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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歡騰

  第53章 歡騰

  傍晚,當夕陽在天際雲層中,燒出一片通紅的時候,翼山城也如同這天色一般,安靜而又熾烈。

  一場差點引發大規模內亂的衝突,終於在城中居民們憂心忡忡地注視下平息了下來。

  三迭塔街口聚集的人群已經散去了,道路的封鎖和警戒也已經解除了。當人們在夕陽的餘暉中經過這裡時,看見的就只有遠處安靜的民居,寂靜的田野和樹林,以及路口金黃的銀杏落葉。

  走在土路上,人們很難想像,就在剛剛,這裡還劍拔弩張。各方勢力還在這裡進行了一場雖然沒有刀光劍影,但卻無比殘酷的較量。也無法想像,就在這個路口,決定了幾個龐大家族的未來。

  最終的勝利者,居然是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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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第三坊的米家莊已然是淒風苦雨,一片哀鴻。族中的族老,管事和護衛統領盡皆被捕,關押了起來。城衛和烈火軍已經聯手入駐,清查翻抄,抓捕審訊,大規模的分割,吞併和驅逐已是近在眼前。

  同時落難的還有周家。

  因為在最後關頭悍然掀桌子入局,周高遠為周家帶來了一場橫禍。雖然周家不至於如同米家一般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但城主朱子明已經聯合其他四大世家和九大宗門下了管束令。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周家雖然保有世家的位置,但已經事實上被排除在世家決策圈之外了。同時,周家擁有的世家權限也全都暫停。家族護衛隊解散,族中武者不得自由行動。

  這意味著他們不能自由購買糧食,不能自由進出城,無法組織商隊,產業也會因此大幅度萎縮。基本上就是手腳都被綁起來了。之後很多年,周家在翼山城的處境或許連一些普通農戶都不如。

  消息已經傳開,就像狂風一般,迅速刮遍了翼山城的每一個角落。人們在田邊,在溪流邊,在街道邊,在家中,在茶樓里,在馬車上,在店鋪門口聽到這些消息,神情愕然。

  大家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熱烈地議論起來。

  後來,更多更詳細的小道消息就接踵而至。

  當人們將所有的信息都組合到一起的時候,拼湊出的真相,便只產生了一個念頭——蘇家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若是按照雙方交手的出招來看,一拳一拳地結結實實打下來,蘇家怎麼也看不到半點贏面。

  米家本就一直壓著蘇家,到最後背後還有周家,岳家,汪家以及九大宗門之首的雷雲門撐腰。行事更是肆無忌憚,視規則於無物。甚至就連朱家,林家,也都只能袖手旁觀。

  可誰知道,偏就半路殺出了一個寒谷來!


  米家這邊抓了蘇道山,那邊寒谷就把這個懵懵懂懂什麼都不明白的書呆子給順手救了出來。

  周家這邊才剛以身入局,眼看著就能裹挾各大勢力泰山壓頂一般鎮壓蘇家,那邊謝尋白已然抓了米燁,丟在了周高遠的面前。

  與城外魔修異種勾結,固然是米家的取死之道,但誰會想到,偏就這麼巧,在他們和蘇家一訣生死的關鍵時刻,秘密被引爆了。而且引來的人還不是別人,而是謝尋白!

  所以說,蘇家的運氣實在是好到出奇。

  之前人們聽說米家幾個子弟被殺的時候,還以為是蘇家隱藏的後手,還在為蘇家的底蘊而驚駭。

  現在看來,這種認知簡直可笑。

  一隻已經虛弱了十幾年的老狗,怎麼可能忽然就變成了猛虎?

  事實上,蘇家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反抗之力。他們那個傻乎乎的書呆子,不過是走狗屎運被寒谷順手給救了罷了。而且,因為他被綁架,反倒因禍得福將謝尋白帶到了三迭塔。

  然後事情的發展就出現了一系列的變化。

  米家之罪由此被公開了,周家武者還在這一過程中,不知死活地圍堵過謝尋白。

  而若是當初米家沒有綁架這個書呆子,大家猜測,最可能的結果應該是寒谷拿下米燁,審訊之後,與城主朱子明私下商量如何處置。至於周家,更是連得罪謝尋白的機會都沒有。

  人家高來高去,哪裡沾得上邊?

  那樣的話,根本就沒有蘇家什麼事。

  但蘇家偏就有這樣的運氣,不光在和米家的爭鬥中徹底勝出,甚至連周家也一同給埋了。未來,他們不但將繼續坐穩世家寶座,甚至在翼山城格局中的話語權反倒更重了。

  天色漸暗,人們茶餘飯後,街頭巷尾,都是熱議紛紛。一場原本已經黑沉沉壓到頭頂,電閃雷鳴的風暴,最終竟以這樣的方式煙消雲散。大家慶幸之餘,更多的是獵奇,是艷羨。

  這一戰,陰錯陽差,幾近傳奇。

  大家已經可以想見,等到消息傳出去,還不知道引來多少人的驚愕,多少感慨,多少嘖嘖之聲。

  但無論如何,塵埃落定。有蘇家堡那邊的消息傳來,如今的蘇家堡,已經是一片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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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說,這小子呆雖然呆了一點,卻是個有福的!」

  蘇家堡廣場大樹下,邱大業捧著個大海碗,一邊把墊了雞蛋和肉片的大面片往嘴裡刨,一邊用洪鐘般的聲音衝著圍在身旁的眾人大聲嚷嚷,口沫橫飛。

  年過八旬的老人,活像個炫耀的孩子。


  剛入夜,天色還沒全黑下來,如今的蘇家堡就已經是張燈結彩,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一個時辰之前,三迭塔那邊事情剛塵埃落定,消息傳來,蘇家堡便是一片沸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歡喜得都有些懵了,堡里堡外,街口巷口,拉著人就是一通問。然後就是發瘋一般敲鑼打鼓,奔走相告。

  旋即大家就看見有管家飛奔而回,張羅著拉了三頭豬出來,直接摁在廣場上手起刀落。幾百斤大肥肉連同下水堆成了小山一般,大鐵鍋一架,柴火一點,蒸炒煎煮,香氣四溢。

  主家的廚子,丫鬟們全都上陣了。

  大桶大桶的白米飯,大籠大籠的饅頭,大鍋大鍋的面片,流水一般地端上桌。大肉片分到一千多號堡民手中,每人都有好幾兩。

  這可是過年都沒有的豪奢!

  一場足以家破人亡的大禍,就這麼峰迴路轉,蘇家人本就欣喜若狂,再被著香氣四溢的食物一刺激,那簡直火上澆油。

  尤其是孩子們,都樂瘋了!

  雖然這些孩子身在城中,比起城外流民來,已經是天堂般的日子。但即便如此,尋常也是一兩個月未必能沾著一點油葷。這邊才架上柴,一雙雙發綠的小眼睛就已經死死盯著,活像一群狼崽子。

  大人們雖然矜持些,卻也好不了多少。

  除了大片的肥肉塊之外,這一回,蘇老夫人下令,把嫡堂窖藏的美酒也搬了出來。足足十大缸,敞開了喝。

  這酒一下肚,那氣氛可就烘托到了極點。別說性格直率爽朗的,就連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傢伙,這時候也是滿面通紅,大著舌頭嚷嚷著,吹噓三迭塔街口的那一幕,引來一片叫好聲和附和聲。

  大家當然還是喜歡聽邱大爺說。

  老頭身邊,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有已經吃飽喝足的,有還捧著碗使勁往肚子裡填的,每個人的臉上,眼中,都洋溢著幸福歡喜的色彩,在夕陽和火光中,紅彤彤地發亮。

  幾個時辰之前,蘇家堡上下還一片愁雲慘霧。

  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誰知道幾個時辰之後,蘇家竟成了最大的贏家。不用背井離鄉,不用妻離子散,不會被趕出城外和那些泥里的流民一樣在嚴寒飢餓中掙扎求存。之前收拾的包袱,做好的準備,妻兒父母暗中掉的淚,如今都化作了歡聲笑語。

  就算不喝酒,也是醺醺然如墜夢中。

  「對,雖說是陰錯陽差,但怎麼說,這也是咱家二少爺的功勞!」

  「你們沒瞧見,當時二少爺和謝大師,樊仙子一起走出來,周家米家那幾個,臉都白了。」


  「聽說被綁架的時候,二少爺還怒斥米琅來著。雖說還是書呆子習氣,可換一個人在那種境地,怕是早就怕得渾身發抖,六神無主了。」

  「二少爺膽子一向大。」

  「你以前沒聽這書呆子說過麼,聖人之言,君子之道,行的就是個理直氣壯。你看他怕過誰?」

  「那是,瘋傀他都要衝上去打一拳!」

  「哈哈哈哈!」

  「這麼一想,你們別說,咱們這書呆子二少爺,怕不還真是個洪福齊天的……不然的話,怎麼能跟寒谷這樣的強者拉上關係……」

  堡里的歡聲笑語,飄進蘇家大宅。宅子裡,更是喜氣洋洋。僕人們,丫鬟們,管事們,笑盈盈地往來奔走。廊檐下,院子裡,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主廳里的一場招待盛宴已然結束。蘇母在兩個兒子,三個兒媳婦的攙扶下,轉回了院子,在花廳里坐下,喝了一盞醒酒湯,又在喜鵲的服侍下擦了臉,臉上的笑意這才微斂。

  「貴客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喜鵲將水盆交給另一名丫鬟,一邊蹲下給老太太捶腿,一邊回稟道,「啟了東院最好的客院芳竹院,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三遍,用香薰過,換了最好的床褥被衾和窗簾,水果點心也都擺上了。雲雀領著五個丫鬟侍候著,外面也護衛起來,不許人打擾……」

  說著,喜鵲一抿嘴笑道:「不過,兩位貴客和大姑娘一道,去審了米祥之後,樊姑娘回了屋,謝大師卻去了二少爺院裡喝茶。」

  「去了道山院裡?」蘇母一怔,皺眉道,「他院裡那幾個丫頭,還哭哭啼啼要死要活麼?」

  「哪裡還有。現在一個個喜笑顏開,活潑著呢,」喜鵲笑道,「她們之前也是擔心二少爺。」

  「誰不擔心,偏就她們能鬧騰……剛才道山回來,她們那模樣沒得讓人家客人看笑話。」蘇母哼了一聲道,「一個個哭哭啼啼,摟摟抱抱。尤其是那個趙杏兒,一頭扎懷裡就不出來,還摟著脖子不撒手。狐媚子!」

  蘇母越說越生氣,狠狠地瞪了蘇顯義一眼:「十幾歲就領個花魁回來,也不知是誰教的!」

  蘇顯義一臉哭笑不得,胳膊被江夫人狠狠地擰了一把。

  成婚之前,這位可是蘇家出了名的浪蕩閒人。

  「好了,說點正事吧,」蘇母沉默了一下,環顧眾人道,「都說我蘇家走了運,可我在旁邊看著,總覺著這件事中,有些蹊蹺……」

  「蹊蹺?」蘇顯文喝了酒,一臉通紅,神色茫然,搖頭問道,「兒子沒看出來,怎麼個蹊蹺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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