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約定
茫然站在路中線上，李在珉困惑的張望。前一刻還在車裡和傑西卡說鎮痛藥的事，懇求她不要說出去，只覺得眼前恍惚，下一刻就站在路中央了。
視野漸漸清晰，發現李智緣竟蹲在對面路邊，正淚眼迷濛的望來，他隨即又是一怔。
「偏差記憶」里，和李智緣應是男女朋友關係，性格極為開朗，有部分和允兒很相像。「現實記憶」中，別說流眼淚，就連稍大點的情緒波動都沒怎麼見過，更別說她眼下表露出的脆弱和怨怪。
真實印象中，至少到今年的年初前後，她對自己依然是抱有著厭感的。聽允兒她們描述，這種關係後來也沒改變過，那，現在……
對著突然就出現在面前的李智緣，又是沒見過這一面的李智緣，李在珉很搞不清狀況。聽索索聲響，他跟著扭頭，只見傑西卡撐著車身，邊搖晃的邊從地上起身，似乎經受了什麼驚嚇，她雙腿還在一個勁的顫著。
什麼情況？難道，又發生記憶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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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在珉擰起眉頭。
在全州被送進醫院，那裡腦科醫生說過，瘀血塊有了點變化，雖然稍稍向神經線壓迫一丁點，但邊緣有化散跡象。
相應的，以後他再努力去回想「丟失」記憶，頭疼也會成倍的加劇，承受不住的話，就需要服用那種進口的特效鎮痛藥。雖然很有效，但頭疼和藥物的刺激相加，偶爾就會造成短暫記憶缺失的情況。
通俗點描述，可能會出現回憶起越多，相對就忘記越多的情況。而這種鎮痛藥會不會出現除此之外的副作用，誰也不能確定，但李在珉要想繼續加速找回記憶，就別無選擇，而且隨著頭疼變得更愈加頻繁。也就更需要這種藥物！
瞥到傑西卡腳步虛浮的無恙走來，李在珉回頭，迎著李智緣難言的眼神，他穿過馬路走到跟前。無措的摸摸口袋，發覺沒帶紙巾在身上，他切聲的問道，「李智緣小姐，那個，你，沒事吧？」
李智緣神情幾次變幻，模糊盯望李在珉臉上的表情，眼神漸漸變得空洞，她不知是失望還是失落的低下頭。眼淚簌簌的滴到路面上。
關心詢問沒得到任何回應？好吧！李在珉憑找回的記憶，覺得如此才理所當然。
聽腳步聲，他轉臉瞧去，見韓娜彎腰撿起掉到地上的手機後，正從商務車的另一邊繞行過來。他隨即點頭，然後示意一旁的李智緣問，「韓娜，你們剛回來嗎？這……出了什麼事？」
「你剛剛——」韓娜嘴巴張張，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李智緣蹲在這裡莫名其妙的哭，已經夠震撼了，韓娜不去關心不說。反而驚詫的打量向自己。李在珉一頭霧水，低頭看看自己，又順著韓娜視線往馬路中央望望，沒什麼不妥啊，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看著傑西卡後怕握著小拳頭走到跟前，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複雜神情。韓娜眉梢挑動，忽記起之前琳達所說的某種極低概率的併發症。見李智緣低垂腦袋的輕微搖了搖，她臉上驚愕馬上換成淡淡微笑，道，「謝謝關心。智緣……她心情不太好。剛從機場過來，你是要出去還是剛回來？」
「剛回來，馬上還要出去一下。」李在珉覺得傑西卡、李智緣、韓娜三人很反常，卻又搞不清因為什麼，他視線遲疑的在傑西卡和一旁蹲著的李智緣身上來回打量。
「我回去了，你，多保重身體。」李智緣在韓娜幫助下，慢慢從地上站起，臉上掛著還未擦乾的水痕，她茫然而又釋然抬頭深望一眼，柔聲的對李在珉輕語，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飛機上一直沒休息好，我和智緣都太累了，下次再招待你和西卡。哦，過兩天就是休息日，到時請允兒她們一起再過來玩玩吧！」韓娜對李在珉笑笑，向傑西卡瞥了一眼後跟著走開。
這段時間，在紐西蘭主持大局，可謂忙得焦頭爛額，遠沒想到林家還隱藏著很多實力。好在，終於給全解決了。
國內的事，其實基本都是關於李在珉的，每天都有人定時傳詳細信息過去，沒收到李在珉病情出現變化的消息，但剛剛的確出了問題。韓娜明白，直接去問李在珉也沒用，只有私下去調查了，順便踢走那些辦事不力的屬下。還有，剛剛那輛麵包車要找人仔細查查。
李智緣和韓娜的背影消失，李在珉轉過身，和沉默的傑西卡往回走。
來到自家門前，李在珉拿鑰匙開門，等傑西卡也進了院子，他關門之前，又疑惑的往對面看了看，轉而問向前方的傑西卡，「西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怎麼都……」
李在珉車禍醒來，記憶出現偏差，似乎把和泰妍交往，有些錯亂的認成了李智緣。在他住院期間，不光傑西卡有所耳聞，泰妍她們也都聽過一些，但畢竟是偏差的記憶，沒人會過多在意，就像他也把某些對泰妍的「記憶」，轉接到自己身上來一樣。
李智緣對李在珉態度發生轉變，從發現那張素描畫後，傑西卡心裡就已經有所準備，而眼下憂心的，是李在珉剛才完全投入到偏差記憶中，衝動的甚至連疾馳而過的車都沒注意，等「醒來」，又一點記憶也沒有。
傑西卡頓住腳步，猶豫了下，低聲反問，「你一點都不記得？剛才，你跑下車，衝過馬路的時候，差點……被撞到……」
「撞到什麼？」李在珉茫然，努力想回憶是什麼時候下的車，又什麼時候跑到馬路上的。至於西卡說什麼撞到？撞到什麼？怎樣一點印象都沒有。
「車裡，我和你說話，然後……」李在珉停在庭院中，眉心緊縮成。一副畫面在腦海里一點點的補全呈現。忽地，他臉色泛白，支撐不住的蹲下，頃刻間，額頭就冒出一層細密汗珠，嘴裡急促吐息。
前面的傑西卡聞聲回頭。當看到李在珉哼聲蹲到地上，她驚惶的跑過去，「你怎麼了？！」
李在珉泛白憋成通紅，隨即又成蒼白。他雙手突地抱著了腦袋，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我看到了車……她從車上下來……看到……」
傑西卡望著李在珉抱頭栽到地上，痛楚的慘哼連連，她慌亂趴坐，無助的拉住李在珉按著腦袋的雙手，「oppa，你不要想，不要再想了！」
從醫院醒來的那天起，李在珉就開始習慣頭疼。而這種超越忍受的疼痛，是去全州前沒有過的。他也想停下回想，可思緒卻不受控制。短短半分鐘不到，他身上和頭髮，全被沁出的汗水給打濕。
「不要忘記泰妍。不能丟下她……」李在珉痛苦的喘息，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石板，「……智緣，我看到她了，她回來了……」
傑西卡用力托起李在珉磕著石板的額頭，把雙膝橫墊到他的頭下方，然後緊緊攬過掙扎痛哼他。淚如紛雨，她崩潰的哭聲叫喊，「求求你，不要想了，求求你……」
投進柔軟懷抱里，片刻溫暖。讓李在珉思緒出現剎那的清明。他忍著難以成熟的疼痛，哆嗦的拉拉傑西卡的衣襟，虛弱無力的提醒，「西卡，臥室。抽屜里，藥……」
十月下旬，天氣寒冷，到了晚上，猶如深冬一般。
少女時代宿舍的一間寢室內，泰妍擁著棉被側臥在床頭，小手托著手機，一臉甜蜜換成驚訝的說，「真的，不是騙人嗎？！明明下午才分開沒多久。」
「……幾天不理人，害得我被油燙摔壞電話不說，後來躺到沙發上裝睡，把我初吻都給騙走了……」電話里李在珉笑虐著說起那次誤會經過。
「壞人先告狀嗎？！是誰的錯啊，還有，誰、誰偷你的……到底誰偷誰，你再仔細想想！」聽那傢伙沒羞沒臊的話音，泰妍切恨著小牙齒，恨不得現在就衝下樓打車去他家。真是回憶找回來了呢，又像以前那麼讓人討厭了！真好！
「泰妍，到你洗澡了哦！」臥室門倏地推開，傑西卡身影出現在門口。
泰妍匆匆對電話低語兩句，隨後掛斷，看傑西卡要轉身走開，她忙的爬起跑過去，然後把傑西卡拉進了房裡。
「做什麼？快去洗澡啦。」傑西卡想掙開手，袖子卻被泰妍牢牢抓住，她只得跟著力的來到床邊。
「唔～」泰妍一下箍住傑西卡鼓著嘴的臉，眼睛瞪大的筆直望去，「誰得罪你了嗎？晚上回來就一直是這樣表情！我猜猜，允兒？要麼是小太陽？傍晚拍節目時，她們捉弄你了？！」
「沒有。不過，現在你就得罪我了！」傑西卡眯起眼睛，把泰妍迫近的小臉給推開。她無意打擾泰妍和李在珉通電話，但聽到泰妍要李在珉去回想什麼記憶，就忍不住。
「哈哈～一定是她們！好，等我洗完澡，馬上去客廳替你收拾她們。酷哈哈……」泰妍倒身在床上翻滾了兩圈，瞧到傑西卡望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虛掩房門瞥了下後，她湊近輕聲說，「西卡，你知道嗎，他剛剛又記起了很多事情！」
傑西卡露出一絲不自然的勉強笑容，視線錯開，移向了別處。
泰妍甜甜笑幾聲，隨後，她從床上翻滾到傑西卡身旁，張臂攬住傑西卡細腰，「晚飯時候，韓娜姐打電話給允兒，說邀請我們後天去李智緣前輩家裡玩，真英姐說可以給大家騰出時間。呵呵……」
傑西卡低垂眼帘，靜靜望著泰妍交握在她身前的手，心裡一陣的打突。她不清楚，到底該不該遵守下午和李在珉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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