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隨縣之戰
隨縣的戰事是在四月最後這一天打響,第五師兵分兩路,一路越過漢江從西邊進攻隨縣與襄陽的官道,沿途占領了淅河鎮,直逼隨縣縣城西郊;另外一路則負責從正面向隨縣主動,同時負責在途中建立兵站和後勤驛站,方便在占領隨縣之後能第一時間開闢後勤路線。
蔣百里雖然是第五師最高指揮官,但畢竟接管第五師的時間尚短,唯一真正能掌控的部隊就只有師部直屬的警衛團和直屬的炮兵營,即便是這兩支部隊,也還是經過了一陣大換血之後才勉強握在了手裡。
好在下面的團長、旅長雖然各自為政,有時候也會反駁蔣百里的命令,但畢竟後勤和軍餉都掌握在蔣百里手裡,真要施壓下來也只能唯命是從,最多是在心態和辦事效率顯得很消極罷了。蔣百里不是一個不識時務的人,正因為如此,目前的局勢對他來說很有壓力,因為自己每一項命令都必須經過慎重思慮,既要考慮命令的作用,又要顧及能讓下屬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並執行命令。
好在目前隨縣的駐軍並不多,原本曹錕就沒打算在這裡設置防線,計劃著以隨縣這個交通要道來當誘餌,引誘中央近衛軍集中兵力強攻這裡。如此一來,就能陷入襄陽和漢口兩方面的夾擊和包圍。
但是後來又經過一陣研究和情報搜集,發現中央近衛軍的進攻路線十分有氣勢,一上來就是雙管其下,擺出了要打一場大會戰的態勢。為此不得不在隨縣這邊多留一手,拖延時間也好,配合戰術也好,總之是預備不測。
曹錕抽調了王占元手下湖北陸軍第六旅旅長孫建業進駐隨縣,雖然孫建業行動很迅速,只用了三天就把部隊全部集中到隨縣,並且勉勉強強在隨縣縣城幾個重要的郊區布下了防禦陣線。他的兩個團漢江和長江分岔口的安居外設下了野戰陣地,另外一個團則在安居鎮城內布置巷戰防守線。他的作戰策略很明顯,就是希望將近衛軍吸引到安居鎮這裡進行決戰。
第六旅的另外一個團,則全部縮在隨縣城內布置巷戰,形成了第三道防線。
就在近衛軍發動進攻的前一天,孫建業還加急拍了一份電報給湖北,詢問隨縣的這一仗到底打還是不打。之所以有這樣的一份電文,還是曹錕一開始沒有拿定主意的緣故,當初他沒有主張在隨縣布防,後面也只是希望派一支應變部隊留守隨縣做為策應,孫建業走得也很急,沒有問清楚到底是主守還是主策應,又或者是按照王占元所說只是照應後勤交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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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王占元是有私心的,他願意跟著曹錕幹這一場北洋內部的大變故,但是卻不希望因此而動了自己的元氣。如今近衛軍矛頭直指隨縣,曹錕卻抽調他的一個旅進駐隨縣,這分明就是在讓自己的手下當炮火。
正因為曹錕與王占元之間有一定私利上的矛盾,所以最終從漢口發到隨縣的電文是讓孫建業隨機應變。這就讓孫建業顯得很尷尬了,什麼叫見機行事?見什麼機行什麼事?
如果孫建業現在有清晰的戰鬥指令,這一仗雖然敵人多過自己,但是卻不一定沒得打。按照他現在布下的防守陣線,絕對算是很有高見和後招的了。近衛軍兵分兩路,其中一路要過江都必須先拿下安居鎮,如果不在安居設立後勤基地,直接奔向隨縣必定會損失慘重。
第六旅好歹還有十二門大炮,占據著有利地形,近衛軍別說渡江需要足夠的筏子,就算有筏子幾炮打下去全給打沒了。
湖北的地形雖然不算險峻,但做為四戰之地、交通樞紐,又有許多長江的分支河流,是需要精心的戰略層面部署,才能打好戰役、戰術上的作戰。尤其孫建業的部隊常年在湖北中部地區駐防,早就在安居鎮摸清了路線,哪怕在這裡的兩個團守不住了,全部退到鎮上進行巷戰,早晚能讓的敵人部隊暈頭轉向,順利的拖延一段時間。
只是現在,孫建業根本不知道到底該打還是不該打,到底是該聽曹錕這個北洋軍事改革委員會主席的命令,還是聽王占元這個老上司的命令?再者,如果真是不好好打的話,那事後會不會又要背黑鍋?這是一個很複雜的事情。
然而近衛軍根本就沒有孫建業任何思索的餘地,第二天就打過來了。
西路和中路的近衛軍幾乎暢通無阻,一天下來就挺進了三十里。
當天晚上,近衛軍西路的一個旅接近了安居鎮的長江邊緣。只要見到江水,不管這江面是寬是窄、是急是緩,這個旅的所有士兵都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因為他們知道大戰就要開始了。第五師常年駐紮北方,自然不擅長水戰,面對諸如此類的天然的防禦堡壘,敵人的將領肯定會加以設防。
更何況也不需要多少兵力來設防,只要有一挺重機槍和一門炮,就足以騷擾過江的行程。
擔任西路進攻部隊的是第十三旅,旅長是戴定國。戴定國之前只是旅部參謀,在鄭州事變之後被火速提拔為旅長。十三旅在拿下了湖北、河南兩省邊境地區的樓江鎮之後,就將旅部設置在這裡,然後命令麾下兩個團的團長放慢進攻步伐,先派出大量偵察兵去安居鎮南岸探查。
其實孫建業在安居鎮長江北岸,設下的是一個心理戰。他把安居鎮通往南岸的兩座橋全部炸毀了,然後部隊後撤了五里,在安居鎮郊區之外布陣。
整個江邊壓根就沒有設防禦部隊,因為孫建業知道近衛軍肯定會用大炮轟擊北岸,在自己兵力有限的情況下,自然要為士兵們多考慮考慮。
原本打頭陣的將領都會有些不爽快,尤其戴定國還是一個性子急的人。但是既然被選為了打頭陣,那麼自然不能辜負自己火速提拔的這個名份,所以現在戴定國心情還是十分急切,期待著自己能順利打一場漂亮仗,奠定自己旅長真正的威信。
但是派出去的偵察兵在長江南岸探查了半天,因為天色已晚,所以看不出個究竟來,但是覺得北岸那邊也太安靜了,似乎有詐。於是偵察兵回報個團長,團長拿不定主意,接著又上報給了旅長。
戴定國有些急不可耐,他讓炮兵先超北岸打幾炮。
三十七旅一共只有六門山炮,炮彈倒是有不少,差不多緊接三千發左右。於是第一輪炮擊摸黑的向長江對岸打了二十多發。只見到北岸接連的爆炸,火光沖天,好一些小村子和野林子都著火了起來。
然而北岸似乎依然沒有動靜,於是團長決定派人渡江。只是偵察兵沿著江邊找了半天,發現橋都被炸毀了,只在幾個江邊漁村里找了幾個木筏子。偵察兵趁著夜色劃著名木筏子過了長江,來到北岸之後,發現這邊根本就沒有敵人的蹤跡,來來回迴轉了一大圈什麼都沒發現。
當戴定國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推測駐守在隨縣的部隊可能逃跑,畢竟孫建業手裡就只有區區一個旅,而且這個旅還不是按照中央旅的編制,總兵力都不過五千人。
當即,他下令麾下兩個團連夜渡江。因為缺少木筏子,即便沿著南岸找了很多漁村討要小船,數量也遠遠不充足,整個渡江的過程顯得很緩慢。好在這條江水是漢江的分支,也就是長江分支的分支,河面不算太快,就算筏子不夠,士兵們也能跳進水裡扶在筏子兩側過江。
戴定國深知古代兵法講究半渡而擊之,因此一開始渡江還是很小心。只是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卻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心中猜測敵人逃跑的想法不由更堅定了。
一個旅四千多人連夜渡江,整整持續了八個多小時。每一批士兵到達北岸的時候,有的因為長官還沒過來,有的則渡江後也不知道幹嗎,全部都聚集在北岸灘頭,吵吵鬧鬧了一晚上。
當所有士兵們都過江之後,天色都微微亮了起來,一夜疲睏不已的士兵們還以為能休息一陣子。但是戴定國堅持讓士兵們繼續行軍,爭取在下午之前趕到隨縣城。於是士兵們不得不帶著睡意,盯著一月初的天寒地凍的氣候,繼續前進。
因為戴定國判斷敵軍已逃,所以先頭部隊直接就向安居鎮挺進了。可是就在距離安居鎮還有兩里時候,早已經以逸待勞的孫建業兩個團的兵力,對著這些一點防備的近衛軍發動了突然襲擊。
這場戰鬥持續了三十多分鐘,近衛軍猝不及防,先頭部隊當即就潰散了下來。後面的部隊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槍聲大作、慘叫連連,再加上潰逃的先頭部隊胡亂大叫中埋伏了,四千多人頓時亂作了一團。
好在兩個團長組織團部的機槍連和大刀隊,橫著把潰逃的先頭部隊阻擋了下來,及時止住了混亂的狀況。不過經過了這次突襲,倒是讓近衛軍們徹底警惕下來,一時半會不敢繼續向安居鎮進發了。
團長命令軍官暫時把士兵們都組織起來,退到北岸岸邊的幾個漁村里,先在這裡駐紮下來。此時天色剛剛亮,安居鎮那邊的敵人究竟有多少根本說不清楚,而且士兵們一夜疲睏,好些人還被凍出病來了,必須休整休整。
其實如果這個時候孫建業命令他駐守在安居鎮外的兩個團,向近衛軍發動追擊,這西路的近衛軍早就被打到長江里去了。但是正是因為孫建業不敢太過火,心中存著猶豫,所以嚴令部下擴大戰事,只是進行保守的防禦即可。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西路的近衛軍組織過幾次衝鋒,在六門大炮的掩護下,打算一舉壓下安居鎮。可是戴定國越是心急,這戰事就越不順利,加上天氣寒冷,後續物資供應不足,士兵們晚上睡覺的地方都不夠。
最終,雙方連續打了好幾天的時間,近衛軍沒有進一步,孫建業的兩個團也沒有退一步。西路就這樣僵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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