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登旅的遼東軍
崇禎七年夏,流賊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蠍子塊、張妙手等部在官軍的壓力下,誤入興安南面的車箱峽。山上的官軍用石頭封住出口,並不斷朝山谷中投擲石塊和火炬,流賊困在山谷中無處覓食,這時天降大雨,民軍人疲馬乏、弓矢盡脫,如果官軍乘勢發起總攻,可以一舉殲滅流賊。
流賊首領高迎祥見勢不利,遂與張獻忠、李自成等人商議偽降,他們拿出虜掠來的財寶,重賄陳奇瑜左右以及各路官軍將領,要求投降。
陳奇瑜貪財中計,在他的安排下,被困的六萬六千民軍成建制地安然走出了號稱天險的棧道。一路上與護送的官軍有衣同穿,有飯同吃,友好相處。可是剛走出棧道,流賊突然反叛,將安撫遣送官或殺頭、或割耳、或杖責、或捆綁擲之道旁,然後發兵連陷七縣,沿途燒殺擄掠,形勢一片大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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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脫罪,陳奇瑜將禍水引向他人,指責陝西巡撫練國事等人破壞撫局。崇禎大怒,將練國事等人逮捕下獄,但陳奇瑜也被人彈劾下獄,十一月,陳奇瑜被除名、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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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得知陳奇瑜撫策失敗,在車廂峽放走了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等人,赫然震怒,一道嚴旨,將陳奇瑜革職回了原籍,五省總督一職由洪承疇接任。兵部尚書熊明遇也遭池魚之殃被罷,太子少保、薊遼總督張鳳翼接任兵部尚書。
流賊出車廂峽後,再度復起,各地告急,新任五省總督洪承疇更是向朝廷要餉要兵,崇禎急得立召溫體仁、張鳳翼、新任戶部尚書侯恂入宮商議調兵籌餉事宜。
三位重臣入宮後,溫體仁坐在杌凳上,朝上看看崇禎,卻察不出年輕天子的一絲聲色,不由與張鳳翼、侯恂對視了一眼,試探道:「聖上已命洪承疇接任五省總督,他自當先行追剿流寇,不該坐等糧餉,任憑流寇肆虐。今流寇剛剛脫困車廂峽,元氣尚未恢復,正可乘勝追擊,一鼓聚殲,不使他們死灰復燃之機。」
張鳳翼與侯恂深知調兵籌餉之難,聽出首輔話中的弦外之音,也隱含為兩部分憂排難之意,朝侯恂拱拱手,長眉一軒道:「若谷兄,你們戶部主管錢糧田賦,只要給了我兵部一半的糧餉,再從各地調十萬精兵不難。」
剛接手畢自嚴留下爛攤子的侯恂如何能不知國庫實情,當下苦笑道:「大司馬不要逼我了,我自去年接管戶部以來,僅清理天下歷年積欠的賦稅,已然束手無策,各地都以災荒推諉,九邊將士催餉的文書流水似的送來,更是焦頭爛額。太倉銀倒是有近百萬兩的稅銀剛剛入庫,可如此破例給你,我這個戶部堂官只好帶著僚屬討飯去了。」
「話不要說得這麼決絕麼!兵部可是已派了張全昌、曹文詔、秦翼明、鄧玘四將趕往河南,那四五千人馬可沒張著手要戶部的銀子呀!」張鳳翼哼了一聲。
侯恂聽他語含譏諷,顧不得君父在前,辯解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就是喊破了嗓子催要,我也是沒法子呀,戶部真是拿不出銀子來了!」
見兩位重臣針鋒相對起來,崇禎氣得擺擺手,打斷道:「你們不必演戲給朕看了,朕還沒向你們要銀子,只要問問如何調兵。」
張鳳翼聽侯恂悄聲出了一口氣,不禁有些著急,問道:「皇上要調多少兵馬?」
崇禎將摩挲得晶亮的紅銅手爐放在炕桌上,雙手相撫道:「朕接到鄖陽巡撫盧象升的專折密報,流賊出了車廂峽,開始還是分路遣返,但高迎祥、李自成復叛以後,群起響應,他們知道陝西有洪承疇,於是便折而向南,分三路由山西、湖廣、盧氏進犯中原,合兵一處。今河南只有左良玉、陳永福兩部兵馬,不過數千,杯水車薪,怎敵得住十幾萬流賊?非大舉會剿不可!」
張鳳翼想了想說道:「那先從天津抽調兩千,再調三千京營神機兵助戰,想那些流寇不過烏合之眾,又才遭車廂峽大敗,一聞官軍進擊,勢必望風而逃了。」
崇禎還沒說話,溫體仁便稱頌道:「皇上天縱神睿,銳意中興,那般流賊不過螳臂當車、蚍蜉撼樹罷了,何足掛懷!」
「中原乃是天下安危所系,自古屬兵家必爭之地。如今流賊勢大,人馬甚重,不可等閒視之。」崇禎朝溫體仁略一頷首,轉向張鳳翼道:「區區五千人馬,就是將士們再為驍勇,以一當十,也抵不住十幾萬的反賊。你們兵部不要就事論事,要通盤籌謀,該增則增,該調則調,以期早日掃蕩流寇。」
聽崇禎如此說,張鳳翼咬了咬牙,道:「那臣就放膽直言了。」
「儘管說來。」
「臣以為若大規模進剿,須四面調兵,速戰速決,平賊後也好及早回防原來的駐地。如此可調薊鎮兵一萬五千,由總兵張嘉謨、尤世威統領;調真定標兵五千赴臨洺等地,調五千天津兵,由徐來乾統領;徵調白杆子、羅埧土司兵三千,由川將譚大孝統領,自夔州經鄖陽赴河南。另外可再調京營兵五千,由林泰統領。合計兵卒三萬三千,馬匹六千,統交洪承疇節制。」說到此處,張鳳翼有意停頓下來,靜等著崇禎決斷。
「唔!薊鎮兵還要時刻提防東虜、北虜進犯,不宜徵調太多。天津拱衛京師,一旦有警,即可馳援,也不宜多調。朕意可從其他處抽調。」
「東虜這兩年先後經錦州、瀋陽重創,雖說我朝斷了和東虜議款,但東虜恐怕也無力再犯,所以薊鎮兵馬倒是可以多調些的。」
「此事兵部看著辦,朕不想邊牆再出事。」
「臣明白。」
崇禎看著侯恂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你有什麼話,可是憂心糧餉?」
侯恂道:「這幾處的兵馬並不缺餉,臣沒什麼可憂心的。」
崇禎奇道:「那你憂心什麼?」
「臣以為這四處兵馬雖精,但怕也不能蕩平流賊。若是再得一軍助剿,則可保萬無一失。」
「噢?」崇禎來了興趣,「哪路兵馬?」
侯恂道:「遼東軍。」
一聽侯恂說要調遼東軍,溫體仁首先搖頭道:「遼東軍經祖大壽一沒,早就無甚戰力,勉強能保寧錦不失,哪裡還有多餘兵馬可以入關助剿。」
張鳳翼卻道:「四年孔有德叛亂,朝廷卻是調過祖大弼、吳三桂率三千關寧鐵騎入關,由金國臣統領的。」
張鳳翼這麼一說,崇禎馬上想起來了,他問道:「祖大弼和吳三桂都是能戰善戰的,還能調遼軍入關嗎?」
張鳳翼還沒有開口,侯恂卻搶著說道:「皇上,臣說的遼東軍非寧錦的遼東軍。」
「那是哪支?」崇禎有些糊塗了,溫體仁和張鳳翼臉色卻是不太好看。
侯恂猶豫了下,還是說道:「臣說的是登旅的遼東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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