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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1章 【罩門】

  「宣武兄,你攔著我幹什麼,我就不信他郭松齡敢對我下手!」

  當郭松齡離開,並且帶走了第四師的六個主力團之後,宋九齡面對同僚欒雲奎的拉拽,氣鼓鼓地抱怨道。

  反倒是欒雲奎輕笑道:「他郭松齡目中無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奉軍之內,就算是少帥的面子說不給就不給,何況你我兄弟?」

  宋九齡生氣的原因其實並非是因為郭松齡,而是欒雲奎,作為少帥近衛軍的第四師將領,他發現自己原來根本就沒有看透過共事多年的整個同僚。

  太過軟弱,面對強權的時候,連站出來對抗的心思都沒有。

  

  奉軍中的軍銜一直很亂,旅長有中將,少將,甚至上將也不是不可能。

  郭松齡別看是副司令,但是奉軍的軍一級的作戰單位一直是臨時的,是為戰爭服務的特殊時期的產物。等到戰爭結束了,回去該當旅長還是當旅長,該當師長還是師長。

  從這一點來看,宋九齡的身份並不比郭松齡要低多少。

  而且他是少帥的人,郭松齡也是因為少帥的提攜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拔槍對同僚已經是過分至極的行為了,難道還還敢殺人不成?

  這是宋九齡的自信,爭執在所難免,可是動手傷人,他自信郭松齡沒有這份狠辣。因為一旦這樣做了,郭松齡就是自絕於奉軍體系之內,別說大帥了,就是少帥也不會容下他。養虎為患,也不是這麼個做法。

  可欒雲奎卻悠然道:「你還記得張宗昌如何對付郭松齡的嗎?」

  在奉軍之中,張宗昌是一個異類之中的異類。這傢伙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先是在遠東當土匪。可不是在東三省,是在俄國人的遠東地界,拉起了一支『萬國軍』,投機失敗的商人,失去主子的打手,地痞流氓,甚至散兵游勇……

  總之,張宗昌這人很神奇的在俄國人的地界當上了山大王。

  在民國,他的履歷絕對是獨有的。

  也許是都是土匪的身份,當張宗昌在遠東混不下去之後,就帶著近2000手下投靠了奉軍,而張作霖對這個同宗的小老弟也是青睞有加,其為人粗鄙,散漫,卻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張作霖的不喜,反而賞識不已。張宗昌因受張作霖的提攜,在奉軍之中也是水漲船高,成為一方勢力。此戰長城,奉軍一共編練6個軍,張宗昌就獨領一軍,可見這位在張作霖心目中的地位。

  可就算是張宗昌的地位今非昔比,但還是不被奉軍的陸士派和陸大派所看重,反而輕視不已。

  兩人說話間,就說到了一段奉軍內部曾經傳的沸沸揚揚的故事。對此,宋九齡也是知道一些的,隨即點頭道:「有所耳聞!」


  欒雲奎心頭暗暗好笑,宋九齡還是臉皮太薄,在如今的奉軍之中,不敢說大部分都是厚顏無恥之輩,但竊據高位的那個不是腹黑之人?延伸中流露出一絲不屑:「就說當年郭松齡被大帥委以作訓之責,正好去了張宗昌的營區,沒想到一個旅上下四五千人,要麼呼呼大睡,要麼徹夜未歸,就算是旅部的張宗昌也是劇中豪賭,頂著血絲的雙眼也不知道多久沒有睡了。」

  「當時的郭松齡正好需要找一個夠分量的主立威,當即呵斥張宗昌命令其部訓練……結果可想而知,張宗昌部連正常的操練都無法繼續,明顯和戰場的表現不符。」欒雲奎頓了頓,繼續道:「郭松齡不過是大帥府的參議,自然沒有資格撤銷張宗昌,後者也渾然不怕,開口罵罵咧咧:乃求,練的再好,頭頂飛炮彈,照樣要尿!」

  宋九齡當然知道這個典故,當時在奉軍之中幾乎傳遍了。自然知道接下來的故事:「據說郭松齡當時氣的大罵,拔出手槍要槍斃張宗昌。」

  「誰說不是?」欒雲奎不屑道:「可是張宗昌呢?這老小子可以說是民國軍界臉皮最厚的將軍了。就因為郭松齡罵了一句『艹尼瑪』,張宗昌就敢對郭松齡喊爹,而且還死乞白賴的解釋,你郭松齡已經和俺媽有那個關係了,你就是俺爹……要說沒臉沒皮,沒有人能夠趕得上他!」

  對於這一點,就算是再不喜歡背後說人壞話,也是贊同欒雲奎的說法。

  張宗昌那廝忒不要臉。

  可他又納悶,欒雲奎和他說這麼多不相干的事幹什麼?

  好在欒雲奎不是那種喜歡賣關子的人,隨即就說出了他心目中對付郭松齡最好的辦法:「我們的這位郭松齡長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種人,無賴!」

  「欒兄,慎言!」

  欒雲奎咧著嘴道:「這又不是秘密,奉軍上下誰不知道。不過張宗昌這廝也夠可以的,只要郭松齡當時沒跑,這傢伙估計敢腆著臉把這門親戚認下來,到時候過年過節的時候可熱鬧了,郭長官平白無故的就長輩份,聽說張宗昌去年當爺爺了,那可是四世同堂啊!也難怪之後郭松齡見著張宗昌都躲著走,這份沒臉沒皮的本事,你我兄弟是學不來的。既然學不來,就只能按他的要求做,不然他真敢開槍。」

  宋九齡這才意識到,或許剛才自己真的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說著,欒雲奎張狂地笑了起來。表情誇張,可是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確實怨毒。好在宋九齡還在為剛才被郭松齡用槍指著的事耿耿於懷,並沒有注意欒雲奎的反應。

  可是他也納悶,今天的欒雲奎好像話特別多,平日裡可不是這等健談的他,似乎把幾天的話都說了出來:「欒兄,你剛才說的……」

  欒雲奎吐出一口氣,無奈道:「我不過是想一想而已。郭長官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一個制定戰術的時候,我們第三軍原本應該有5個整團的補充兵力。可是被姜長官一擠兌,郭松齡就不要了,說什麼『他郭松齡這輩子什麼都不靠,所有的功勞都是一槍一彈打出來的』。可是如今呢,把第四師抽調上去了,卻把我們給丟下來了,等少帥回到前線,你我兄弟免不了一頓訓斥,何苦來哉呢?」


  「你擔心此戰無必勝把握?」宋九齡對於自己的安危不過是一晃而過,可是對戰場的關心是不遺餘力的,畢竟他的士兵可都上前線了。

  郭松齡也是做的夠絕,為了徹底獲得第四師的掌控力,竟然只留下了團一級的指揮機構,兩個旅部,一個師部的參謀和將領,都讓他捨棄不用。這樣一來,就算是張學良到時候做做樣子,宋九齡和欒雲奎也要被處分。

  也許郭松齡自己也知道,奉軍之中旅一級的指揮官,基本上都是在高層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絡,敢於和自己頂撞的也不只是張宗昌和宋九齡。

  尤其第四師是少帥近衛,一旦傷亡過大,宋九齡和欒雲奎都會出面阻止。

  任何一支精銳部隊,在成軍之後,都不是用來被消耗的。

  可郭松齡知道,第四師踏上了戰場,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消耗對手吳佩孚最後的一點耐心和底氣,所以戰場肯定會很激烈,甚至用慘烈來形容也不為過。從踏進第四師指揮部,要指揮權的那一刻,郭松齡就沒有想過要讓任何一點不安定的因素留在身邊。

  而在他看來,第四師在指揮部的兩個將軍,就是他最大的威脅。

  名義上,他是第三軍的副司令,在少帥不在指揮部的時候,第三軍他說了算了。可是他也清楚的認識到第四師的特殊,畢竟是少帥近衛,這些高級軍官可不是自己能夠說管束就能管束得了的。

  這不難猜,就連宋九齡和欒雲奎心裡頭都是明鏡似的透亮。

  宋九齡想到此處也是心下悽然,嘆氣道:「欒兄,指揮部就靠你照應了。」

  「你要回奉天?」

  「我回奉天幹什麼,不是剛才說要關禁閉嗎?找個安靜的地方總可以吧?」宋九齡臉上落不下來,不過內心確實一團亂麻,紛亂不已。

  欒雲奎笑道:「我的宋兄啊!你可別逗了,這話哪裡能當真?就憑郭松齡就像要關你的禁閉,我呸,他還沒有這個資格。晚上整兩個菜,咱們兄弟喝兩盅,反正兵權已經不在我們手裡了,也落得清閒。」

  宋九齡被同僚拉著,只能隨波逐流。

  而對於郭松齡來說,人生最輝煌的一刻即將到來,或者是他人生中最為灰暗的一刻也說不準。反正他準備好了賭金,準備放手一搏。

  他哪裡知道,吳佩孚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徹底殲滅奉軍精銳第三軍,大軍直撲錦州,切斷奉軍在前線的十多萬軍隊的退路,一舉打垮奉軍。兵鋒直指奉天,將直系在北方最大的威脅徹底解除。

  就是為了故意迷惑郭松齡,吳佩孚才制定了如下的戰略,先解決第三軍,然後再解決山東的齊燮元,掃蕩北方局勢,成就他不朽的功績。


  燕京,西苑大總統府。

  這裡曾經是明清兩個皇朝的皇家園林,與皇權象徵的紫禁城不過是一牆之隔,卻沒有紫禁城冷清的陰森,深受兩個王朝帝王們的喜愛。不少皇帝乾脆就將平時的辦公場地就放在了西苑。

  樓台水榭,鳥語花香。自從袁世凱就任大總統之後,也將大總統府邸放在了西苑。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紫禁城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了。

  東方的建築,幾十年大修一次是最為尋常不過的。因為木料結構太多,風吹日曬難免會出現腐朽的地方。可是從道光以後,清廷哪裡還有錢去大規模修繕皇宮?

  尤其是咸豐年間,太平天國一路打到金陵,將整個清廷的財政都耗費一空,只能靠著賣官鬻爵才勉強支撐了下去。之後的幾十年,日子更是難過。如今清朝都覆滅了,留在皇宮裡的那個皇帝,連太監和宮女都快養不起了。

  紫禁城三大殿雖然依舊聳立,可已經不復盛世的榮光。

  曹錕倒是對紫禁城的破敗不在意,可是他也不敢住進皇宮。能夠住進西苑,對他來說,已經是大氣運而不能。他可沒有袁世凱的野心,更沒有吳佩孚的雄心。說起來有點丟人,曹錕連自己家的事都擺不平……他雖然背著一個貪財的惡名,可實際上曹家的錢也不歸他管。每每想到這裡,他的心頭忍不住會湧出些許的淒涼。

  不過這天夜裡,他倒不是為了小輩不安分而唉聲嘆氣,家裡的女人鬧騰而長吁短嘆。

  這天夜裡,整裝待發的總統近衛旅,將在夜色的掩護下出京。帶隊的將軍正式曹錕的侄子曹士傑。

  另外兩個旅將在保定會和,然後偷偷運動到石門。

  等待長城一線的結果出來,撲向濟南。

  曹士傑頗有軍人作風,在軍隊之中,士兵剃光頭是源於容易清理衛生,受傷也容易包紮。可是將軍,尤其是年輕的將軍願意和士兵一樣剃光頭的並不多見。可曹士傑頂著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留著一把濃密的大鬍子,看著像是四五十歲的小老頭,可他不過是而立之年而已。

  曹錕也許是真的老了,對身邊的晚輩有著一種老年人才有的留戀:「士傑,家裡你放心,我會安排人照顧的。此去早去早回,你也不用擔心,你七叔打仗或許有點迷糊,但是守燕京城,還是不會出大紕漏的。」

  「伯父放心,小侄一定不負厚望。」

  曹錕唏噓道:「不說這些戰場博取功名的話,你伯父現在是大總統,要個出身不難。安全回來才是最重要的,等到你從戰場乘勝而歸,獨領一軍也不會有人說閒話,你是我曹家子弟中最為出色的一個,今後曹家在軍隊的擔子就要落在你的肩膀上了,切記安全。」

  曹士傑耐心地聽著三伯曹錕的嘮叨,或許曹錕的苦楚他也多少有所耳聞。

  不過他不參與家裡的事,置身事外而已。

  可是當他想到吳佩孚的時候,心頭不由的沉重起來。那個人壓在曹家頭頂,雖說沒有反叛之心,可是如果曹家沒有扛旗的人出現,難免會被人看輕啊!

  想到這裡,他開始對山東戰場滿懷期待,心裡暗自下決心,仗,一定要打的漂亮。

  作為在戰場上的第一個對手,曹士傑對齊燮元也有所期待,希望他是一個好對手。

  走出燕京這牢籠,將是他曹士傑龍游九天之時……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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