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活著，才有希望

  李永吉帶領的東征軍終於乘船離開了史密斯蘭，背景則是一片濃煙滾滾，那是史密斯蘭要塞被摧毀後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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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離開的不止是活人，還有許多戰死者，這些死者的屍體，統統在全軍官兵的矚目下，被以火葬的形式，依次燒成骨灰，再分別放入各自的骨灰盒。

  之後，這些骨灰盒會配合死者生前的遺物、被分門別類的封入一個木盒子裡，再把這批木盒小心的放入一個密封的黑色貨櫃中，最終在一隊士兵的護送下，乘船回國。

  回國之後，這些骨灰盒會被直接運去帝國在南京紫金山上興建的英烈祠中。

  這個在南京紫金山上興建的英烈祠，就是一個專門存放烈士骨灰的地方，目前已經全部竣工，但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也就是說，還沒有經過正式啟動的儀式。

  所以說，這些骨灰會跟之前被選出的烈士骨灰一起，先集中擺放保存在外面，並想盡辦法通知死者的家人，等李永吉回國，再選定一個黃道吉日，由李永吉這個皇帝親自帶頭，經過一個莊重的祭拜儀式，來開啟這個英烈祠。

  開啟了英烈祠之後，那些烈士骨灰才會在死者家屬的觀禮中，被儀仗兵小心的把這些烈士骨灰分別送入英靈堂。

  一旦烈士的骨灰進入英靈堂，就會擁有一個獨立的龕位，龕位的放置不是平等的，而是根據生前的職位高低以及貢獻大小分階級的。生前職位越高級的，貢獻越大的，位置就越靠前。同時也越醒目。

  總之，英烈祠不僅僅是一個墓園，更是一個精神象徵，因為根據帝國的憲法，只要是為國捐軀的軍人，不管是一個小兵，還是一名將軍。都刻意被存放進英烈祠。

  在英烈祠中，烈士的骨灰不但可以被自己的家屬後代瞻仰供奉，還可以獲得全體國民的瞻仰供奉。並且這種瞻仰是強制性的。

  也就是說，每一年的國慶節這天，除非正在戰爭中的士兵，否則全體國民不管身在何處。都應該向英烈祠的方向站立默哀三分鐘。以表示對英烈的尊重，這個全體國民，是連皇帝也包括在內的。

  另外，只要是考上大學的學生，都必須來英烈祠掃一次墓，瞻仰一下烈士的英魂，聽一下講解員的講說，接受一次愛國主義教育。

  當然。考慮到很多偏遠地區的學子來往不便，加上有些學子可能會比較貧寒。所以規定也說明，考上大學的高中畢業生，在暑假期間前來瞻仰英烈的來回差旅費，全部由國家出錢，所以對學生來說，也算是一次福利了。

  也就是說，英烈祠是個類似阿靈頓公墓，或者靖國神社之類的地方，代表的是一種國家級的禮儀，也是帝國最大的尊嚴，任何人都不容褻瀆。

  根據憲法規定，所有人，包括國內國外的人，一旦進入英烈祠範圍之內，不管是誰，哪怕是皇帝，也不得大聲喧譁，更不得騎馬、坐車或者使用其他任何的交通工具，只能使用步行前進，此外，像塗鴉之類的，更是明令禁止，並有相應的處罰條款，最高甚至可以判處死刑，且不論身份與否。

  很明顯，李永吉就是要用這種制度化的形式，來表示對軍人的尊重，從而獲得所有官兵的軍心，因為這種死後極度哀榮的形勢，正好戳中了此時中國人的心靈要害，不管是誰，都會因此而動容。

  在過去，當兵的從來沒獲得過這種尊重，就算有，也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將軍才會有。

  不說滿清了，就算是曾經的大唐帝國，英烈祠供奉的也只是那些大將，還從來沒聽說過小兵，甚至普通老百姓也可以進入英烈祠，享受帝國全體國民香火供奉的。

  但是，中華帝國卻開了這個頭，規定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大將名臣，只要是為了國家利益而犧牲生命的，那麼國家不但會給你的家人豐厚的物質補償以及名譽補償，還會讓你的骨灰進入英烈祠，死後也享受全體國民的供奉。

  因為按照憲法規定，要想進入這裡，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具有中國國籍，屬於法定上的中國人；二則是為國捐軀，也就是為了國家利益而犧牲生命。

  換言之，進入英烈祠，並不一定是軍人才行，也不一定非是黃種人才可以，只要是中國國籍的人，只要為了國家利益而死，被國家認可，就可以進入英烈祠，享受英烈的待遇。

  也就是說，哪怕是沒有帝國軍身份的遠征軍，死後也可以進入英烈祠的，因為他們雖然名義上是僱傭軍，但都是中國人，且都是為國犧牲，因此符合進入英烈祠的條件。

  這個條件，無疑是相當寬泛的，也刺激了所有知道這件事的國民，不過正常來說，還是軍人更有希望進入，因為普通民眾是很難有機會為國犧牲的。

  當然，這肯定也會刺激民間僱傭軍的出現，因為根據英烈祠的規定，不在正規軍隊序列的僱傭軍也是可以享有榮譽的，因為只要他們是為了國家利益而戰，同樣可以死後備受哀榮，享受國家級供奉。

  正因為這樣，在現如今的帝國中，不管是軍人還是普通民眾，無論是誰，只要是中國人，只要知道這件事的，都以死後進入英烈祠中為榮，「為國奉獻」還有「家國一體」這些詞，都成了國內新的時髦詞，民族的自豪感、榮譽感越來越高漲，愛國主義也開始逐漸深入人心，整個國家都開始逐步陷入一種新的激昂狀態。

  按照某些外國人的說法，這個條件等於給中國強盜開了榮譽，就好像當年英國公然給海盜榮譽一樣。是公然鼓勵中國人對外掠奪。

  因此，在外國人的眼中，這個中國的英烈祠。是中國人的榮耀，卻是外國人的悲哀。

  另外要說的是，英烈祠也不是非要特殊日子才可以去祭拜，平時是以收費的模式，對國內外公眾開放的，收取的費用則全部用來當作英烈祠的養護費用以及英烈基金。

  也就是說，無論在何時。無論是何人，都可以去英烈祠祭拜烈士，但必須提前進行申請。因為英烈祠每天祭拜的人數是有嚴格限制的，超過的部分就要分到下一天，為的是防止來人過多，破壞了英烈祠的環境跟氣氛。

  而像特殊日子。比如國慶節、清明節等。是不對公眾開放的，而是只對特別選拔出來的國內各階層代表們開放。

  李永吉決定了，只要一回國，就立刻舉行一場祭拜儀式，正式開啟英烈祠，把為國捐軀的烈士骨灰全部安放進去，早日滿足國內軍民的期望。

  因為首相沈世明說了，由於帝國在北美這邊連戰連勝。獲得了大量土地，導致民眾愛國心日益高漲。大家沒地方發泄，聽到紫金山英烈祠即將開啟之後，民眾都自發的去附近瞻仰，甚至以一種朝拜的心思前往，導致附近已經是人山人海。

  換言之，大家對英烈祠開啟的期望越來越重，都期望皇帝早日蒞臨開幕，只不過因為李永吉不在國內，沒法親自現身，才以時候未到為由，一拖再拖。

  但是，拖了這麼久，已經夠長了，不能無限制的拖下去了，否則反而會損害軍民的愛國熱情。

  不管如何，這次離開史密斯蘭，除了極少數人有些輕微的傷感外，大多數遠征軍官兵都是十分興奮的，因為這意味著大家馬上可以回家了，而對這些傳統的中國人來說，什麼事情都不如回家重要。

  雖說在北美作戰期間，他們仗著武器先進，打的一直順風順水，從來都是屬於欺負人的角色，就算遇到百年難遇的暴風雪，還遇到了大規模襲擊，也依靠先進的裝備以及豐富的經驗有驚無險的扛了過去。

  最終，他們通過一連串的戰鬥，奪去了美國西部的大量領土，等於是為國家完成了開疆拓土的功勞，他們每個人不但會有豐厚的物質獎勵，還會被歷史所牢記，擁有無與倫比的榮耀。

  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這種燒營回程的行為，屬於典型的衣錦還鄉，等待他們的，是無盡的榮譽跟賞金，那還有什麼不滿的？

  因此，在往回走的輪船上，甲板上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士兵，大家要麼聚在一起吹牛打屁，要麼一起唱歌聯歡，一副輕鬆寫意得勝歸來的樣子。

  與喜氣洋洋的中國士兵不同，那些被一起押送回孟菲斯的被俘美國兵們，則大都是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究竟如何。

  「嘿，長官。」在船隊中間的一艘普通木質風帆式俘虜船中，剛滿十七歲的士兵傑瑞，終於在船尾的甲板上找到了自己的排長，年齡才二十三歲的吉姆。

  「可找到你了，你怎麼躲在這裡了？」

  「沒什麼，這邊清靜點，沒那麼吵。」躺在甲板上的吉姆翹著二郎腿，一邊懶洋洋的看著天空數白雲，一邊懶洋洋的隨口道，「找我什麼事兒？」

  「這個，就是有點擔心，想找你問問。」傑瑞撓撓頭，一屁股在旁邊坐下，「長官……」

  「別叫我長官了，叫我吉姆吧。」吉姆也跟著坐起來，慢慢的伸了個懶腰，「我們已經不是軍人了，是俘虜，沒必要繼續搞那些形式了。」

  「可是長官……」

  「都說了，別叫我長官了！」吉姆瞪了傑瑞一眼，「聽不懂我說的話麼？馬里蘭來的小子？」

  「是，吉姆長官。」傑瑞乖乖的道。

  「……算了，隨便你吧。」吉姆不再堅持，重新躺在甲板上，用手枕著頭，繼續看那悠悠的白雲去了。

  「那個，吉姆長官。」頓了頓，傑瑞繼續開口問，「我們，我們會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我是說，我們會被當做奴隸賣掉麼？」傑瑞道。「會不會被賣去中國當奴隸？就像那些黑奴一樣？」

  「當然不會。」吉姆淡淡的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可是，中國人之前不是說了。交夠贖金就可以回去，要不然，幹活抵債也行。」傑瑞忐忑的道，「我倒不貪圖那什麼中國人的身份，也不貪圖那些所謂免費的土地，我只想早日回家而已，所以我才那麼賣力的幹活。因為我知道，我的家裡人是交不起贖金的。

  可是，本來說好的。只要好好的在那砍樹抵債就行了，為啥現在要強制帶我們走啊，這，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你多慮了。」吉姆皺了皺眉。「中國人不是說了麼。戰爭停止了，史密斯蘭那邊要交還給合眾國，他們現在要返回孟菲斯，然後還會繼續南下，一直到紐奧良港，並從紐奧良港撤軍。

  至於我們，不是說了麼，有兩個選擇。第一，是跟著中國人回加州的舊金山。在舊金山的集中營繼續生活，為中國人工作，直到還清贖身費；第二，會在紐奧良港專門開闢一個集中營，可以去新的集中營里過日子，同樣要做工還債，直到還清贖身款，就可以自由去留。」

  「這些我都知道。」傑瑞點點頭，「我還知道，中國人說了，去加州的話，薪水會給的更高，如果努力點，很快就能得到自由，但如果留在紐奧良港的集中營，薪水就會減半，要得到自由的時間就更長一些。」

  「既然知道，那你還擔心什麼？」吉姆聳了聳肩，「據我所知，中國人還是挺講信譽的，至少我們被俘期間，除了沒有自由，伙食還是挺不錯的不是麼？那種大米飯跟蔬菜湯的味道……嗯，其實習慣了，味道也挺不錯的。」

  「我，我倒不是擔心中國人不守承諾。」傑瑞繼續苦著臉，「我只是不喜歡這種被約束的生活，不喜歡被當做俘虜，強迫性的為中國人工作，這跟奴隸有什麼區別？而且，說是給中國人做工抵債，可咱們的贖身款太高了，要做到什麼時候才能償還贖身款？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頭？」

  「你想多了，傑瑞。」吉姆閉上了眼睛，「誰讓我們戰敗了？誰讓我們都成了俘虜？既然是戰敗者，就得聽勝利者的話，或者說，你有什麼辦法能反抗這一切嗎？」

  「我們可以抗議。」傑瑞道，「我們可以把大家聯合起來，一起對中國人提出抗議，要求他們無條件釋放我們，只要我們抗議的人多，中國人是不會不聽我們的。」

  「哦？」聽到這裡，吉姆重新睜開了眼睛，一下坐了起來，緊緊盯著傑瑞，「傑瑞，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別人的想法？」

  「是，是我的。」傑瑞低下了頭，眼睛不敢看吉姆。

  「說實話，傑瑞，這對你我很重要！」吉姆一眨不眨的看著傑瑞。

  「好吧，是，是鮑勃跟我說的。」傑瑞搖搖頭，「他說，這是從上面大人物那私自傳下來的消息。」

  「見鬼，我就知道。」吉姆雙手按在傑瑞的肩膀上，「聽我說，如果你還想將來活著回家，就別聽他們的，別摻和他們的行動，怪怪的一切如常，知道麼？頂多不去告密就是了。」

  「可是他們……」

  「傑瑞！」吉姆打斷他的話，「聽著，別被中國人現在的和藹所迷惑了！他們現在看似對我們管的很鬆，讓我們自己管自己，甚至給我們提供優厚的待遇，似乎一副文明人的態勢，但別忘了，他們剛剛在戰場上屠殺了我們多少人？你覺得他們會為了因為我們的抗議，而向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俘虜妥協麼？」

  「但是戰爭已經結束了！」傑瑞道，「既然已經結束了，那不是應該歸還俘虜麼？中國也是個大國，他們是要臉面的，不會這樣不顧國際影響亂來的。而且，打敗我們的據說只是中國的私人僱傭軍，如果我們鬧大了，讓我們國內向中國政府發出正式的抗議，肯定會有效果的，說不定就能提前放我們回家。」

  「別傻了，孩子。」吉姆搖搖頭，「中國人才不會為了那些狗屁國際影響，而向合眾國妥協，要妥協，那首先你得能威脅到對方才是。可現在的現實是，合眾國已經敗了，敗的很慘，甚至被迫割讓了大半個美洲給對方。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勝利者的中國人，怎麼可能為了我們，而向一個本來的戰敗方妥協？」

  「可是這總有個希望吧。」傑瑞臉紅脖子粗的道，「我，我不想當俘虜一直當到老，也不想一直像奴隸一樣為中國人打工！我，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媽媽，想我的姐姐……哦，上帝，請讓我早點結束這種噩夢一般的生活吧！」

  「活著，才有希望！」吉姆盯著他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記住我的這句話！」

  「我，我……」

  「好了，我言盡於此，何去何從，那是你的事情。」

  吉姆說到這，重新躺倒在甲板上，再次閉上了眼睛：「至於我，你還是別費心思了，我是不會參加你們那個送死的請願活動的。該死的，那就是在找死，是找死你懂麼？我還想繼續活著，繼續快樂的活著，活著見到我的家人，有一個自己的牧場，娶一個漂亮的女人，給我生一個孩子……該死，我只是想普普通通的活著而已！」(未完待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