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客來了
這時候有個兵弁過來報告,說外面有幾個商人打扮的人,說是給馬旅長送硯台來了。
馬聯甲是江蘇省海州東海人,1898年中武進士,雖是個武人,但是也懂文墨,對文房四寶情有獨鍾。1910年左右,馬聯甲令婺源駐軍為他開採硯石,由於不知道硯史,又無百姓支持,除掘取一些殘石外,無法正規開採。
這次為馬聯甲送硯台的店家,是休寧縣一家有名的店鋪。馬聯甲在倪嗣沖那裡告了假,便匆匆回到自己的府邸去了。馬聯甲騎著馬一到自己的家門口,就見一老三少四個人和一輛馬車已經等在那裡了。
那老者上前打躬行禮,「小的馮長,見過馬大帥。」
馬聯甲只是個混成旅旅長,按說夠不上大帥的級別,但這一聲大帥聽著卻十分受用,於是馬聯甲下了馬,安排馮長等人把硯台運到內堂里。
馮長小心翼翼地把硯台一方一方的在桌子上擺好,每一方硯台上都有「休寧胡開文墨」的字樣。
胡開文作為徽墨中一個響噹噹的品牌,誕生於休寧,創始人卻是績溪上莊人胡天注。最初,13歲的胡天注來到休寧西街汪啟茂墨店當學徒,打雜、燒飯、站櫃檯,在墨場制墨等,什麼事都干,為人誠實、勤快,且又好學。店老闆已是人過中年,只生一女,見胡天注是個可造之才,就將唯一的女兒許配天注為妻,晚年又將墨店轉給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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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注接管墨店後,在縣城文昌閣看見匾額「天開文運」,以簽卜方法得「開文」二字,而后冠以自己的大姓「胡」,於是「休寧胡開文墨店」的招牌就應運而生。胡天注技藝精湛,又會薄利多銷,做工更加精湛,墨的造型與裝飾美觀大方,尤其是精製的集錦墨,既實用,又利於收藏,很受歡迎。胡開文墨店由此得到迅猛發展,名聲越來越響。不僅休寧、屯溪和徽州其他五縣有胡開文墨店,而且長江沿岸許多大、中城市都設有它的分店。其產品不但暢銷國內,而且還遠銷日本及東南亞,並多次在國內外參展獲獎。其中,最值得稱道的便是1915年在巴拿馬博覽會上獲金獎的「地球墨」。
胡開文文墨名聲在外,價格不菲,馬聯甲這次買的又多,所以這次的破費不少,弄得馬聯甲有些肉疼。但是馬聯甲又要面子,不好意思現在再來討價還價,於是,馬聯甲就出個點子。
馬聯甲備好了數十方新硯台,著人把每個品種、各個等級的墨各取一項,在每方硯台上分別磨上幾圈,沁人的幽香由淡變濃,瀰漫書房。暗中又吩咐家人,每方硯台做上記號,然後捧到前廳。府中大小官員和幕僚、文人墨客皆來圍觀。馬聯甲令馮管事從硯台上磨的墨痕中分辨墨的品種和等級。馮管事觀察了每方硯台上的墨色,嗅了嗅墨的氣味,再揣摩觀台上墨痕,立即指出了它們的品種和等級。馬聯甲等一時目瞪口呆,忙說:「銀兩照付,馮管事竟有這等本事,請講解其中奧妙。」
馮管事說:胡開文墨「落紙如漆,萬載存真」,這與墨店在原料、配方、工藝上不斷改進有關。墨的基本原料是燈草放入桐油、生漆中燃燒的菸灰,燈草的好壞,燈草點燃的數量多少,對於取菸灰質量很有影響,燈草少,出煙率低,但菸灰的質量精細,再加上金箔、麝香、冰片、佛青珍珠、蛇膽等,其中佛青多寡關係到墨色寶藍光澤的不同。我們胡開文墨店的墨工們心中都有這個數。
馬總督聽罷連聲讚嘆:「妙!妙!」
馮長笑道:「其實很多事都是相通的。好的文墨如果落到庸人之手,少了妙筆丹青的配合,終究也是碌碌無為的。識文墨和識時務其實是一樣一樣的。」
馬聯甲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變,他一隻手摸向腰間配槍,雙眼緊緊盯著馮長,喝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跟我說這樣的話?」
馮長呵呵一笑,答道:「我就是一個墨工,籍籍無名,但是這位先生您應該認識吧?」說著馮長指了指身後的一個小夥計。
「你是?」馬聯甲順著馮長的手指看去,只見一個小夥計脫掉假髮,揭去臉上的假麵皮,露出了鎮面目。
「顏老五?」馬聯甲認出了那人。
顏老五真名叫顏振高,海州南四十里顏灘,排行第五,復聖公顏子74代孫,人稱「高五太爺」。高五太爺年少時精明強幹,及壯年,體貌豐偉,英俊瀟灑,飽讀詩書,閒暇時習武練功,堅持不懈,天長日久,臂力過人,百餘斤石鎖操作自如,強公硬弩,百步穿楊。第一次趕考,主考官說是魔術,不敢相信是真的,被落選,第二次趕考才得中舉人,那年他23歲。
高五太爺中舉後,皇封安徽武衛右軍右路軍統領,和馬聯甲是同窗,之前把上任的路費借給了馬聯甲,搞得自己沒錢上任,只得回家籌錢。回家後,大失所望。原來其胞兄振舉,精通麻衣相術,測己陽壽32歲,因此豪賭揮霍,欠下巨額賭債,賭徒索賠,賣糧還債,糧倉如洗。 高五太爺托親告友,七挪八借,近半月才籌足路費,但已誤了任期。結果,安徽武衛右軍右路軍統領一職被同窗馬聯甲頂替上任,為這事,馬聯甲一直覺得是自己虧欠了顏振高。
「你小子,都當上旅長啦,果然有本事,沒白費我借你的那筆錢。」顏振高哈哈一笑。
「振高,這事我心裡一直存在愧疚。」馬聯甲一臉的慚愧。「你怎麼來我這裡了呢?」
顏振高說道:「各人有各福,我如今也是國防軍旅長了。知道老弟你在倪嗣沖手下當差,特地來做說客。」
馬聯甲笑了,說道:「五哥你弓馬槍法都比我強是不錯,但也不是巧舌如簧之人,怎麼做起說客來了。再說,我幹嘛要投奔李默涵那個小子呢?」
顏振高也笑道:「你好糊塗,論法統,黎大總統和李總理才是正統。論實力,李總理兩敗日本,數敗北洋,打得段祺瑞都狼狽逃命。倪嗣沖和你馬聯甲有三頭六臂還是怎麼得?能和李總理為敵?這才幾天,安徽一多半就丟了。」
馬聯甲強辯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段總理不也在南面連打勝仗嗎?」
顏振高說道:「得了吧,西南那幫人能和李總理比嗎?比煙囪還粗的大炮你見過嗎?刀槍不入的鐵甲戰車他們有嗎?從天上扔炸彈的飛機他們有嗎?馬聯甲,我可是好心勸你,要是等你山窮水盡再去投奔,誰稀得你啊,北面幾個軍校里,年年畢業好幾百軍校生呢。」
「那你要我怎麼辦?」馬聯甲問道
「簡單,倪嗣沖一死,你接著干安徽省長。」顏振高說道
「當真?」馬聯甲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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