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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渡江(上)

  奔騰不息的綿江,有著母親河之稱。~從出雲山脈而來,一路向東流進大海。橫穿天元大地,不僅僅灌溉了兩岸良田無數,更是聯通了五地城池的交通運輸。稱之為黃金水道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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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條江河,有水流湍急之段,也有平緩寧靜之流。水勢平緩的地段,大多有駐軍守候,兩岸船隻互為往來,各不相擾。上岸之時需經檢查。若是要進異地的港口城市,則還需交納一定稅收。

  這一日,祺地碼頭這邊早早的被封鎖住,平民船隻不許下水入江。馮胖此行原本還算機密,可惜昨晚螞蟻論壇首發腹瀉事件一通鬧,露了蹤跡。未免夜長夢多,驛站官員連夜從最近的城市調請了一隊駐軍前來援助。

  殷如行一大早被佳期拖起。剛洗漱整理完,門就被推開了。

  霍起儒領著栩彬走進來,看了她們兩眼,眼神一示意。栩彬立刻起身上前,運指如飛,快速的點了殷如行的幾處穴道。

  真氣灌入,血管凝澀。殷如行頓時僵直的變成了個木頭人。唯有一雙眼睛噴火出怒火,憤然看著栩彬。

  栩彬大大咧咧的盯著她看了好幾眼。笑一笑,轉身退開。

  霍起儒解釋:「原姑娘。附近的城池剛好到來一位巡邏水師的將領。聽聞馮城主這邊出了事。特意帶隊前來相助,維繫安全。故而外面有些人多。姑娘還請安心待著房內。出發的時候,自會來通知你們。」又囑咐佳期,「照顧好你家姑娘。別出岔。」

  殷如行心下明了。這是要藏住她。太可笑了,她殷如行又不是什麼大名鼎鼎的人物,值得這麼防備嗎?

  然而沒過多久她就知道了,霍起儒的警惕歪打正著,還是有效果的。

  窗外傳來幾個聲音的對話。一個男人道:「我的士兵已經將附近十里地面都檢查過了,沒有危險人士。我們的船會一路護航到江心,直到由你們的駐軍船隊接手。安全問題請不用擔心。」

  殷如行驀然一震。( ·~ )這個聲音,她很熟悉。是屬於李奉的,絕不會聽錯!

  霍起儒的客套聲傳來:「多謝李隊長了。李隊長的本事,下官雖遠在禧城,也是略有耳聞的。有了李隊長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

  殷如行垂著頭安靜的坐著,從剛剛聽來的對話中她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禧地有駐軍軍隊來迎接。也就是說,一旦過了江面,軍隊接手護衛工作。她是真正的插翅也難飛了。

  這麼一比較,渡江的途中逃走就成了最佳方案。可是,這方案同樣也是千難萬難。她所倚仗的工具,不過是簪里那點兒迷藥。那是最後的底牌。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佳期無所事事的朝窗外張望了幾次。門窗皆閉,身邊的人又沉悶的不出聲,她也很無聊。

  「哎……」殷如行繼續垂著頭,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佳期看了看她,忍不住道:「好好的嘆什麼氣?」

  殷如行又嘆了一聲,道:「千山暮雪、前路茫茫。」

  佳期撇了撇嘴,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昨晚你不是哄的人很開心麼?只怕他一緩過來就要召你去服侍的。」

  殷如行苦笑了一下:「以色事人的悲哀你比我都懂。我現在也不過是占了新鮮的便宜。一旦膩味了,就該棄如敝履了。據說禧城城主府每年都要換好些女人。也不知那些換下來的女人去了哪兒?」

  佳期立刻道:「這我知道。有些賜給下屬,有些當做禮物送人。還年輕的,大部分改做了歌姬、舞姬。養在專門的樂府里。」

  「應該還有更慘的。」殷如行盯著她的眼睛,「比如丟了性命?」

  佳期笑了笑,隱晦的道:「那都是不聰明的女人。樓里活不到韶華凋零的多了去了。只有真正聰明的人,才能安享晚年。」

  「就像你家姑娘?」殷如行突然刺了一句。【葉*】【*】

  佳期沒惱,倒是反問了一句:「為著自己的將來努力,難道不應該?」

  殷如行沉默了片刻,道:「為將來打算確實應該。只是,我又何其無辜?」

  佳期很無所謂:「這就是個人的命了。沒本事的,只好混個歹命。」

  殷如行不出聲。靜默了一會兒,突然笑道:「既然你看的這麼通透,又為什麼沒和你家姑娘去過好日,反倒跟在我這裡?難道說,在禧城城主府你反倒能安心養老?」

  佳期面色突的一變,抿了抿嘴。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

  殷如行冷笑一聲,合上眼睛閉目養神,也不再理她。

  如果她沒有估計錯。佳期應該是為蘇晨辦事的。這才跟了她來。只不知是原本就是一條暗線,還是被蘇晨收買過來的。若是收買,又許了她什麼好處?

  院外吵雜的搬運聲漸漸稀少後,栩彬敲了門進來。手上拿著一頂圍著青紗的帷帽。他將帽遞給佳期,又給殷如行解開穴道:「時間到了,出發。」

  佳期將帷帽給她帶好,嚴嚴實實遮住那張臉,又牢牢攙扶著,方出了門。栩彬帶著幾個衛兵將二人團團圍住。外人看來,不免要道一聲,「好排場!」

  青紗厚實,殷如行只能看個模糊的大概。走到江邊,她停住腳步,欣賞了一會兒風景,對佳期道:「那邊一片蘆葦生的不錯。你去摘幾支來。上船後編著打發時問。省的我和你又要在房間裡大眼瞪小眼。」


  佳期頓了頓,道:「姑娘,還是少些事。我得伺候你呢。我去了,誰照看你呢?」她想的是:萬一她前腳離開,殷如行後腳就大叫著她不是原蔻娘,跑去向祺兵求救,那可就糟了。

  殷如行冷笑一聲:「不過摘幾根蘆葦。你怕什麼?這麼些侍衛還看不住我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栩彬聽出了話里的諷刺怨氣,便道:「這等小事,何勞姑娘們費神。小六!還不快去摘了來。」

  被吩咐的小伙很機靈,大聲道:「是。大人!」一溜煙的跑出隊伍,去蘆葦灘邊摘蘆葦了。

  他的這一舉動,好多人都瞧見了。李奉還特意多看了幾眼。

  一個手下笑嘻嘻的跑過來:「隊長,我問過了。說是那邊的姑娘要摘了,回船艙編東西玩打發時間的。」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神秘兮兮道:「隊長,你猜那女眷是誰?」

  李奉瞥他一眼,不予理睬。手下沒有得到響應,只好悻悻揭開謎底:「就是那親口應允下嫁馮城主,從了良的原蔻娘。」

  「呀!咱們祺地的花魁呀!」另幾個親近的手下大為感興趣。紛紛伸長了脖往那頭探。無奈那些禧地護衛圍的太密。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帶帷帽的女人。長相是半分也瞧不見。

  殷如行得到了一大把蘆葦杆,很是滿意。上了船後便老老實實的跟著隊伍,暗自記下行走路線。

  進了房間。她擺弄了一會兒蘆葦。又煩躁起來。起身在房間裡走了幾圈,對著佳期吞吞吐吐道:「城主生了病。我是不是該去探望照顧一下?」

  佳期不冷不熱的道:「奴婢聽姑娘的吩咐。」

  殷如行又走了幾圈,一咬牙:「萬一那兩個去了呢?走!還是過去看看。」

  船已經開動了一會兒,此時四面都是茫茫江水。侍衛們對她放鬆了許多。暫時沒有人守在門外了。

  兩人的行動便不曾遭到阻攔,順風順水的問明了馮胖的船艙位置,找到後和門外的守衛說明了來意。

  守衛進房間請示過,出來說傳她兩人進去。進去後一看,房間裡並沒有多少人。除了床上的馮胖,就只有一個小廝在伺候。

  這種看似冷清的情形是有原因的。因著馮胖喜好美色。身邊的伺候的丫鬟們便十有**有些小心思。想著有了關係一步登天。一來二去的,伺候上就不太盡心。剩下一兩個長相普通的,他又嫌人家難看。說是放在身邊丟人,看著也不舒心。一來二去,身邊伺候的人就都換成了清秀小廝。

  小廝伺候上不如丫鬟心細。可惜似他這樣地位的人,身體狀況大多對人保密的。只有親人和心腹才知道。不心細便不心細。生病的馮胖脾氣不大好。正暗自忍受著。就見說殷如行來了。一不小心下,某人便成了唯一一個來探病的人。


  只聽殷如行嬌滴滴的道:「城主,按說探病,奴家是該帶了禮品來的。只可惜我現在身無分文,只能請城主諒解了。」

  馮胖一大早被折騰的起來。上船後心下總算稍安。肚裡的翻江倒海也停了。人正有些疲倦。見殷如行來探望他,心裡還挺高興,虛弱的表示:「你放心,回去後。我定叫人替你將首飾體己都補上。」

  「真的!」殷如行欣喜不已,「那多不好意思。有道是無功不受祿。城主……」她眼珠轉了轉,添了一分說不出的慧黠:「不如就讓奴家伺候您茶飯湯藥。也是為您盡點兒心。」

  馮胖聽了不由失笑。這是爭寵的手段。不過嘛,女人為了爭寵在他身上花費心思,他心裡總是受用的。點頭道:「也好。」他倒也沒指望殷如行有多能幹,不過佳期好歹是個專職丫鬟。伺候起病人來,總比小廝手腳輕些。

  殷如行一聽他答應了,歡喜非常,忙對小廝道:「聽見了嗎?你且下去歇著。這裡由我來伺候。」

  「不敢,不敢!」小廝低眉順眼的退下。房間裡便只留下馮胖、殷如行、佳期三人。

  殷如行打定了主意服侍他。工作做的倒也有模有樣。用過午飯後,馮胖困頓不已,打著呵欠睡了過去。殷如行卻不肯走。仍舊要留在這裡守著。

  馮胖很快睡熟,房內響起輕微的鼾聲。

  殷如行湊到他耳畔柔聲道:「大人,打鼾是睡眠姿勢不好引起的。您翻個身,就不打鼾了。」手下微微推動。馮胖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果然沒了鼾聲。

  房間內很安靜。殷如行便拿了一本獨自翻看。看了一會兒,對佳期道:「你去,替我泡壺熱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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