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金剛門滅
第129章 金剛門滅
靜。
寂靜。
偌大的演武大廳內,忽然變得落針可聞,安靜得就像深山裡的山洞。
若是不知情者閉上眼睛,恐怕以為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看著彭傑胸口噴血,緩緩倒下,所有人都震驚得失去了表情,也失去了聲音。
金剛門主彭傑,在雲照縣威風了幾十年的名宿,摸到氣血蛻變門檻的四練高手。
前一刻還耀武揚威,幾乎要將畢生宿敵龍騰鏢局給徹底覆滅,下一刻,就被低一境界的對手,在兩個幫手的夾擊中,殺死了?
三個打一個被反殺?
龍騰鏢局眾人忽然激動起來,謝淵竟然真的殺死了彭傑!
楚勝面容蒼白,表情卻難以置信,喃喃道:
「小謝的實力竟然已經到了這等地步?我和老魏輪流上也沒奈何彭傑,他一個人在包夾之中,當場就把彭傑斬了?」
那自己加上魏震,豈不是也就和小謝差不多的水平?
雖然不能這樣算,兩人的落敗有無名毒藥的因素,而小謝不知怎麼提前破解;但正面對抗中,他們明顯感覺到彭傑的實力要略勝他們一籌,而彭傑卻根本不是謝淵對手!
趙星揚和盧振宇臉色震動,互相對視一眼。
前者一臉誇張,隨後哈哈大笑起來,而一向穩重死板的盧振宇也控制不住表情,不可思議道:
「你當初撿回來這個傢伙時,我可沒想到會厲害成這樣。」
「沒想到吧?其實我也沒想到,哈哈哈!」
趙星揚叉腰大笑,隨後又咳嗽兩聲,捂著肚子,嘶聲道:
「我只道他會讓金剛門難堪,沒想到卻是這種難堪法!」
門主直接被斬殺,已是無以復加的難堪!
還站著的鏢局眾人都是神情振奮,有著起死回生的激動。
剛剛還想讓謝淵趕快跑去報信,一看他進來,少不得埋怨他糊塗送死;
現在眾人則完全忘了這茬,慶幸謝淵上台,挽大廈於將傾,重新給了陷於阱中的自己生機!
金剛門弟子則臉色一片蒼白,有些惶惑。
門主……死了?
現在自己怎麼辦?
跑?還是拼命?
拼命,那人連門主都能殺死,拼命又有什麼用?
不少人目光幽幽,已經起了別樣的念頭,手上拿著的兵器無形中遠離了被圍困的鏢局中人,腳步也朝著門口蠢蠢欲動。
「別慌!教習師傅還在!那傢伙拼命……殺了門主,損耗必大,肯定不是教習的對手!」
金剛門中有人低聲喝道,讓離潰亂只有一線之隔的眾弟子清醒了幾分。
對!他們還有教習,還有兩名高手。謝淵看起來臉色蒼白,顯然也不輕鬆,肯定不會是教習的對手!
他們心中鼓氣,看向台上,重打起精神。
鏢局眾人也聽到這話,頓時冷靜了幾分,眉頭微皺,露出擔憂。
小謝再強,也不是毫髮無損的殺掉彭傑,剛剛還硬挨了兩棍子……那兩個教習毫無消耗,以逸待勞,狀態正是圓滿。
還有一場惡戰,謝淵是否還能行?
擂台之上,兩名教習看著謝淵,幾乎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門主,竟然直接被劈死了?
被眼前這個少年?
那斧頭……
他們離得最近,最是感受到那三板斧的威力——連往日威嚴無比、修為高深的門主都直接倒下了,換作自己,肯定是一樣的結果。
兩人心中後怕,幸虧剛剛面對這一招的不是自己。
身為三練教頭,兩人自然也不是庸人,抓住謝淵剛剛擊殺彭傑的機會,奮力一擊,雙雙將鐵芯哨棍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謝淵的背上。
但讓他們看不懂的是,哨棍打中謝淵,就如同打中一個厚重的銅鐘,好像完全沒有建功不說,反震還讓他倆手臂隱隱發麻。
這是什麼硬功?就算是他們金剛門,號稱雲照硬功第一,三練之間彼此來這一下,也絕不是毫髮無損。
更不用說兩人合力,從後打去,別說是他們自己,就是門主或者於春生,四練的磐石功,也做不到這等地步!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彼此間隱隱都產生些懼意。這在雲照地位崇高的金剛門教習身上,已是許久未體驗的心情,卻在看著這樣的謝淵時油然而生。
謝淵轉過身來,看著驚疑不定的兩名三練,眼中精光一閃,笑道:
「二位,在等什麼呢?」
兩名三練看向謝淵,其中一人浮現狠色,咬牙道:
「剛剛那招,必定損耗巨大,不然他不會等到這等關頭才用。此時正是他最虛弱之時,師兄,併肩子上,為門主報仇!」
另一名三練一聽,總算下定決心,重重一點頭,大喝道:
「師弟說的有理!惡賊,還門主命來!」
兩名教習師兄弟數十年同練,默契無比,一同舉起哨棍,同時砸下,勢要正面擊潰謝淵,讓他不得喘息之機。
謝淵一看,呵了一聲,將斬月一舉,格住兩人哨棍。
兩棍一斧接在一起,僵持在空中。
兩名教習見狀,咬牙瞪眼,臉都脹紅,使出吃奶的勁,狠狠壓住手中的哨棍。
哨棍合力,終於將大斧一寸一寸的往下壓去。
兩人見狀頓時大喜。
他果然狀態不復剛剛!
這下將他斧頭壓住,沒有兵刃,讓他撒不得手,直接被壓到地上去!
二人心中振奮,盯著謝淵,卻見他看著自己二人,忽然微微一笑。
這……他笑什麼?
兩人正泛起不祥預感,就看到謝淵右手突然從斧柄上撤開,幾乎看不清楚動作間,從腰間抽出長刀,順勢一削。
兩名教習手上一輕,壓下的兩根鐵芯哨棍忽然就從中間折斷,斷口光滑無比。
他們一個反應不及,身姿前撲,斷棍擊打在謝淵身上,卻沒有任何反應。
兩人絕望的看著謝淵撩起了刀,然後一道寒光閃過,視線便天旋地轉,隨後陷入黑暗。
謝淵站在兩具無頭屍體中央,緩緩收刀,而屍體也隨之撲的一聲,同時倒地。
哨棍打在身上,痛還是有點痛的。
但想破金鐘罩,卻是不可能。
這兩名敵人的判斷並沒有問題,剛剛的謝淵,確實消耗極大。
接連和彭傑巔峰的磐石功硬碰,再加上全力的三板斧使出去,一時的確用不出第二記,內息也所剩無幾。
但就這剩下的內力,硬抗兩名同級也是恰恰足夠;
而用不出三板斧,他卻還有腰間的刀。
兩人道謝淵只會斧頭,卻不知長刀亦是殺招。
謝淵踏過高台上汨汨流淌的血泊,這三名敵人,血氣還挺足。
站在台邊,謝淵俯視著一片寂靜的金剛門弟子,想了想,道:
「今天是一場擂台,對吧?還有人要挑戰的麼。」
金剛門人看看從高台一滴一滴滴落的赤紅液體,渾身一顫,面露驚恐。
兩名教習師傅也死了……
他竟然能在殺死門主之後,再乾淨利落的一刀斬殺兩名教習!
這真是三練嗎?
細細一想,金剛門三練以上,除開於春生,竟是全都死在這人手裡!
恍惚間有人回憶起來,數月前門裡曾傳話雲照眾武館,不得收這謝淵練武。
那時眾人不明就裡,只知道是於春生門下借武館傳話,還道是為何。
原來是二師傅找人算過,早有預知麼?
金剛門就算還剩個於春生,但門主加上三練教習全部死光了;而今天這場用了陰招的擂台,也徹底結束,金剛門再也在雲照立不住腳。
何況就是於春生自己,名義上早已是官府眾人,和金剛門沒有瓜葛。而他脫掉那身官袍,又真能是謝淵的對手嗎?
金剛門,已經完了。
見金剛門的弟子們縮在一起,一片安靜,謝淵點點頭道:
「既然金剛門無人再應戰,那這場擂台,便是我龍騰鏢局獲勝。
「至於爾等……唔,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把腳再往那邊多邁一步。」
謝淵看著那些忐忑不安的弟子們,見有人悄然想往戰力大損的鏢局眾人那裡靠近,突然模仿著高人講話。
這一下,果然讓心裡不老實的金剛門人站住腳步,動也不敢動。
真有氣勢……
他掃視著台下眾人,見那些門人個個都是惶惑茫然,畏懼害怕居多,而沒見幾人面露仇怨,似乎對金剛門感情不佳。
甚至有一些人,表情扭曲,既擔憂自身安危,神情中又透著難以掩飾的快意,看起來相當古怪。
想到金剛門的「門風」,謝淵也不難理解。如此門派,樹倒猢猻散才是情理之中。
他默默點頭,揮了揮手,輕聲道:
「首惡已除,只要你們認輸投降,脫離金剛門身份,便自己走吧。」
金剛門人有些不敢相信,看著謝淵神情不似作偽,便有人咬牙將哨棍一把甩在地上,脫去身上金剛門的外套,試探著往外走去。
見走到門口,謝淵仍無動作,那人怪叫一聲,拔腿便跑。
乒鈴乓啷的聲音響起,有人帶頭,眾門人紛紛效仿,將哨棍衣服丟了一地,爭先恐後的往外跑去,眨眼間跑的一乾二淨。
謝淵這才跳下高台,走到歪七扭八的鏢局眾人身邊。
剛剛金剛門人多勢眾,隱隱以鏢局為質,謝淵不好逼迫太過,怕他們魚死網破。若真露了斬草除根的意思,鏢局中人鐵定會有死傷。終究是斬了首惡,一群弟子散了翻不起風浪,如此便罷。
謝淵向鏢局同門一抱拳:
「各位同仁,謝淵自作主張了。」
楚勝等鏢頭對視一眼,感慨萬千道:
「自作什麼主張?沒你及時趕到,鏢局這次鐵定玩完,就剩個總鏢頭光杆司令帶個你了。你想怎麼處理,那都是應該的。
「哎,怪我們太過大意,知道金剛門有陰謀,還是想正面擊敗他們讓他們沒話說。只是沒想到,這毒煙如此厲害,全部人不聲不響就著了道。」
他們已看到高台里燃燒的藥,就在腳底卻無色無味,讓人實在難以預料。
謝淵搖搖頭:
「這是於春生在雲州府求的奇藥,便是雲州第一名醫青羊先生以前也沒見過,確實沒法防範。我也是得了青羊先生幫助,才能不懼此毒。」
於春生在雲州府求藥?
青羊先生幫謝淵破解?
這……
鏢局中人面面相覷,突然覺得謝淵簡直陌生。
旁人想見青羊先生一面都難,謝淵這是和他談笑風生?於春生去雲州那麼隱秘,謝淵又是咋知道的?
他們知曉謝淵上一鏢出了點岔子,在雲州府休養,結果這一趟回來,不止實力讓人看不懂,人脈似乎也廣博得多。
先殺彭傑,又餘勇可賈,再一刀斬殺兩名三練,這般實力這般表現,若不是提不起勁力,台下的鏢局眾人恨不得把巴掌拍爛!
算上之前的向拙,可以說金剛門近乎亡於謝淵一人之手!
「得罪了小謝,恐怕是金剛門最後悔的一件事情……不過他們沒機會後悔了。」
楚勝呵呵笑道。
演武廳不便多呆,眾人互相攙扶著往外挪動,從被謝淵推倒的大門中離開。
金剛門內此時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有人亂跑,手上要麼拿著金銀珠寶,要麼拿著秘笈靈藥,更有甚者相互爭執,大打出手。
看著門內已有幾處冒著黑煙,火勢漸起,眾人無不感嘆:
「上樑不正,下樑必歪,這金剛門一倒,門下都是原形畢露。」
眾人團團聚在一起,散亂瘋狂的金剛門人都退避三舍。他們一同推開大門,邁步而出,終於走出了金剛門的氣派門樓。
門外的街道早堵得水泄不通,看著鏢局眾人出來,而裡面一片紛亂,頓時知道了結果。
「龍騰鏢局!」
「龍騰鏢局贏了!」
聲音從前往後傳,有人歡呼有人哀愁,甚至有人吹起口哨,幫鏢局喊起了趟子,看來是贏了不少。
鏢局眾人見這場景,不以為意,相視一笑。
謝淵回過頭去,抬頭看著金燦燦的「金剛」二字,舉起了斧頭。
他左邊一斧,右邊一斧,支柱被砍的門樓頓時傾斜,極其緩慢笨重的歪倒下去,轟的一聲,激起滿天煙塵。
一刀破門樓做不到,但伐木還是老本行。
謝淵立在揚塵之中,人群之前,看著院內煙火燦爛,滿意的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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