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殺生技

  第411章 殺生技

  蒼湖畔，木屋前。

  原本足有三人大的野豬已經變成一堆白骨。

  大鬍子酒足飯飽，正靠在一棵小柳樹下用一根不知是何材質的骨刺在剔牙，看上去應該是某個狼類大妖的牙齒。

  白淵望著被大鬍子壓得幾欲折斷的小樹，他決定做些什麼。

  「前輩，這豬肉有三吃。」

  聽到白淵的話，大鬍子頓時來了興致。

  「哪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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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煎、烤、燉。」

  「如你所言，何止三吃，分明是百吃才對。」

  大鬍子咧開嘴，但也被白淵的話吸引，放過了身後那棵已經力有不逮的小柳樹。

  他擅長吃，白淵擅長做，兩人在討論烹飪一事上自然有很多可聊的東西。

  白淵：「萬物皆有屬性，豬肉味腥，九成源於皮毛，故以煎、烤、燉壓制，去腥增香，以發揮其長。」

  大鬍子雙眼微微眯起。

  「你小子倒是有些意思。」

  揚長避短。

  何止是廚道，武道亦是如此。

  一個武師壽命終歸有限，不可能做到事事完美，因此即便驚艷如那位魔宗開山祖師，一樣要有所取捨。

  只要長處夠長，那就能登臨武聖。

  白淵微微一笑：「不過相傳天下還有一種做法，補長亦補短，豬肉、龍肉皆是天地最有滋味。」

  大鬍子：「還有這等貪心的法子？」

  「只是傳聞。」

  大鬍子咧開嘴。

  補長亦補短，樣樣都想占，可不就是貪婪。

  只可惜，這天地最大的法則就是取捨，無論是練武還是其他，沒有人能把世間的好處全部占滿。

  白淵：「玄陽太祖皇帝就曾提出天下武功融於一爐的想法。」

  「.」

  大鬍子這次沒有說話。

  雖然他一直都呆在北原，並不代表他不知道玄陽的事情，特別是那位精材絕艷的太祖皇帝。

  玄陽推崇太祖皇帝，就如魔宗崇拜那開山宗主是一樣。

  大鬍子也覺得，這二人乃是萬年之中最天才之人。

  天下武功融於一爐，這等瘋狂的想法也只有那兩人才有可能做到。

  事實上，魔宗那位開山祖師也曾提過差不多的理論，只不過做法大不相同。

  魔宗落敗之後，玄陽就把魔宗打為邪教可不是沒有道理。

  因為按照那位開山祖師的理論，他修煉天下武功可不是自己練，而是要讓天下魔宗信徒練，最後所有武功都會成為那位魔宗祖師的武功。

  只不過魔宗祖師曾許下宏願，待他成神時，必定舉世飛升。

  這等在白淵眼中近乎傳銷的路子，可不就成了邪教。

  但其目標，其實與太祖皇帝是一致的。

  玄陽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選擇了另外一個路子，那就是累計氣運。

  氣運本就源自天下人，天下人越強，玄陽也就越強，說起來也是殊途同歸，只是看上去沒那麼邪而已。

  白淵見大鬍子不語：「前輩，小子這段時間也學了些體術，若是能將體術與玄陽武學糅合，必定是」

  大鬍子冷笑：「你小子，說這麼多，不就是想讓老夫教你體術。」

  白淵乾咳一聲：「正是。」

  他聽董老頭說過，這大鬍子不喜彎彎繞繞，既然已經被對方識破，那也就無需遮遮掩掩。

  大鬍子扭了扭壯碩的身子。

  「讓老夫瞧瞧你的體術。」

  白淵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是，前輩。」

  他一聲低喝，隨後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一身腱子肉粗暴的將衣服撐開，看上去無比誇張，兇悍氣息展露無遺。

  大鬍子雙眼微微眯起。

  他本身就是蠻族體術最頂尖的高手，如果不是執拗不願沾染魔宗的教義，說不一定都已經跨過那一步成了通神大宗師。

  饒是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認，白淵的體術確實沒什麼可挑剔的。

  特別考慮到白淵還是個玄陽人。

  大鬍子看得很認真。

  「你與魁冬那小娃是什麼關係？」

  白淵：「.敵人。」

  大鬍子樂了：「有點意思，你這小傢伙竟然能學得魁冬體術的三分真意，老夫還真是開了眼。」

  以大鬍子的眼界，差不多猜出白淵體術的由來。

  白淵並未系統的練過體術，但卻有極其豐富的與蠻族人對戰的經驗，特別是魁冬。

  這小子硬生生靠著在戰鬥中觀摩，悟出了獨一份兒的體術。

  這份才華實在逆天。

  至少大鬍子自問做不到。

  要是有這等本事，那天下功法豈不是都能抄了去。

  殊不知，白淵能做出如此逆天之舉，都是靠著九天玄兵，以武聖之力，做出再逆天的事情也都是正常。

  大鬍子：「你這體術簡直是四不像，過來，打老子一拳。」

  白淵更喜。

  他毫不猶豫將全身力氣凝聚在右拳之上，悍然轟出。

  砰！

  一聲令人心顫的碰撞聲響起。

  白淵的瞳孔微微收縮。

  自己全力的一擊竟然沒有對大鬍子造成絲毫影響!

  怎麼可能？！！

  白淵心中大驚。

  這樣的情況自他突破明心以來可從未見過，恐怕就算是令狐陽那等明心巔峰的強者也不可能面不改色的接下他這一拳吧。

  大鬍子：「這拳跟娘們似，軟綿綿的。」

  「看你做了一頓飯的面子上，老子教你點真正本事，體術自上古誕生時起，就是搏擊妖獸的殺人術，練出一身龜殼有個屁用，要練就要把自己練成神兵！」

  白淵心中一震。

  把自身練成神兵！

  他早就發覺自己的蠻族體術出現偏差，之前一直都是與魁冬對練悟出了三成體術，而後又觀看骨撻教拳補全了剩下的部分，這才開啟了體術功法。

  可這份功法依舊存在很多不足。

  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蠻族都修煉體術，但不是所有蠻族都修煉的是同一種體術。

  不同蠻族武師所走的體術路子都大不相同。

  他因為之前練過橫練的緣故，不自覺的更著重防禦，故他一遇到大鬍子就升起了學武的心思。

  大鬍子低罵了一聲：「老子簡直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說罷，他就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想要練體術，那就要做好挨打的準備。」

  白淵認真的點了點頭：「前輩儘管出手便是。」

  大鬍子怪笑：「好。」

  話音未落，他沙包大的右手就向著白淵砸去。

  月明星稀，北原難得有夜晚能看到月亮。

  白淵一人坐在蒼湖邊，回味著今天大鬍子的拳。

  「真他娘的疼。」

  他嗞了嗞牙。

  大鬍子的拳重得嚇人，饒是以他的橫練加體術也差點沒接下來，一頓老拳下來打得他渾身青一塊紫一塊。

  不過被打的效果也很明顯，白淵對體術的感悟更深。

  正如大鬍子所言，他的體術在於殺生，鍛鍊身體只不過是為了更好的出手而已，以肉身做兵，殺力確實比用兵器強大太多，特別是在肉體強度與兵器相差無幾的情況之下。

  體術確實是世間最恐怖的殺人技！

  這大鬍子真的是明心？！

  白淵心中暗自琢磨。

  蠻族這大鬍子幾乎是他見過最強大的明心強者。

  都說明心大宗師不可能被強行殺死，可白淵覺得沒幾個明心能在大鬍子那足以砸穿巨石的拳頭之下活命。

  他曾經見過裴老道和嚴少安這樣的通神大宗師出手，大鬍子雖然有所差距，但竟也有能過上幾招的可能。

  白淵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能與通神對招的明心，這還是人嗎？！！

  以前他根本不相信世間有如此可怕的存在，可如今遇到了大鬍子，他也不得不信。

  果然不能小瞧這天下英豪。

  蠻族能與中原僵持萬年，果然有其獨到之處。

  白淵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山洞，那裡雖然還殘留著金烏的氣息，可那隻烏鴉精已經消失無蹤。

  他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要是那烏鴉精回到山洞，說不定就有機會動手，又能獲得好些強化點數。

  不過磨刀不誤砍柴功，等他練成真正的體術，再升級也不遲。

  想到這裡，白淵打了個哈欠，找了個舒服的地方靠著樹幹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

  一棵大柳樹下，白淵艱難的抵抗著大鬍子的進攻。

  他是被大鬍子的拳頭打醒的。

  這大鬍子還真是不講武德。

  今日，白淵並不再拘泥於只用蠻族體術，而是手段盡出，這一次終於能與大鬍子過招，不再是被動挨打。

  大鬍子發現自己無往不利的拳頭竟然被白淵擋住，一時間見獵心喜。

  自從他體術大成之後，北原能與他過招的人少之又少。

  現在終於碰到能與自己對練的人，頓時來了興致，拳頭也越來越重。

  白淵感受著落在自己身上更加兇猛的拳頭，心中大駭。

  敢情昨日大鬍子還對自己留手了？！！

  非人哉！

  大鬍子與白淵一直從清晨打到深夜這才收手，也只有如他們這樣的體能怪才能做出此等壯舉。

  之後的日子雖然重複，但一點都不枯燥。

  白淵就如同武痴一般，每日除了與大鬍子練拳就還是練拳。

  這一日。

  「前輩，請指教。」

  他昨日剛剛又悟出了蠻族體術的幾分精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驗證。

  大鬍子看到躍躍欲試的白淵，翻了個白眼。

  「滾犢子，老子又不是陪練，今日有事，改日再打。」

  他望著活蹦亂跳的白淵，不得不承認這年輕人是他見過最耐揍的一個。

  白淵有些遺憾，問：「前輩這是要出門？」

  大鬍子點了點頭：「魔宗召集血靈大會，老子需要給元先生個面子。」

  血靈大會.

  白淵心中默念。

  看來這應該是魔宗一個極其重要的大會，否則也不會是元先生親自主持。

  像大鬍子這樣桀驁不馴的主兒都不得不去，足見元先生在北原的威望，要知道，之前大鬍子可是沒給追魂樓半點顏面。

  大鬍子正準備轉身就走，後又似乎是想到什麼，轉頭望向白淵：「你小子給我老實呆在這裡。」

  白淵乖巧的點了點頭：「是，前輩。」

  隨後，大鬍子又沒好氣：「罷了，愛幹啥幹啥，與老子何干？」

  說罷，身影就消失在蒼茫山山麓之中。

  蒼湖小屋前就只剩下白淵一人。

  白淵坐在小木屋前思索自己接下來的行動。

  之前大鬍子毫不掩飾的將自己救走，他在這裡的消息魔宗必定早已知曉，可奇怪的是，那追魂樓副樓主放了大段大段的狠話，最後卻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怪哉。

  白淵最後還是決定外出狩獵。

  他來北原就是為了刷怪而來，若是一直都呆在這裡，那還不如回玄陽來得舒坦。

  這裡是蒼茫山的核心地段，大妖無數，是個狩獵的好地方。

  打定主意，白淵當即起身，也向著小木屋旁邊的山林鑽了進去。

  蠻族村落。

  「好好練，誰敢偷懶，就給我滾出去。」

  骨撻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苛。

  這時，老村長緩步走了過來。

  「還是沒有阿骨打大人的消息？」

  骨撻點了點頭。

  上次的劇變因為白淵轉移了戰場的緣故，所以村莊除了幾座草屋倒塌之外，再無其他的損傷。

  老村長帶著村民逃離了村莊之後，在山林中呆了十天。

  骨撻多次查探村莊的情況，直到確定那金烏、四不像大妖不會再來，這才又帶著族人搬回了村子。

  自從回到村子之後，他就一直讓外出的獵戶留意白淵的蹤跡。

  蠻族人心思淳樸，也最是感恩。

  他當然能看出是白淵刻意將那兩個大妖以及追魂樓副樓主吸引走，否則村子早就被夷為平地。

  雖然以他們的實力不可能為白淵做什麼，但若是發現白淵的屍體，至少也能讓他入土為安不是？

  這就是老村長的想法。

  至於白淵活下來？

  他根本沒去想，無論是金烏、四不像還是追魂樓副樓主，在他們看來已經傳說中的存在。

  單拎出一個就足以毀滅萬里，更不用說聯手。

  老村長輕嘆一聲，就打算轉身回到自己的草屋。

  他已經老了，再不是從前那隻雄鷹，他只希望在臨死前能找到庇護村莊的人。

  白淵是個絕佳的選項，只可惜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身後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

  「勇士大人？！」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