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通訊室里的秘密
李準是祥鷹號的管帶,在戰鬥最激烈時刻,敢於以自殺式方式,沖向日本艦隊,在戰後受到李國樓褒獎,把李准和獨臂將軍馮兆金尊為大清水師的英雄。
但背地裡,李國樓狠狠的痛批了一通李准,簡直目軍紀,不顧戰局安危,擅作主張,差點讓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
李準的年紀和李國樓差不多,才二十多歲,是從普魯士留洋歸來的才子,個頭比李國樓還高一截,但在李國樓面前低垂著腦袋,虛心接受批評。內心怎麼想?不是旁人可以看得出的了,喜怒不形於色,像狐狸一樣狡猾。
李國樓頤指氣使的喝道:「李准,你個人英雄主義思想泛濫,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現在我也沒時間和你多說,以後讓丁日昌收拾你,給我滾回祥鷹號,寫一份萬字的檢討。」
「是!」李准終於挺起胸膛,向李國樓行軍禮之後,腳踩得「咚咚」直響,離開威武號。自認是民族英雄,敢於奮勇殺敵,把李國樓的話當做鞭策。福建巡撫丁日昌會把他當做接班人,只有他才算得上勇猛頑強,剛毅果敢。
李准來到甲板上,聽到得都是溢美之詞,水師官兵交口稱讚他的英雄行為,以及崇敬的目光,把他當做南洋水師的楷模。李准洪亮的嗓門發出的笑聲,須臾之間,就把李國樓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李國樓在指揮室里聽見了李準的笑聲,搖頭道:「臭小子乳臭未乾,就這麼狂傲。要不是戰爭時期,我就關他禁閉。」
馮子才嘆道:「李準是沈葆楨的學生,大有前途啊!像我這樣的老人,只有丁撫台喜歡,以後南洋水師都是年輕人的天下。」
南洋水師的人事鬥爭,李國樓不好插手,再說他也是年輕人,所以沒接馮子才的話茬。儼然而笑道:「在戰爭中學習打仗,要給年輕人改過的機會。我相信下一次李准就不會這麼魯莽行事,人是會接受教訓的嘛。」[
馮子才倚老賣老,回道:「李總指揮,熟話說,一眼看到死,我這個人剛直,有什麼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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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馮管帶的脾氣我了解,是個直腸子啊,我就喜歡和你這種人打交道。」李國樓牽強的一笑,把話說得圓滑,讓馮子才自鳴得意。
馮子才這種人的脾氣,沒幾個人受得了。他是這次釣魚島海戰的總指揮,戰術布置是他策劃的,理應他是最大的功臣。但是馮子才已經把戰功攬入自家懷裡,好似釣魚島海戰,只有第一梯隊的水師官兵,才算得上功臣。第二梯隊、第三梯隊,只是打掃戰場的角色,他出現在戰場是來搶功勞的。
難怪馮子才在廣西遭受官場的排擠,混到被長官劾的份上。馮子才是為戰爭而生,身處亂世才有機會出人頭地。四十多歲的人,還不會在官場上打太極。與馮子才相處,渾身彆扭。李國樓雖然能夠容忍馮子才,也認可馮子才指揮水平,但不願意和馮子才深交,歲月的鴻溝是跨不過的一道坎,兩人沒有共同語言。
李國樓的臥室,就在通訊室的旁邊,通訊室里有五台大功率發報機,除了收發電報,就是用來偷聽日軍的電報。這裡就是李國樓的天眼,他神通廣大,料事如神,皆靠破譯日軍的密電碼。
通訊室的核心機密,只有副官鄭橫擔掌握,新武軍有十八名電報員,接受層層刷選之後,才被招入神秘的電報組。十八名電報員都被授予中尉軍銜,領上尉俸祿。他們與世隔絕,平時連家都不能回,將來就算退役,也不能回老家,一生一世都要為李國樓效勞。他們才是釣魚島海戰幕後的功臣,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功勳,將來朝廷也不會嘉獎他們網遊之暗夜遊魂全文閱讀。
這就是為國效力,不計個人回報,這次出海作戰,李國樓帶了十名電報員隨行,這十名電報員就是他的天眼。
在狹小的通訊室里,十名電報員從李國樓手裡接過嘉獎令,激動的不能自持,他們是第一個拿到嘉獎令的團隊,皆是甲等功臣,集體甲等功,這是多麼榮耀的一件事,可惜沒有香檳慶祝。
李國樓逐一和十名電報員握手,問寒問暖,和大家一起吃慶功面,狹小的通訊室就像一個溫暖的家,這十名電報員都是他的親信。
鄭橫擔吸一口長壽麵,莞爾而笑道:「這次日軍受騙上當了,日軍艦隊正在基隆港外想伏擊我們水師,現在正往釣魚島海域趕。李總指揮,我們是不是殺一個回馬槍。」
李國樓咬一口火腿腸,笑道:「鄭副官別把日軍當成傻瓜,他們吃了一次虧,第一個想到就是保住琅嶠港口,就怕我們殺入琅嶠港口,兩敗俱傷的仗,我們不打。還是回基隆港,修繕損壞的艦船。我們在基隆港有船廠,讓水師官兵得以休整,我看短時間裡,水師不易出動打仗了,還是以保護航道為主。」
鄭橫擔愁眉緊鎖道:「也對!現在日軍的電報滿天飛,我看敵人的軍心已經亂了。但是從我們截獲的電報來看,怎麼只有磐城號和日進號的電報,為何遲遲不見金剛號的電報,這金剛號巡洋艦到底隱藏在哪裡?會不會金剛號線電靜默,想截殺我們艦隊?」
李國樓正定自如的笑道:「鄭副官別把敵人想像得那麼恐怖,敵人的巡洋艦名字叫金剛號,但那時美國淘汰的軍艦,老掉牙的軍艦,渾身都是病,我看金剛號還在日本本土大修呢。所以從頭至尾,我們沒有截獲過金剛號的電報,就是因為此艦根本沒有參戰。」
「我也這麼認為,日軍參戰的巡洋艦隻有三艘,現在只剩下兩艘,和我們持平,根本不用怕他們。」電報組副組長王晗點頭認可李國樓的分析,他是新武堂第一批學員,是李國樓的同鄉,乃合肥人,而且和李國樓同一個村。李國樓當然先用身家清白的同鄉人,歷史清白,履歷清白,從小到大,一目了然,像王晗這種人,是李國樓重點栽培的學生。
鄭橫擔飛速的咬著火腿腸,猶自狡辯道:「你們不能一個鼻孔出氣,你們說得只是一種可能,金剛號隨時會出現在戰場,我們不得不防啊。」[
李國樓傲然回道:「我是沒給自己留後路,所以一次性把家底都用上了。可是日本人沒那麼大膽,總要留有餘地,所以照我說,就算金剛號出現在台灣海域,也只是壯膽,日軍也要保家衛國,哪敢耗盡所有國力,日軍也怕輸,由我坐鎮台灣,日軍絕不敢把金剛號派來打仗。」
「這個可能性也有。」鄭橫擔不把話說實了,以戰略家的眼光,分析敵人的動向。
王晗調皮的一挑眉毛,笑道:「不過照我說,日軍不怕赫赫有名的李國樓,反而害怕能掐會算的白蛇郎君,你們說對不對啊?」
「然也!」眾人哄堂大笑,對他們來講,戰功分給誰都所謂,光環給予一名神棍,就是對他們工作最好的掩護。
鄭橫擔搖頭,嘆息道:「白蛇郎君不是個東西,國難當頭,竟然還在騙錢,這次戰役的受益者,就是白蛇郎君,臭小子馬上要變成百萬富翁了。」
李國樓微微點頭,洒然而笑道:「人家還是作出不可磨滅的貢獻,以後要記錄於史冊,將來白蛇郎君就是大清的國師,錢不錢的問題,是小事一樁,一座白雲觀,就是一座金礦。每個人的命運不同,你們只能做名英雄,再過一百年,後人會替你們翻案。」
鄭橫擔放下大碗,一抹嘴巴,說道:「只能這麼遭了,白蛇郎君不太平,上躥下跳,說要巡視水師,我沒理他,有種飛啊!還要船隻幹什麼?」
十名電報員已經把一生獻給祖國,不記名不記利,對他們來講,錢財打動不了他們的愛國心,跟隨李國樓打江山,才是有意義的事滿唐春。對於白蛇郎君這種跳樑小丑,一笑置之,誰會去管白蛇郎君騙了多少錢?
既然李國樓說近期大清水師不易開戰,而是做戰略休整,話題延伸至台灣島的戰鬥。鄭橫擔詢問:「李總指揮,台灣登陸之後,先用哪支部隊?」
李國樓道:「平原作戰用常勝軍,在平原作戰,常勝軍不懼任何對手,白朗寧的指揮才能比我高一籌,我雖然不想承認常勝軍比我們新武軍強,但常勝軍足以擔當重任。山地作戰儘量和劉六麻子配合,還是用我們新武軍,就算玉石俱焚,也要我們自己上,我沒準備給自己留後路,拼光就拼光。」
鄭橫擔憂心匆匆的說:「可是李總指揮,台灣島皆是山地和叢林,我怕我們走進去,就出不來,這場仗不好打,還是要和友軍配合。台灣鎮總兵劉明燈已有一萬人馬,這個人還是要你去搞定。」
「廢物!混蛋!劉明燈只會打農民軍,看見日本人就變成太監,我恨不得踢碎他的軟蛋,讓他變成太監。」李國樓勃然大怒,忿忿然的站起身,在通訊室里破口大罵劉明燈,台灣糜爛的戰局皆是台灣鎮總兵劉明燈的過錯。
李鴻章三令五申,讓劉明燈加強台灣海防,可還是讓日軍從琅嶠登陸,而且日軍登陸之後,劉明燈竟然一所知,反而是好心的英國人向總理衙門告知台灣琅嶠被日軍侵占,日軍把台灣當做殖民地,正在開墾蠻夷荒地,這簡直是大清的國恥。
台灣道吳大廷、台灣鎮總兵劉明燈對台灣少數民族不善,不用羈縻政策善待台灣少數民族,反而在學廣西的改土歸流,弄得台灣少數民族民不聊生,怨聲載道。這國家政策也要因時制宜,哪能在少數民族地區強行廣改土歸流,這是要失去人心的。
改土歸流的政策是在台灣廣下去了,但也埋下了禍根,許多少數民族的土司就對同治皇帝心懷不滿,他們的祖宗是藩王,到他們這裡就變成土司,而且還要讓他們交糧納賦。這祖宗留下的基業,到他們手裡就毀去了一大半,許多台灣少數民族土司對大清失去了信任。說到底日軍侵占台灣,也有人為因素在裡面,否則日軍哪裡去找一處深水港?輕易從琅嶠登陸。事實是有一大群賣國賊在替日軍效勞,日軍攻入台灣,是由台灣少數民族的人帶路。
這指路人便是美國人查理斯李仙得,原來是美國駐廈門總領事。日本人封李仙得為將軍,口稱李將軍。此人便是搞交際的好手,他兩次出入台灣少數民族地區,成為台灣少數民族的朋友,熟悉台灣的地形。就是李仙得從中牽線搭橋,這才使得日軍攻入台灣,現在日軍在台灣也有支持者,一些背叛大清的少數民族,投靠了日本人。
李國樓發泄不滿,他只能在這裡痛罵同僚,走出這扇門,反而要處處維護劉明燈,還要和劉明燈處理好關係。這樣才能在台灣站穩腳跟,收拾台灣糜爛的戰局。李國樓比鬱悶,清軍在台灣作戰竟然沒有「地理」「人和」,這荒蠻之地,只有台灣少數民族才知道地形。他到台灣島第一件事,便是收買人心,要把背叛大清的那些少數民族拉攏過來,以國家大局為重,放過替日軍效勞的「漢奸」。
「李總指揮,台灣之事,天底下只有你能承擔,這局棋只有你能下得好。」鄭橫擔看著李國樓誇張的表演,民族英雄並不好當。台灣就是清日較量的一盤棋,下棋就會有得有失,想要贏得勝利,就要拋棄許多棋子。所謂的道德理念,在棋盤上都要拋棄,李國樓可以和魔鬼共舞。他相信只要李國樓出馬,所有的牛鬼蛇神皆會歸附。李國樓有魄力,也有能力,會讓台灣浴血重生。
「嗯!皇上、傅相對我的重託,我銘記於心,不會讓他們失望的。」李國樓緊緊握著拳頭,他有足夠的底氣承擔重任。
「是啊!李總指揮還少說兩個人。」一場大勝讓鄭橫擔有些得意忘形,他本來就是嘴上沒邊的人,專門說一些反動言論,一不小心嘴上沒把門。
李國樓怒視一眼,喝道:「閉上你的鳥嘴,馬餅不在這裡,我也有皮鞭。」
「是!」鄭橫擔嚇得跳了起來,一溜煙的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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