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天威(七)
李括翻開南大哥寫給他的紙條,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匾額。
「濟源酒樓!」就是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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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得知自己成為隱士一員後,李括心中便暗暗來喜。且不論成為隱士後前景如何,單純被皇帝陛下看重、培養為心腹就夠少年欣喜一陣。
南大哥多次催促自己傷好後來到這家酒店跟掌柜接頭,看來確是有重要任務。自打三ri前哥舒翰大帥攜數百親兵奔赴河西,李括便感覺出長安城中氛圍的變化。以往門庭若市的雅拉酒樓現今除了一些老客戶,少有酒客臨至。吐蕃人開的皮革店,香料行似是被詛咒一般,一天到晚下本的買戶屈指可數。便連鴻臚寺中的吐蕃使臣也似受到別國官員的排擠冷落,幾乎說不上幾句話。吐蕃王子遇刺一案在皇帝陛下的刻意壓制下也不了了之,此先叫囂限期破案的使臣到頭來也只得耷拉著腦袋,灰頭土臉的滾回邏些城復命。
怕是陛下要對西邊用兵了!少年輕搖了搖頭,經此一事後,吐蕃與大唐的矛盾已不可調和。怕是即便陛下想忍,吐蕃蠻族也會毫不留情的亮出長矛砍刀。
進了酒樓,李括徑直邁步進了後堂。他手上有著南大哥的親筆信,只需找到一個姓關的掌柜。此時還不到飯點,店內的顧客甚少。一個身穿夾衫,頭束髮帶的青衣中年正端坐在一張案幾前,撥弄著算盤。看這模樣,該是在核對上月的銀錢進項。
「請問這位大哥,可是關掌柜?」李括沖中年男子拱了拱手,低聲問道。
「那男子停下手中的珠算,抬頭瞧了李括一眼便道:「正是關某,不知這位小郎君想打尖還是住店?」
李括輕擺了擺手道:「在下此番前來並不是為了堂食住宿,乃為了與關掌柜談份生意。」
「哦?」那關姓掌柜頓時來了興致,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李括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道:
「隱為金鱗,遇風雲,三寸爪牙畢現。」
那關姓掌柜聽及此處身軀一震,點了點頭,答道:
「士為知己,逢君命,一方乾坤何如?」說完竟是取出一壇秘釀美酒,輕啟壇蓋,推送向少年。
「關大哥!」李括心中大喜,這人既答上了隱士的暗號,必是隱士無疑了。
「不知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關掌柜為李括倒了碗酒,滿面慈善。
「在下姓李,單字一個括。在族中排行第七,關大哥就喚我為小七。」李括倒也灑脫,朗聲應著。
環視左右見並無雜人,關掌柜淺淺一笑:「這幾ri聽組織上說要來一個軍中武官跟我洽談販貨一事,我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到,正想去問個究竟,小七你便來了。」
李括撓了撓頭,笑道:「我這不也是剛得知任務嗎,要不是南大哥催的急,我興許現在還在推算著演籌!」
關掌柜嘆了口氣,眉頭微鎖:「此事來的急,我且簡要跟你說說。陛下近ri有意對西邊用兵,這點你在軍中想必比我清楚。這濟源酒樓明面上是高驃騎的產業,暗地裡就是一個隱士聯絡之地。此次上邊吩咐,要往武威運送一批軍械,需要軍隊護衛。這件事來的隱秘,陛下不想走漏風聲,故而不能由兵部押送。我會由濟源貨行的名頭出面拉一隻商隊出來,便由你們團營來做護衛。」
這件事南霽雲多次對自己提及過,李括心中早已有數。他輕點了點頭,沖關掌柜道:「關大哥,既是如此,我且回去和營中弟兄說一聲。反正神策軍遲早也得去隴右赴任,便權當是早走幾天。」
那關掌柜搖了搖頭,苦笑道:「不是早走幾天,明ri便得啟程!」
「什麼!」李括心中大驚,高呼出聲。「為何如此之急,這叫我和弟兄們如何解釋?」
關掌柜把手朝下壓了壓,示意少年稍安勿躁:「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來。這件事走的是內府的路子,由於不想讓太多人知曉,高驃騎並沒有上報朝中。不過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多少也要討要份口諭。高驃騎用他個人的名義向兵部已經打了招呼,你只管點齊營中兵士,便可出發!至於這啟程ri期,已是拖了許久。邊關可不比長安,將士們都是過著刀口舔血的ri子。這軍械糧餉本就是一ri不可拖的,既然陛下下了旨意,我們只管執行便可。商隊的行商我都已經組織好了,現在啊是馬齊人備,就等武師了!」關掌柜笑著打了個趣,輕拍了拍少年的臂膀。
李括微皺了皺眉,不解道:「既是此事事關重大,奈何還要組織什麼行商。若是不小心泄露了軍情機密,可該如何是好?」
「這你就不懂了。」關掌柜神秘一笑,緩緩解釋道:「越是機密的事情就越要晾給人看。我濟源貨站每年跑塞外商旅多少趟,哪次不是行商雲集,都匯集到我們商幡底下圖個照應?若是突然商隊都變成了一毛不參的樣子貨,怎會不惹人生疑?」
「哦!」少年摸了摸額頭,恍然大悟道。
「你放心好了,我找的這些都是多少年道上的老兄弟,懂得商隊的規矩。不該他們問的他們絕對不會問,大傢伙無非結個伴,圖個安全。」見少年還是有些懷疑,關掌柜輕點了點頭安慰道。
「你且回去安排安排,明ri一早我們明德門見!」關掌柜甚是乾脆利落,這當口便給李括下了死令。
雖然明面的身份李括遠高於關掌柜,貴為一軍校尉。但實際上,關掌柜在隱士組織中的地位卻頗高,少年在他面前絕沒有可倚仗的資歷!
「聽高驃騎說,聖人此番是真的動了怒。吐蕃人一面派使者乞求議和,一面卻縱然手下兵士對我大唐邊關百姓燒殺搶掠。更令人憤怒的是,河西、隴右一代竟然流傳起一首喚為洛書訣的歌謠。現在瓜州、涼州的百姓有不少竟然被吐蕃蠻子蠱惑,加入了什麼五斗教,真是豈有此理!」關掌柜講到此處,胸中之氣難平,憤恨的錘了錘案幾。
「陛下他老人家只吩咐給我們一句話,我大唐的男兒不是任人欺凌的稀慫貨(注1),誰在背後搶掠我大唐百姓,就是當面抽大唐男兒的臉面。若是個爺們,我們就要當著他的面抽回去,抽的噼啪作響,抽的他磕頭認錯。犯我大唐天威者雖遠必誅,大唐朝廷絕不允許一個蠻族在中原大地上耀武揚威!」
李括胸口一熱,只覺一股暖流上涌。是,我們是男人,我們是大唐的男人。我們有需要守護的東西,我們有需要捍衛的尊嚴。犯我大唐天威者雖遠必誅,這絕不僅僅是一個口號。
任他是吐蕃還是突厥,都別想在中原的土地上欺負我們的父老鄉親,這是大唐男兒作出的承諾,我們將用鐵和血證明和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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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稀慫貨:關中土話,形容一個人膽小怕事,沒有擔當。
ps:我們有需要守護的東西,我們有需要捍衛的尊嚴。犯我大唐天威者,雖遠必誅!夥計們,金戈鐵馬的生活將要開始,你們做好準備了嗎?<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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