀。

  張遼也拿起給自己的書信,背人拆開來,上面只有「便宜行事,進退自決」八個字!

  這八字倒無需隱瞞,張遼自家看過,想想又遞給眾人齊閱。

  「張將軍,威烈、武衛之外,慕安尚使磐石軍為用,」能再得一股生力軍最好,龐真滿懷希翼道:「可否調其等入上黨,共守長子?」

  張遼皺著眉頭,不答他話,先問孫觀:「仲台至河內,可知磐石軍如何?」

  左臂動彈不得,孫觀只好肅立答道:「磐石軍已得主公之令,只待將軍令至,然袁紹遣淳于瓊駐兵黎陽,遙望河內,磐石將軍兵屯朝歌,與之相持至今,尚未啟戰!」

  點點頭,張遼方對龐真嘆道:「蒙主公錯愛,使某節制三軍,然磐石萬不可輕動,否則河內危矣!」

  張遼只以司州為重,上黨自家好不易攢下這點家當該如何?難不成真隨其等退入司州?

  司州雖好,不是自家地界!聽對方拒絕調磐石軍入上黨,龐真心裡一緊,猶不肯放棄,努力再勸:「得聞西涼逆賊起事,司州卒兵與某部軍士盡多惶恐,軍心動盪,若無它計,長子萬難待慕安援至!若失上黨,司州亦不可得安!」

  這段時日激戰下來,臧霸深信武衛軍中新卒兵已堪用,聽龐真這般說,不滿駁道:「既有主公令至,司州卒兵之心已安!長子如何不可守?」


  再傲然道:「便無磐石,憑我威烈、武衛二軍在,亦可月內無憂!」

  除了眾多民屯塢堡,河東、河內無險可守,司州眾人都不願袁軍攻入自家境內,使本土陷入戰火。龐真不信憑鄧季一封手令,便可安司州卒兵之心,何況其中頗多新兵,正默然間,孫觀、彭亢、劉辟、雷薄等卻哄然道:「主既有憂,唯死戰爾!」

  「某等二軍既在,自可保長子不失,無需磐石再來!」

  正叫囂著,有名龐真部將闖入帳來,急稟告道:「諸位將軍,袁軍突撤南城之圍!」

  聽聞這話,眾人急停下爭議,隨張遼、龐真趕往南城樓,一看,城外果然有大批民夫正在拆除營寨,張郃集合起大隊人馬,但不是為攻城,眼看都拖著物資,是準備要解圍。

  再遣人往其餘三門觀望,卻一切如常,且新造起的數架投石車正在架設。

  「圍三缺一!」龐真放聲悲道:「袁軍放開南路,只欲逼司州卒兵歸去也!」(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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