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添油加醋
門口邊上,落地鏡子面前,李國樓嘴裡哼哼著口哨,洋洋自得的在哼唱舒伯特的小夜曲,他還在花里胡哨的照鏡子,自顧憐惜。院子裡王叔同已將李國樓與錢水屏的對話,添油加醋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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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知道!錢大嫂要將牛牛和妞妞託付給假洋鬼子,假洋鬼子說,只要讓牛牛、妞妞進瑪利亞教會學堂,學費他來出,兩個人關著門說事,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聽見,我是順風耳,什麼話能瞞過我啊。出賣大清帝國,出賣祖宗,還出賣什麼,你們懂的。錢大嫂還叫假洋鬼子打死她的老公呢,那兩個小兔崽子,在旁一聲不吭,都是賤呸!」
王叔同在院子裡不敢胡說八道,還算留有餘地,讓人有想像的空間,點到即止。
其他人聽得興奮,目露想像的畫面,看著錢水屏進進出出,渾身散發的渾圓氣質,更使人有衝動的欲望。
房東吳翠蓮不樂意了,她還對李國樓存有一絲期盼,那就是能讓李國樓看中她家的小妮子,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吳翠蓮故意叫得大聲:「王快嘴,誰是賤呸?你倒說出來,男子漢大丈夫,幹嘛鬼頭鬼腦說人壞話,你不是喉嚨響嗎?唱出來啊。」
王叔同像做賊一樣,一溜煙逃回他住得西房,還沒有進房呢。一隻鞋底板已經打到王叔同左臉上,紅姑自以為料事如神,喝罵道:「王快嘴,你竟敢在外人面前,說老娘壞話,當初是誰養活你啦!現在這個家,我也撐著半邊天,你有種就別回來。」
紅姑還在做暗娼,姿色有人喜歡,每月收入比王叔同說書還多,家裡的收入一個人攥著,她是家裡的母老虎。她有些錢財,但是因為臉面問題,要存錢留著,不願意在這裡買房,以後會搬離洪敞胡同。
王叔同挨了一鞋底,疼得他齜牙咧嘴,急忙表白道:「不是說你,紅姑你誤會我了,我比竇娥還冤枉,我與你進屋說去。」
他推著紅姑的肩膀往房裡走,白挨了一鞋底,這筆帳也要算到姦夫李國樓、yin婦錢水屏身上。
「王蓮英,你先出去,我與你娘有話要講。」十歲的「王崽子」王蓮英被王叔同趕出他們住的一間房,像他父親一樣,王崽子也貼著門板,在偷聽他的父母講話,一對父子一個樣,他們全家才是洪敞胡同有名的賤種之家。
房東吳翠蓮對著四位房客,喝道:「你們給我老實點,嘴巴別犯賤,不然我不租房給你們了。」
剃頭匠周財富滿臉褶子,飽經風霜的一張臉,五十餘歲,鰥夫好幾年了,與兒子兩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對房東吳翠蓮存有幻想,那就是他的夢中情人,顧名思義就是夢裡見到吳大嫂會有反應的那一種。
周富貴湊到吳翠蓮跟前好聞聞成熟娘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堆起他臉上的笑容,說道:「吳大嫂,你的話誰敢不聽,放心你嘞!周富貴向祖宗保證,變成沒嘴的葫蘆兒了,悶聲大發財。」
吳翠蓮顰眉緊鎖,後退了一步,喝道:「剃頭匠閃一邊去,瞧你這個德行,還悶聲大發財呢。你以為如今還是聖祖爺進關的時候,剃頭匠腰裡還能跨著一把刀,閃一邊嗝屁去。」
吳翠蓮不削於市井小人物,沒有理睬院子裡另外幾個人。但人有對她獻殷勤,說明她有魅力與姿色,適才與王快嘴鬥法,半個回合就贏了,這個早上心情正佳。吳翠蓮也要搭一搭李國樓的脈,雖然今天不是收房租的日子,但沒事套近乎,不是顯得活絡嘛。
吳翠蓮從衣袖裡抽出大花巾,扭胯轉蠻腰,一腳踏入南房的門檻。吳翠蓮最為驕傲的是她有一雙小腳,穿著弓鞋,上衣下裙,打扮得妥妥帖帖。纏足的女人有一份獨有的魅力,讓無數文人墨客為之纏綿柔情。她也想改嫁,可沒瞧見合適的人,拖拖拉拉消磨光陰。將近四十的吳翠蓮,打扮還是向三十歲的熟婦靠齊。
李國樓從鏡子裡看見有人踏進門,連聲音也不發出一聲,嚇了一跳,以為是那隻癩皮狗呢。
李國樓急忙一轉身,說道:「吳大嫂,進門敲一聲,人嚇人要嚇死人的。」
吳翠蓮輕啐一口,薄怒道:「李叔,怎麼滴,連我進門都要叫一聲,大姐是屬狗的。瞧你這小樣,得瑟什麼呀,照妖鏡啊,照個沒完。想小姑娘了是不?告訴大嫂一聲,是哪裡閨女?我去替你提親。不要跟大嫂說那兩個漢子,是你相好的。」
李國樓氣得差點拳頭揮上去,如今的人到底怎麼滴!好兄弟之間勾肩搭背,被他們這些街坊鄰居,說成是他在外面養的兩名相公。這要是傳回老家去,大姐第一個跑來,往後京師就別想呆了。
李國樓喝道:「吳大嫂,你今兒怎麼了,兩把鑰匙掛脖子上,拿小弟我尋開心,我臉上有花啊。」
吳翠蓮看見李國樓生氣了,心裡樂陶陶,她有得是閒工夫,院子裡只有看見李國樓渾身舒坦,能與小白臉多說幾句話,過過眼癮也是開心又開心。
吳翠蓮惡狠狠瞪著李國樓,喝道:「假洋鬼子,玩笑開不起啊。人家罵你,我幫你,人家對你吐唾沫星子,誰為你出頭的,人家這麼對你,你倒是將熱臉貼在人家冷屁股上面,不哼不哈裝神弄鬼。我吳大嫂對你這麼好,你倒在我頭上,翻起筋斗雲啦!」
這下李國樓真的沒轍,聽得他雲山霧罩,趕緊拱手告饒,道:「吳大嫂,我的姑奶奶呀。你就別尋假洋鬼子開心了,我在等人,真的在等人,趕明再請你來閒聊。」
李國樓在等什麼人?吳大嫂用腳趾頭算,也能算出來,毫無顧忌的在三間房間裡轉彎,看究李國樓添置過什麼家俱?(其實這些家俱進院子時,她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吳翠蓮一邊走一邊道:「李叔,東西要買就買好一點的,瞧你買的玩意,顏色不搭調,有的還是舊貨,客人來了,讓他們看這些玩意啊。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李國樓回道:「吳大嫂,是你給我空房間的,我哪有閒工夫逛大街啊。看見外面有人擺地攤,家裡正好缺什麼,就買什麼。家什好壞都有,裡面最貴的一件玩意,可以買你一間屋子,只是你沒眼光罷了。」
「真的!」吳翠樓來勁了,又開始重新轉彎,李國樓心裡竊笑,他一句話,就打發掉一個耍貧嘴的人。他不願意與房東吳大嫂套近乎,人家是包租婆,每天沒有其他事情,一包瓜子可以嘮一天嗑。他卻是一名有志青年,豈能毀了自己的名聲。
吳大嫂好不容易,從雜七雜八的家什里看出一件像樣的玩意,手按在那隻大床上,拼命的搖晃,笑道:「小下流胚,是這張床是!這麼大一張床,你想幾個人睡啊?」
李國樓一個哆嗦,難道說,當初買下這張紫檀木雕花大床,心裡有這種骯髒的想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可是受過大英帝國的正統教育,老婆只能有一個,情人可以有無數個。呸!英國人也不是好貨,就喜歡勾引別人老婆,絕對不學英國鬼子的為人處世哲學。在他的字典里,老婆與情人要一肩挑,只有像他這樣的人多了,大清帝國就有救了。
李國樓急道:「吳大嫂,你的嘴上有門沒有,一個早上吃嗆藥了,全部噴到我頭上來了,我可沒有得罪你。」
吳翠蓮心裡憋屈,她自認給李國樓片瓦遮體,對李國樓有恩有情,為什麼假洋鬼子,在這座院子裡,只對錢大嫂一家好?大家都是「大嫂」,差距哪那麼大呢?
吳翠蓮銀牙緊咬,發出嘶嘶聲:「假洋鬼子,今天早上你為錢家做的事,我可全部看在眼裡,做過什么小動作我也知道了。你怎麼沒有想到我家呢?」
李國樓嚇死了,吳家一名大寡婦一名小閨女,他可惹不起。只要沾染到身上,一輩子也撇不清關係。
李國樓告誡道:「吳大嫂,咱們只是租客與房東關係,千萬不能參和其他,你的終身大事,我只要看見合適的,一定帶回來給你看。其他的事免談,我早就有婚約了。拜拜了您嘞!我找個地方豁亮的地方,燜得蜜去了。」
李國樓吃不消吳大嫂的熱情,還是與人保持距離好,不願再與吳大嫂聊天。李國樓昂頭不看院子裡的人,對於王崽子仇恨的眼光,更是不削於顧,他沒有虧欠過一個人,只有別人忘恩負義。做一名大方的有錢人,也要小心謹慎,他已經再也輸不起了,人生的希望到底在哪裡?
李國樓踏出四合院的門檻,外面有精彩的人生路,等著他邁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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