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馮家祖訓

  馮勤奎心虛理虧,剛才他與何苗爭吵到興頭兒上,一時大腦充血,失去理智,馮劉氏一句話就把他召喚回現實。

  他想起在自己媳婦兒手中,還捏著一張王牌,態度瞬間軟了下來。

  「孩子他娘,吵也吵了,罵也罵了,你的氣也該消了吧?咱回家吧,回家慢慢說。」

  馮劉氏不屑地「哼」了一聲,面上儘是鄙夷之色。

  「現在知道服軟了?告訴你,晚了。」

  「我錯了,真的錯了,我不敢了。」馮勤奎懇求著,掃視四周。「再說,這畢竟是別人家,等會兒她兒子從書院回來,可就不好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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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他仍舊認為妻子只是一時生氣,斷然不會真的與他撕破臉,只要哄著回了家,一切還可以談。

  馮劉氏已經不吃這一套了,她手中捏著的王牌就是馮家祖上的遺訓。

  當初,馮家祖上出過富商,家裡經營得不錯,在當地是小有名氣的大戶人家,可馮勤奎的太爺爺寵妾滅妻,敗光了家產不說,還害了太奶奶的一生,他本人也因此而慘死。

  從那以後,太奶奶就立下了一條不容動搖的祖訓家規。

  「馮家子孫,必須一生只娶一妻,一心一意相待,不得納妾,不得養外室,不得與他人無媒苟合,若有違背,必將此人除姓後掃地出門,兒女不再相認,死後不入祖墳。」

  家訓字字泣血,都是太奶奶忍辱負重的血淚,她的兒女也見證過渣男父親的無恥,深知這一行徑對家族造成的傷害。

  故而,即使是在三妻四妾為常事的年代,馮家也都是按照家訓只娶一妻,一代代延續下來的。

  到馮勤奎父親這一輩,家中已經是敗落到極點,輾轉流落,定居到久興村。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馮家在村子裡也算是富戶,只是因為一直遵循獨妻的傳統,子孫不多,人丁不旺。

  這祖訓就謄寫在一片錦帛上,收在匣子裡,在婆媳之間代代相傳,前提是所傳的下一輩兒媳必須是孕育有兒子的大房之媳,若無,便依次順延,誰手中有祖訓,誰就是馮家的當家主母。

  馮劉氏剛嫁過來時,婆婆雖然刁橫,但對家族傳承十分看重,死前將祖訓妥善地交到了馮劉氏手中,叮囑她一定要維持住家族的名譽和家庭的完整。

  於是,這道祖訓就成了馮劉氏手中輕易不會拿出來的王牌。

  馮家的男子因循著家學傳承,都恪守規矩,或者說,也有不守規矩卻「有本事」做錯事不被發現的。

  到了馮勤奎這一輩,他多少有耳聞,但也未曾真的見識過祖訓的厲害。


  直到現在,他還存有一絲僥倖心理,賭馮劉氏不敢拿祖訓壓制他。

  「苗兒,咱們回家,回去收行李。」

  馮劉氏看著自家男人那副慫樣,厭惡到了極點,她要收的是馮勤奎的鋪蓋捲兒,想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渣男掃地出門。

  她現在整個人神清氣爽,多年來的糟心日子已經將她對丈夫的最後一絲眷戀和愛意都磨沒了。

  本就是盲婚啞嫁,嫁過來便是無窮無盡的侍奉公婆,斗妯娌,斗大姑子小姑子,然後不停的害喜,孕育,艱難生子,養育幼子,好不容易把大的孩子拉扯到斷奶,馬上又懷上了,繼續重複一輪折磨。

  直到現在,她四十多歲了,還是要為孩子們操心,一刻不能停。

  只要生了孩子,往後餘生都不會有安穩日子可過,就算老死了,兒女還會在墳頭祈求爹娘在地下多多保佑呢。

  她早就疲倦了這一切,同時對此感到麻木。

  就好像自己是一塊被父母賣掉的肉餅,經過多年的捶打,成了肉泥,一坨肉泥還有什麼硬度呢,自然是別人想捏成什麼形狀都可以。

  當馮勤奎與她爆發矛盾時,她憑藉為生活打拼而培養出的潑辣本能「強硬」爭吵。

  可只要對方說出「休了你」,「跟你和離」這種話,她便又回歸成一灘肉泥了。

  她太害怕被人瞧不起,更害怕一無所有,離開自己辛苦養育的孩子,孤零零了卻此生。

  可現下,一切都不一樣了!

  馮勤奎背叛馮家,違背祖訓,在外面養姘頭,還間接害了元朗,不容原諒。

  此刻,馮劉氏在這場角逐中,已經占據了上風。

  何苗牽過來小驢,讓婆婆坐上去,牽著走,馮劉氏挺胸抬頭地騎上去,感覺自己二十幾年來,第一次能這麼暢快的呼吸。

  馮勤奎跟在後面,一路小跑,他很慌,他是真的慌了。

  他跟王翠梅眉來眼去的挑逗勾搭已有十年之久。

  每次離開打鐵鋪子去鄉親家送鐵器時,他都偷偷繞道去豆腐坊,纏磨當時剛剛喪父的王翠梅,送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討得女人歡心。

  一來二去,齷齪又不知足的狗男人和寂寞又不自持的女人就勾搭到了一起。

  他們行事極為小心,幽會的次數不多,地點和時間都隨機。

  並且,二人在外人面前性格偽裝得也好,戴著憨厚老實和靈巧本分的面具,這麼多年來都沒被懷疑和發現。

  馮勤奎一度認為自己遇到了真愛,做豆腐的小寡婦不管是身子還是性子都像豆腐,又嫩又軟,比家裡那個風風火火,成天吆五喝六的夜叉婆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尤其是相會時間有間隔,親昵地點不確定所帶來的期待值太高了,倆人見面,不用談茶米油鹽醬醋茶,不用嘮孩子不省心的事兒,只是單純做肆無忌憚的律動。

  這種偷偷摸摸又無所顧忌的滋味簡直令他欲罷不能。

  直到七年前,他們約在拐拐山的小山丘後,品嘗長久未見的久違甜蜜,卻意外被去山上采蘑菇野菜的元朗撞見了,眼前骯髒的一幕讓元朗一時間慌不擇路地跑掉。

  山丘上泥石多,他跑得急,心裡又亂,便不小心踩脫,摔下山坡,腦後撞到石頭,傷了腦子。

  這一連串的因果隨時間滾動著就到了今天,若不是馮家娶了何苗這個有點與眾不同的兒媳,也許他們的姦情會一直瞞下去。

  不過,錯終究是錯,是時候清算一切了!

  回到家,元朗已經醒了,何苗趕緊過去試探,看看以毒攻毒在他這好不好用。

  「元朗,你還記得你是咋暈的嗎?」

  「媳婦兒姐姐,元朗不記得,不知道,元朗餓了,啥時候吃飯?」

  看他眨巴著一雙透露清澈愚蠢的眼睛,何苗一看,就知道沒戲了。

  她無奈地搖搖頭,扶額道:「先去啃兩個地瓜吧。」

  元朗略感委屈地去灶房撿了個涼地瓜,抱著啃,噎了就喝口涼水。

  當晚,全家人都是這個配置,大家湊在正屋,每人手裡抱著個地瓜啃,等著娘說吃完飯要宣布大事。

  馮劉氏心情舒暢,胃口就好,一口氣吃了仨,吃到打嗝,大壯二壯還有李鮮花摸不清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感覺家裡氣氛異常。

  馮勤奎沒胃口吃飯,蹲在門口外的地上接連抽菸。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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