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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被救

  「眉眉,待會兒見了殷伯伯,要有禮貌。? ( ·~ )」三十來歲的少婦容貌秀美,忐忑不安的扯了扯身上的新衣,再三叮囑身邊的女兒。

  十二歲的女孩長得很瘦,精緻的小臉上帶著怯怯懦懦的神情:「我知道了,媽媽。」

  如果說四年前父母離異時,父親罵她是「賠錢貨、掃把星」時,八歲的她還懵懵懂懂不知為何。四年後上了初中的她,已經清楚的知道了,這位未來的繼父對於她們母女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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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味著安定的生活,無憂的衣食。或許,還不止這些。外婆對她說過:「眉眉啊,對著殷伯伯要懂事、乖巧。你媽相貌好卻命苦,好容易有了這麼個出路,可不能再出岔了。真是糟踐人那!你爸嫌棄你是女孩。現想想,好在你是女伢,不遭人忌諱。殷家是有兒的,比你大三歲。你可不能惹惱了他。聽說老殷心疼他這兒的不得了,老婆去了四五年,硬是沒再找。就怕委屈了孩。現在孩大了,可巧又看上了你媽,真是太難得了。殷家是做官的,你要懂事,漂亮乖巧的小女孩才可人疼……」

  外婆絮絮叨叨的話猶在耳邊,女孩心如擂鼓。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殷伯伯和他的兒應該會喜歡她的。忐忑不安間,前方走來了一對父。年長者穿著一身毛料西服,相貌堂堂、面目嚴肅。年少者穿著深藍色毛衣、牛仔長褲。父兩人很相像,走在人群中如天然發光體般吸引視線。

  「你是眉眉。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我是你殷伯伯。」中年男人竭力做出和藹的笑容,看的出對她印象很好,「這是你如言哥哥,殷如言。」

  女孩乖巧的喊人,聲音軟糯:「殷伯伯好,如言哥哥好。」

  殷伯伯很高興:「真是個好孩。 ~」看向女孩的母親,目露溫柔,「去飯店吃午飯,我訂好了位……」

  女孩懵懵的仰視一臉溫柔嬌俏,和男人說話的母親。忽然發覺有一股銳利的目光盯住了她。下意識的轉頭,一眼就對上殷如言烏黑的眼眸。似笑非笑、似喜非喜。如同看見獵物的獵手,閃著驚心動魄的光芒。唇角輕啟:「眉眉嗎,真是個可愛的妹妹……」

  語聲明明很輕柔,女孩卻是一個哆嗦。本能的將身體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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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殷如行從夢中驚醒,冷汗直冒,腹痛如絞。

  該死的,她就知道夢見那個傢伙會沒好事。肚疼的要命,胳膊被冷風吹的冰涼,雞皮疙瘩起了一串。

  忍著疼痛爬下樹,就著月光掘了個半淺的坑,忙活了一會兒,在寒風中瑟瑟蹲下,腹瀉出臭氣熏天的污穢,總算緩解了腹痛。

  反正森林裡沒有人,草草用土埋了髒物。光著臀去溪水中將屁屁洗乾淨,風乾後再拉上褲。她沒有換洗的衣服,能不弄濕衣褲最好。


  折騰完,喘了幾口氣,繼續爬上樹,準備開睡,結果肚又疼了……

  神啊!你就捉弄我。殷如行反反覆覆挖坑、腹瀉、埋坑、洗屁屁、風乾、拉褲,忙的筋疲力盡全身大汗,總算在天亮時分肚不再折騰了。而她本人,也快虛脫了。

  悲催的跑回上游幾步,喝了水灌飽肚。又擦了擦臉和胳膊,竟然洗下一層黑黑的污垢,太可怕了。拖著沉重的腿咬著牙往前走。一定是昨天的果吃壞了肚。再找不到人煙和正常的食物,她非死在這裡不可。

  不知道走了多久,殷如行餓的兩眼發花,頭漲欲裂。一頭栽倒在溪水中,再也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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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眉,從今天起你就改名了。不再叫沈眉。」沈冬霞容光煥發的拿著戶口本給她看,「你以后姓殷。看,你爸爸給你取了新名字,殷如行,和如言一個排輩呢。你往後就是殷家人了。」母親眼中閃著激動的淚花,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女孩默默接過戶口本,看過屬於自己的那一。她的名字共在三本戶口本上登記過。第一本是姓吳的,第二本是姓沈的,這一本是姓殷的。這一回很徹底,不光姓改了,連名也給改了。希望是最後一本。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媽媽,我去做功課了。」

  「好,好。」沈冬霞喜滋滋的收起本,「多用功些。如言的錄取通知已經到了,中考全校第一名,直升省重點高中呢。你好好用功,爭取後年也考上。給你爸爸爭爭光。」

  殷伯伯已經變成了爸爸。女孩沉默片刻,道:「媽媽。你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也行。」

  沈冬霞頓時紅了臉,白了她一眼:「你這孩,怎麼也學會打趣人了?」

  女孩看看房間,殷家父都不在。小聲道:「媽媽。我聽同學說,離異或喪偶後重組的這類家庭,再生一個是不違反計劃生育的。你生一個,生一個殷家的孩。男女都行。」

  沈冬霞一愣,像不認識自己女兒般盯著她看了好久,嘆了口氣:「眉眉,你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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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長大了,你長大了……」嗡嗡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壓得人喘不過氣。殷如行忽的打了個一個冷顫,從黑暗中清醒。夢魘全消。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發現不對。自己身上蓋著厚重的被。這是哪裡?她回家了?被救了?

  不對,身上的觸感不對。十二歲以後,她的睡衣都是最柔軟的全棉製品,十八歲後換成更加柔滑的絲綢。這種渾身扎人的劣質棉布,早就成了記憶最深處的碎片。

  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一掃。第一眼看見的是夯土屋頂,再看四周,土炕、泥牆,幾個粗糙的木頭箱,兩張木凳。其中一個箱上搭著她髒兮兮的短袖和牛仔褲。蓋的是粗布老棉花被,厚實沉重。身上被換了一身泛黃的粗布衣服,交領右衽,繫著帶,式樣復古。


  很好,看來她是被人救了。殷如行舒了口氣。不管這裡生活水平如何,至少她能穿暖和些,不用餓肚。

  木門被從外向內推開,一個穿著灰藍上衣,暗褐色長裙的健壯農婦走了進來。個頭不高,微黑粗糙的皮膚,手指粗大,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黃褐色糊糊到她面前,一臉高興:「你醒了……」

  可憐的殷如行就只聽懂了前三個字。該農婦說的方言她從來沒聽過,語速又快。噼噼啪啪一大堆,誰知道內容是什麼?

  殷如行乾笑了兩下,用普通話回答:「您能說慢點嗎,我是外鄉來的。」

  她的語速很慢,農婦疑惑的皺起眉。將手中的碗遞給她,比劃了一下:「吃的。」

  殷如行汗顏,她只是語言交流有障礙,常識還是知道的。禮貌的道了聲「謝謝」,一手捧碗,一手拿著勺,小口小口的喝起來。說真的,這碗黃褐色糊糊的味道不怎麼樣,淡淡的泛苦。不過到底是熱呼呼的食物,殷如行吃的一乾二淨。

  期間,農婦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在她的臉、手幾處不停的掃視。見她喝完,滿意的笑了。收碗走人。

  「唉,大嬸……」殷如行喊了一聲,沒喊住人。她摸摸嘴上糊著的些許乾巴,只能鬱悶的扯過袖擦了擦。

  手一伸到眼前,頓時愣住。這是她的胳膊嗎?她的皮膚什麼時候變得這個好了?細膩、白皙、紅潤,原本就細小的毛孔微縮到幾近消失,玉一般光滑無暇。這樣的好皮膚,即便是王家燦那個十八歲的小明星新歡也沒有。

  殷如行一驚,立馬捲起褲腳,腿上的皮膚也是。再檢查全身,都是一樣。這具身體,在原先的基礎上變得更加完美了。緊緻光滑,絕不是她這種二十七歲的女人能有的。

  她想到了那幾個紫皮圓果,只能是這個原因了。她清楚的記得,剛找到溪水飲用時,她順帶著洗過胳膊,分明還是原樣。這種變化應該是腹瀉那晚之後的事。對了,她在溪水中還清洗下不少污垢。變化應該就是那時完成的。

  臉還沒看,也不想看。最多不過是回到十**歲時的容貌而已。殷如行知道自己十八歲時是何等的相貌,殷如言那時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燒化……

  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這樣的相貌,在現代社會都有很多麻煩。更別說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了。

  這裡好像很落後。殷如行仔細看過身上的衣服和被,都是用手工縫製。針腳疏密不一。可見這家的主婦要麼生計繁重、沒有時間。要麼就是習慣性的不講究。無論哪一樣,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幼年波折,少年寄人籬下。殷如行的本能就是揣摩人心。

  有一句話說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現在,她來到了人煙之地,陌生的異鄉,窮苦人家。一個十八歲的美貌異鄉女。等著她的,又將是什麼?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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